不管是佟國維還是索額圖,都認爲德妃是在羞辱他們家。
尤其是佟國維,他的女兒可是長春宮的皇貴妃娘娘,德妃又是長春宮出來的奴才,甭管爬的多高,她曾在皇貴妃跟前做過奴才的事實是不容抹滅的。
而現在呢?
德妃的妹妹竟然要嫁給阿靈阿,而他佟國維的女兒只能嫁給彥珠那個庶子,讓佟國維心裡很不平衡。
佟國維內心深處也有些埋怨康熙,爲什麼不能對他的親表妹多一些照顧,反而任由一個奴才來打他們佟佳氏的臉。
赫舍裡家和佟佳氏也算都是大族,關係網鋪的極廣,和他們兩家聯姻的家族也很多,這麼牽扯下去,可以說大半的貴族人家都有些不屑於烏雅氏的作爲。
如此,德妃在宮中的日子就很難過,她雖然聰明,可勢力單薄,那些明刀暗槍的也防不勝防,她又從長春宮遷了出來,也沒了皇貴妃這尊大佛壓着,給她擋風雨,自然,這六阿哥就不如四阿哥強壯,生下來就有些體弱。
再有宮中一些人的小手段,六阿哥的身子越發的虛弱,就是太醫用了許多藥,也沒見什麼好轉。
欣妍探聽這些消息,知道後也不過是笑笑,很不明白康熙對德妃到底是怎麼一種心思,是喜歡她呢,還是恨她呢?
也沒有多想,欣妍不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等到春日漸深的時候,欣妍想到太后在宮中怕也煩悶的很,宮裡那麼多的事情,就算不找到她身上,那些消息傳到她耳朵裡也讓她心煩意亂的。
又想到多日沒有進宮請安,欣妍也就收拾了一番,帶着自家的三個小包子進宮去了。
可巧的,太后確實很煩悶,她時不時的聽到宮裡的下人們議論德妃和幾位妃嬪的破事,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太后喜歡皇貴妃。對德妃看不過眼,德妃又封了妃,常來請安,時不時的在她眼前轉悠。讓太后的心情更加不好。
就在太后極度鬱悶的時候,欣妍帶着三個小子來了,太后看到自家的女兒還有外孫,什麼破事也拋到一邊去了,忙着詢問欣妍的生活。又忙着逗弄外孫。
欣妍見太后有了事情做,就把三個娃留在太后這裡,她陪太后說了一會兒話,便去拜訪皇貴妃還有宜妃。
欣妍先到了長春宮,一進門就見一院子的奴才,便知道皇貴妃忙着料理宮中事務呢,纔想讓人稟報,就見皇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式微出來。
式微自然認得欣妍,見她進來,趕緊上前行禮:“哪陣風把公主給吹來了。您來的可真真的巧,我們主子纔剛念着您呢,這不就來了麼,奴婢瞧着啊,您跟我們主子是心有靈犀的。”
她這麼一說,姚黃先忍不住笑了:“你就貧吧,我瞧着啊,你們幾個丫頭裡,那幾個都是木頭似的,這靈巧勁全長你身上了。”
式微笑着捂嘴。欣妍問:“皇貴妃娘娘做什麼呢,你們院裡怎麼這樣忙亂?”
式微一笑:“這不春暖花開了,天兒一天天的見暖,主子自然要給宮裡的主子奴才提前分發夏裝。按着份例把料子送到各宮各處,還有,冬天的那些大毛衣裳也該收起來了,這忙着正收拾呢。”
她悄悄貼近欣妍:“奴婢瞧着,公主還是先去別處逛逛,省的這裡礙了公主的眼。”
欣妍一想就明白了。怕是婉蓉這裡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方便招待她的。
她也趕緊笑道:“即如此我便先去別處轉轉,你可跟你們主子說上一聲,這可不是我不來,實在是她忙的很。”
“您放心,奴婢一定稟告主子。”式微肅容回了一句,之後又嘻笑起來:“公主和我們主子什麼關係,便是不說也沒事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該說的還是得說。”欣妍留下一句話,扶着姚黃的手轉身出了長春宮。
想着這會兒太后怕正和壯壯幾個玩的高興,她也不過去湊那熱鬧,便轉身去了延禧宮。
延禧宮是宜妃住的地方,不管是滿宮的花草還是裡邊的陳設佈置,都照着宜妃的喜好和風格來的,一貫的華麗風,就和宜妃的人一樣,一進門就讓人看到熱辣辣的透着那麼幾分熱情和耀眼。
欣妍看了一會兒延禧宮種的那些已經怒放的玫瑰,順着青磚路上了月臺,這時候早有丫頭迎出來行禮:“見過公主。”
又有一個小太監緊着打簾子讓欣妍進去。
欣妍一進門,就看到宜妃穿着一身大紅的旗裝,頭上梳了小兩把子頭,滿頭珠翠的坐在那裡正和兩個小丫頭下跳棋。
看到欣妍,宜妃滿心的高興:“你可是來了,盼了你好多天了也沒瞧見人影。”
欣妍坐下,看看宜妃這跳棋已經快下完了,就接手一個小丫頭的棋子,接着走了幾來。
兩個人一邊下棋一邊說話,欣妍瞧瞧左右,小聲詢問:“長春宮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雖然沒瞧見皇貴妃,可也瞧出來她那裡似是又出了事?莫不是那個德妃……”
欣妍還沒有問完,宜妃便打個手勢,又左右瞧了一下:“你們且下去吧,我和公主靜靜說會兒話。”
一屋子的丫頭很快出去,等只剩下欣妍和宜妃的時候,宜妃冷冷一笑:“這哪是德妃的事,又是咱們的主子爺給招惹來的事,你不知道,當時一知道這事,皇貴妃那臉色……我瞧着都心疼呢,她這一宮的主子也不好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管着,皇上有一二的風流韻事她不但不能說什麼,還得幫着皇上抹平,說起來,這皇貴妃當的真真的累,倒還不如我呢,清閒自在,也沒那麼多破事。”
欣妍驚奇:“到底是什麼事?”
宜妃壓低了聲音:“這你不知道,宮裡都不讓說呢,我悄悄和你說,你可千萬別傳出去。”
欣妍 點頭:“你放心,我自然不是那亂嚼舌頭的。”
宜妃嘆了口氣:“我們那主子爺也是個風流無忌的。先前寵那個烏雅氏,甭管怎麼說吧,也算是正大光明的,寵也就寵了。誰也說不得什麼,可這次……”
說着話,宜妃又嘆了口氣,一臉的鬱悶:“這次實在是……皇上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寵了一個辛者庫的奴才。據說還是浣衣局那邊出來的,也不知道哪座祖墳上冒青煙,竟讓皇上瞧中了她,不但寵了,還想要冊封她呢,原還想着封個答應也就算了,到底是那樣的出身,誰知道,還沒封呢,就診出這女子已經懷了身孕。這下子……”
宜妃攤了攤手,欣妍算是明白了,婉蓉怕正爲這事發愁呢。
康熙自己搞出來的事,還要婉蓉想法子替他遮掩,婉蓉這心裡怕極不是滋味的,也難怪她去了婉蓉都沒見,想必,那丫頭正哭着呢。
想想原來天真純善的婉蓉進宮後遇到的那些事情,欣妍也難免感嘆一番,也有些心疼她。
“什麼辛者庫包衣。怎麼就把三哥迷成這樣,難不成她還是個天仙絕色?”欣妍心裡感嘆,嘴上去再度發問。
宜妃笑笑:“天仙絕色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人說起過。這位衛氏身帶異香,打從孃胎裡出生身上就帶着奇異的香味,皇上大概也是瞧中了她這點。”
衛氏!
欣妍這纔想起來,如今可是康熙十九年,按理說衛氏也該出現了吧。
一瞬間,她想到那年在浣衣局門外看到的跪在泥地裡的姬蘭。姬蘭那含着淚水的堅強目光。
姬蘭可不就是被康熙打入辛者庫,賜了衛氏的嗎。
串聯起來,欣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姬蘭是什麼出身,她出身高貴,又是自小在宮裡長大的,就算是不管事,性子也弱些,可宮裡這些彎彎繞繞的她比誰都明白,也瞧的清清楚楚的。
再加上,姬蘭也不是沒有靠山,她的祖母可是能和孝莊幹架的貴太妃,這也是一尊大神呢,有貴太妃保駕護航和教導,姬蘭自然是不差的。
恐怕是貴太妃不忍心姬蘭在辛者庫受苦,思來想去做出的決定吧。
姬蘭那樣的容貌,那樣的慧質蘭心,若是好好收拾一番勾引康熙的話,康熙也沒有不上勾的理,再加上,這不還有貴太妃幫着她嗎。
恐怕這次貴太妃也動用了不少暗中的力量纔算是讓姬蘭出頭的吧。
欣妍可是比誰都明白,在這規矩大於天的宮中,一個辛者庫的奴才想要出頭有多難。
單一個奴才的話,絕對不可能做到體體面面見到皇上這樣的事情,背後沒個支持的力量,甭說見皇上了,恐怕在動這念頭之前早被人給弄死了。
別說姬蘭是辛者庫奴才,就是烏雅氏這個包衣奴才,也是藉着婉蓉的光,因着身在長春宮的關係纔在婉蓉月子期間勾搭上的康熙。
姬蘭這個浣衣女想見康熙的面可是比烏雅氏難上許多,更甭說勾搭康熙上牀了,這裡邊不知道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呢。
欣妍嘆氣,姬蘭這麼做也不過爲了生存而已。
聽出宜妃主氣中的不忿還有怨言,欣妍不得不正視這件事情。
她不想讓宜妃吃虧,而且,姬蘭的事情不是這宮裡的老人一般是沒人知道的,大概,宜妃也只認爲姬蘭是個最低下的奴才,走了天大的狗屎運才被康熙看中的吧,宜妃瞧不上烏雅氏,自然也瞧不上姬蘭。
若是隻姬蘭一個人欣妍也不怕什麼,可關鍵是,姬蘭背後可有一個貴太妃呢,欣妍可不想讓宜妃惹上貴太妃。
“妹子。”欣妍拉住宜妃的手,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以後這話莫要再說了,對這個衛氏你不能露出一點怨恨的樣子,反而要時常的關照她一些,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怎麼說的?”宜妃很不明白。
欣妍站了起來,纔想要拉着宜妃進內屋好好的說道說道,誰知道才一起身就感覺一陣的不舒服,頭暈眼花的,差點讓她站立不穩。
“嫂子這是怎麼了?”宜妃一臉關切的扶住欣妍問了起來。
“沒什麼?”欣妍擺擺手,突然間想到她的月事似乎也有段時間沒來了,臉上就有些不知所措:“妹妹,你先傳個太醫給我瞧瞧,我想着,大概是又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