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額娘,往前看,握緊把,別怕啊……”
欣妍一手扶着車子的後座,一邊急急叮囑皇太后,眼看着皇太后手裡的車把往左一擰,車子就要騎向一旁的土地上去了,欣妍趕緊使勁又給掰了回來。
“妍兒,抓緊啊,別鬆手。”皇太后也有點害怕,不過,還是很努力的騎着帶後斗的三輪車,雙腳努力蹬着。
欣妍答應了一聲,卻悄悄的鬆了手,眼瞧着皇太后蹬出好長一段距離都沒事,她也放心了,看樣子,皇太后應該是學會了。
其實,三輪車真的很好騎,尤其是欣妍讓人造的這個三輪車很小,就長是倒了也不會摔倒。
不過,皇太后應該是騎慣了馬,才一騎不適應,這會兒適應了也就好了。
“皇額娘,你看,不用人扶都成了。”皇太后騎累了,欣妍笑嘻嘻過去把她扶下來,嘴上說着話:“明兒皇額娘就騎上,帶女兒圍着御花園轉一圈,以後啊,女兒也帶皇額娘玩。”
皇太后很高興,擦了擦汗:“這東西,怎麼比騎馬還難受。”
“那是皇額娘不習慣,習慣了就好,皇宮裡可不能騎馬的,騎這玩意也省點勁不是。”欣妍乾脆的回答,扶着太后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才讓太后坐到後座上,欣妍騎上兩個人一起回壽安宮。
才走到壽安宮門口,就看到康熙正朝這邊走過來。
欣妍和太后下來,等康熙走近了,太后笑道:“皇帝今兒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康熙給太后行了禮。纔要回話,就看到太后身旁的古怪東西:“皇額娘,這是什麼?”
太后一臉的笑容:“這是妍兒弄出來讓我開心的,說是叫什麼三輪車。我啊,整天呆在屋裡,身子骨都僵直了。幸好有她常過來哄我樂一樂,再纏着我動上一動,不然,我可就生鏽了。”
康熙勉強一笑:“倒是妹妹好心思。”
欣妍眼尖的看到康熙臉色很難看,不解:“三哥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太后也後知後覺的發現康熙臉上確實神情不好:“皇帝怎麼了?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康熙不說話,扶着太后進了屋子,坐定了才道:“皇額娘。兒子今天來和你商量一下,兒子想成親了。”
“什麼?”
太后手中的茶碗差點掉到地上:“成親?皇帝,你才十二,這麼小……”
欣妍倒是老神在在,她記得歷史上康熙確實是十二歲的時候成的親。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皇額娘!”康熙站了起來,一臉的憤恨:“他們實在欺人太甚,兒子這個皇帝當的沒意思,萬事做不了主,說什麼話都沒人聽,兒子想娶親,成親之後兒子就能親政了。”
太后嘆了口氣:“皇帝,這不是說着玩的,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我心裡又何嘗好過,自從你登基以來,咱們娘倆的日子苦着呢,先帝爺和太皇太后狠心,丟下咱們孤兒寡母的就這麼早早去了,留下那麼一攤子事。那些朝臣哪是那麼好使的,就是這後宮,那些奴才也是看人下碟的,有些黑心的奴才和外邊勾連,連我這個皇太后都不放在眼裡。”
皇太后一訴苦,康熙更是痛心,趕緊施禮:“讓皇額娘跟着兒子受苦了。”
“什麼苦不苦的。”皇太后笑了笑:“只要皇帝能好,我就是受再多的苦也沒什麼,可是,皇帝這想法……如今鰲拜專權,就算是皇帝成了親,冊立了皇后,怕他也不肯讓皇帝親政啊,這裡邊,事兒多着呢,皇帝不如暫且忍耐一番,等再大些了,有了自己的勢力,再慢慢收拾這些人。”
皇太后在後宮忍了這麼多年,如今也算熬出頭了,自然對於這個忍字有着自己的認知,這時候,也勸康熙忍耐,慢慢圖謀大事。
欣妍在旁邊聽的,急道:“三哥,娶什麼親,誰給你難看了,告訴妹妹,妹妹一巴掌拍死他。”
一句話,把壽安宮中的愁苦氣氛徹底的打破,聽的康熙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妹妹,這可不是你一巴掌能解決的。”
欣妍故作不解:“有什麼,我勁大着呢,一巴掌絕對能拍死他。”
這康熙倒是相信,欣妍幾年之前都能搬動一座不大的假山了,如今過了幾年,這力氣自然又長進了不少,別說一巴掌拍死人,就是一巴掌把一個鐵塊拍扁都是能辦到的。
康熙想到前些日子見欣妍手裡玩着石子,一邊玩,一邊有石粉從指縫中漏下來,這心裡就一陣陣的無語發寒,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妹妹了。
偏生力氣大的驚人,大概也只有歷史上有名的幾個大力士能比,可偏人長的瘦瘦小小的一點都不顯眼,而且,那張臉又那麼的純真可愛,就欣妍這樣的,同去騙人,一騙一個準。
可惜了,他家的妹妹心眼最是實在的,別人騙她倒還成,她是萬萬騙不了人的。
“三哥信!”康熙笑着點頭:“這事情,可不是他死了就成的,裡邊的事情複雜着呢,妹妹還是別管了。”
欣妍一撅嘴:“真搞不懂你們,別人要欺負你,打死不就完了嗎,哪來那麼多彎彎繞,聽的人頭疼,好了,甭和我說了,反正我也不明白,只你以後要真想打殺了哪個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做主。”
康熙聽的連連點頭:“一定,一定,真要有三哥解決不了的,一定讓妹妹幫忙。”
欣妍一笑,右手一伸,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忙可不是白幫的,三哥到時候可給點銀子花用,不過,三哥現在給錢也成。就當是利息了。”
康熙撫額苦笑,這丫頭,鑽錢眼裡了。
太后聽的忍不住斥責欣妍:“你這丫頭,給你三哥幫些忙還要銀子。整個一守財奴,趕緊去小廚房看看,那裡才煮的爛爛的野鴨子。端過來給你三哥用一用。”
欣妍吐吐舌頭出去,前腳邁出門檻,後腳回頭道:“三哥可記住啊,念在你是我哥的份上,可以打八折,已經很便宜了。”
康熙更是搖頭苦笑,一擺手:“三哥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
欣妍歡喜無限,笑着出去,到了後院的小廚房那裡,見常伺侯太后湯水的廚娘秦氏正在小火上燉野鴨子,一邊的竈上熬着些冰糖梨水。
聞着那香甜的味道。欣妍也饞了,掀開蓋子看了一眼,見剛好能喝,就自己盛了一碗。
秦氏看到,趕緊擦擦手過來:“公主,這事情怎麼能麻煩你做,趕緊歇下,讓奴婢來。”
欣妍一笑:“我都已經盛好了,對了。太后要用野鴨子,你盛兩碗我端過去。”
秦氏笑着過去撿最好的鴨子肉盛了兩碗,欣妍用托盤端好,低頭看去,見那湯熬的極好,濃香撲鼻。而且,湯水很清,鴨肉白嫩,上面飄着幾個紅紅的枸杞,看着就漂亮又引人食慾。
大口喝完梨水,欣妍端上野鴨子快步進了屋,把托盤放好,給太后和康熙分別端了一碗過去。
康熙接過來道:“有勞妹妹了,這些事情該讓奴才們去做的,怎好偏勞妹妹親自動手。”
太后一擺手笑了:“皇帝在這裡說這些緊要話,哪能隨便讓奴才們進來,反正妍兒也閒着無事,讓她走動走動也好,正好,這丫頭這幾日正要學廚藝呢,該好好的往小廚房轉轉。”
康熙就不再說話。
欣妍則有些不高興:“我纔不要學什麼廚藝,真真麻煩的緊,我這輩子又不是沒人伺侯,學那個做什麼,三哥,你和皇額娘好好說說,你看我這樣的能爲,這把子力氣,以後是要做大將軍,替三哥出征打仗的,學女紅廚藝,纔是白瞎了我這個人呢。”
“撲哧!”一聲
康熙才喝了一口燙燙的湯水,聽到欣妍這句話,一時憋不住噴了,指着欣妍又好氣又好笑:“你啊你,讓朕說你什麼好呢。”
太后也直笑,後宮寂寞,虧得有了欣妍這丫頭,才讓她的生活不至於如死水般枯燥。
“本來就是嘛!”欣妍抱着康熙的胳膊直搖:“三哥,你說說話啊。”
“咳!”康熙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妹妹啊,不是三哥不幫你,實在是,這世道女子都得會這個,你想想,你以後嫁人,不會廚藝不會女紅,讓別人說你什麼好呢,這是規矩,可不能不守。”
欣妍一撅嘴,一甩手:“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我偏不信了,三哥,咱們愛新覺羅家爲什麼要打這天下,要坐穩了這天下,當初還不都是因爲明朝的規矩咱們守不了,爲了活的自在,才起兵的麼,咱們辛辛苦苦的坐了天下,憑什麼還讓這勞什子規矩約束着咱們,規矩,那是皇上三哥定下來給天下人守的,可不是定下來給你守的,三哥是這天下的主子,說一句話天下萬民都得守着,我是三哥的妹妹,是皇家的公主,天下女子的規矩,我爲什麼要守,就算是不守,誰還敢說什麼不是。”
欣妍急急說話,氣的眼睛都紅了:“三哥去鄉野間看看,那些村婦們,誰還和嬌小姐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這樣,早餓死了,萬事都有例外,就像咱們皇家的公主,生來就是讓人敬重的,難道要像常人一樣相夫教子,伺侯公婆,被人貶到塵埃裡去,要那樣,纔是真正給人笑話的。”
“你……”
康熙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指着欣妍,面帶怒色。
欣妍纔不理他呢,她這次一定要爭取自己的利益,要是說不動康熙,恐怕以後的生活才麻煩呢。
“三哥,自古以來,駙馬娶公主爲什麼不叫娶,而叫尚,這一個尚字,還不表明瞭一切麼,皇家本來就和普通人家不一樣嘛,我以後又不缺奴才,做什麼辛苦自己學這個學那個,我力氣這麼大,以後真要有人敢欺負我,先揍了再說。”
這番話,真是聽的康熙和太后都瞪直了眼,沒想到,欣妍這丫頭還有這種想法,當真是有些驚世駭俗的,不過,仔細一想,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你這孩子,即是皇家公主,就要有公主的體面風範,出去了,才能給皇家爭臉。”太后見康熙不語,就開始數落起了欣妍:“把你那些想法收一收,給額娘老實些。”
欣妍纔要反駁,卻沒想到康熙一擺手:“皇額娘,不必這樣,妹妹說的有幾分道理,就由着她吧,反正有朕在,誰還敢欺負她不成,只要妹妹在人前大面上不錯就成了,管她那麼嚴做什麼。”
一句話,皇太后也不再多說什麼,她可是比誰都疼欣妍呢,這對欣妍有利的事情,自然不會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