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風雲 46、脫困
46、脫困
東方的天空開始微微泛亮，小草上的露珠一晃一晃的。經過暴雨的冼禮，草木顯得格外精神，輕柔的晨風帶來空氣中特有的溼潤感，可惜的是一行在草原上急速奔馳的人破壞了此刻悠閒的美感。
胤褆一拉繮繩，馬兒被迫揚起前蹄，不安地在原地打轉着，他問道：“這裡就是昨日你們遇到狼羣的地方？”
齊穆克仔細地辯認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道：“是這裡沒錯。奴才們就是在這兒碰到八阿哥的。”所以到後面纔會連八阿哥也一塊跟着失蹤了。
胤褆驅馬上前，在附近繞了幾圈，卻什麼也沒看出來。這也難怪，昨晚下了這麼大的雨，就算真有什麼痕跡估計都給衝沒了。
“你們幾個跟我來，其他人去別的地方看看，仔細點兒，別錯過任何角落。”胤褆看向遠處若隱若現的山羣，指了幾個侍衛讓他們跟上來後，就直接策馬朝山那邊跑過去了。如果他是胤礽，在昨夜那種情況下，他一定會先找個地方避雨，等到雨停了纔會再想法子回營地。這一路看過來，全是地勢平坦的草地，完全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所以胤礽極有可能會走到山坳裡面找地方避雨。
胤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些樹叢平日裡似乎很少有人尋訪，行進間非常困難。他有些後悔剛纔爲什麼沒有順手撈一把刀出來，最起碼可以劈一劈眼前這些彎曲交結在一起的樹枝藤蘿。
“你覺得我們還要走多久纔可以走出這個樹林？”胤礽喘了一口氣，開始覺得他的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胤禩回頭瞥了胤礽一眼：“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應該還要再走上半個時辰左右。”
“哦？”胤礽雙眼一亮，“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胤禩見他走得實在有些勉強，便索性找了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下：“你沒留意嗎？現在的路越來越好走了，好些樹枝都有被人折斷過的跡象，也就是說這附近已經有人在活動了。通常來說，一般進來樹林裡狩獵或者砍柴的人都不會走進林子的深處，因此可以肯定我們現在最少是在挨着樹林的邊緣。”
“原來如此。你以前在森林裡待過嗎？”胤礽沒有坐下，而是靠在了粗狀的樹幹上，邊問邊拉開了自已的衣領，露出了細緻的鎖骨。
“啊，待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而且……”胤禩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大好的“往事”，便打住不再說下去。
“而且什麼？”
“沒什麼。你休息夠的話我們就繼續走，時間不多了。”胤禩並不想回答，直接岔開了話題。
胤礽見對方一副不想深談的表情，也識趣地閉上了嘴，跟着他繼續往前走。不過也幸好有胤禩一起陪着他落難，若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指不定他現在是直接躺屍在在草原上等人找過來。
走了小半個時辰，天色越來越亮，不少昆蟲小鳥已經開始在樹林裡跳躍不止。路面的情況也跟胤禩說的一樣，已經可以看到一些被人踩踏過的小路，沒有像剛纔那樣原始得讓人糾結。
胤禩看着越來越通暢的小路，行動間反而更加小心，道：“你小心一些，這裡可能會有一些獵人設下的陷井……”話沒說完，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奇怪的響聲，然後是某人的悶哼聲。他回頭一看，胤礽堪堪扶住了一旁的大樹，這纔不用直接跌倒在地面上的泥濘裡。
胤礽扶着大樹，緩緩地坐了下來：“真是謝謝八弟的提醒，不過下次請早。”他撩起衣袍，左小腿正被狩獵所慣用的獸夾給死死地扣着，大量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褲腳。
胤禩抽了抽嘴角，他真沒想到這麼巧，剛剛一提，對方就直接中招了。
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小腿的情況，胤礽將傷口四周的布料撕開，生鏽的齒口正緊緊地咬在小腿上面。他動了動左腳，一陣錐心的疼痛感頓時從傷口那兒傳到了腦中樞神經，他稍微放下心來，還好沒傷到骨頭。
他彎□子，正準備扳開獸夾時，胤禩突然上前道：“我來。”然後他沒有讓胤礽有反對的時間，左手固定好獸夾，右手往外用力一扳，鉗口就脫落下來了。
胤礽當場倒吸了一口氣，剛纔還不覺得，但是鉗尖從傷口拔出的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痛罵“三字經”。
“可以了。”胤禩將整個獸夾移開胤礽的腳邊，隨手扔在一旁，“你身上有帶傷藥嗎？”
胤礽苦笑道：“沒有。”看來他以後外出時真的要隨身攜帶一些藥品了。
胤禩也顯得有些困擾：“怎麼辦？這樣子你一個人也走不出林子。”
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流，胤礽無法，只得先將傷口草草包紮，他扶着樹幹慢慢站起，還沒來得及邁開一步，左腳只是輕輕地放在地面上，小腿那兒馬上就抽痛起來。
“我扶你？”胤禩問道，不過由胤禩的臉色看來他也不是很喜歡這個提議。
“不，這樣太浪費時間了。”胤礽想都沒想就否定了對方的提議，“你先出去，然後再讓人來找我。”
胤禩眼裡閃過一抹驚異，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這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案。只是他沒想到太子也有這個膽色敢在受傷後一個人留在這裡，讓他回去找人來營救。畢竟順利的話可能很快就會有人找地過來，但若是連他也在大草原上迷了路，那一切可就真不好說。
“你確定？”
“當然。”胤礽沒好氣地答道，事關生死，誰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明白了。我會盡快叫人過來的。”胤禩也不推託，收拾一下就準備走了，不過臨走之時他將一把匕首交給胤礽，“以防萬一，這是給你防身用的。”
胤礽笑着接過：“謝了。”
胤禩沿着早就看好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沒了胤礽的拖累，他很快就出了樹林。一出樹林，他便聽到了幾個馬嘶聲，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挑眉，看來那傢伙的運氣還真不錯。
“八阿哥。”
隨着一道驚喜的歡呼聲，好幾匹馬都衝了過來。
胤褆一來到胤禩的跟前，便焦急地問道：“保成……太子呢？你們沒在一起？”
好歹這個身體也是你的親弟弟，一夜下落不明，怎麼樣大阿哥你是不是也應該做個樣子問下他的情況啊？胤禩在心裡嘀咕個不停，面上卻是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在樹林裡，我正要找人去接他。”
“爲什麼要找人去接他？他受傷了？”胤褆聽到胤礽平安的消息後，焦慮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馬上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恩。太子不小心被捕獵用的獸夾傷到了小腿，連路都走不了。”其實也沒這麼誇張，真要讓胤礽走的話，勉強一下還是可以的。
看到胤褆眼中不明顯的心疼後，胤禩暗爽，繼續道：“他流了很多血，我們身上又沒有帶藥。所以太子讓我先回去，然後再帶人去接他。”
流了很多血？胤褆定了定神：“太子現在在哪兒？”
“哦，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你們就可以看到太子殿下了。”胤礽腳上的傷有些嚴重，所以胤禩也不弔人胃口，直接給出了答案。
“八弟在這兒等等，我先進去找人，一會兒再一起回營地。”胤褆的語氣強硬得不容拒絕，然後他轉頭吩咐一名侍衛，“你去通知皇上和其他人，就說已經找到太子和八阿哥，讓他們回營待命。“
“是。”
比起大阿哥高高在上的語氣，還是太子那種試探性的說話方式比較合他胃口，雖然有時他也會覺得很煩躁就是了。胤禩微眯起狹長的丹鳳眼，眼裡流溢着危險的氣息，不過很快就收斂起來。他對一旁的侍衛道：“你先回營地，通知太醫做好準備。還有，再找些乾淨的水過來。“
“奴才遵命。”
胤礽拖着受傷的左腳，慢慢地挪向矮矮的樹墩，坐了下來，靠向旁邊的樹幹閉目休息。昨天淋了大半天的雨，然後又是打鬥又是趕路的，再加上現在受了傷，他的精神狀況是真的不行。讓胤禩先走也是沒辦法，不然兩個人真的會困死在這裡。
一縷陽光調皮地跳躍到樹椏上，混合着周圍安靜的氣氛，胤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胤褆繞過一棵大樹，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淺金色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胤礽身上，纖長的睫毛下，平日裡或驕傲或疏離的眼眸正緊緊的閉着，嘴脣蒼白泛青，臉頰卻反常地通紅不已。他心裡一驚，目光一轉就看到了已經被包紮起來的左小腿，不遠處還有一攤血跡。
胤褆放緩腳步輕輕地走上前，半蹲下/身子，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熟悉的容顏。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上胤礽的臉龐，還來不及爲手心裡的熱度吃驚，就被人緊緊地捉住了他的手。
胤礽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腕，微挑的貓眼裡盡是戒備和猜疑，直刺得胤褆心裡一痛。
“是我。”胤褆輕聲安撫道。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任憑對方捉着他的手不放。
“原來是大哥。”胤礽見是胤褆，頓時鬆了一口氣，難怪他沒有被來人驚醒。“你們見到八弟了？”
“在林子邊上遇見的。這裡路太窄，不好騎馬，我就先帶了幾個人進來找你，其他人還在後面。”胤褆解釋道。
胤礽點點頭，道：“辛苦大哥了。可有派人通知皇上？”
“皇上那邊我一早就派人通知了。你的傷……”他擔心地看了看胤礽的左小腿，包紮的布條上又開始滲出了血跡，可見傷口根本沒有處理。
“皮外傷罷了。待會叫個侍衛揹我出去再慢慢處理。”胤礽倒是無所謂，最多也就留個疤痕什麼的。
胤褆再次看了一眼胤礽左腿上的傷口，平復好自已的情緒後，他轉過身子，儘量平靜地說道：“上來，我揹你。”
胤礽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不大好。”如果是以前那確實沒什麼，但是現在他和胤褆的關係雖說還沒惡劣到一見面就捅對方几刀的程度，可也早已經回不到以前的親密無間。再說，現在康熙又不在這兒，他要真表演兄友弟恭的戲碼也不嫌觀衆少了點，演起來沒啥效果嗎？
“我跟侍衛們說了，無論有沒有找到人，半個時辰後都要回林子邊上聚集。你這裡要再有人找過來，至少得半個時辰後，你還想不想早點處理你的傷口？”胤褆轉過頭，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權衡了一下現在的局面，胤礽確實不想再拖上半個時辰才能處理他的傷口，於是只得順從地趴到胤褆的背上。唉，如果不是他跟胤禩的體型相差太遠，他早就叫胤禩揹他出去了。
“我記得皇上說過，今日的大閱由大哥來帶領，你現在跑出來找我……皇上可是同意了？”胤礽有些好奇地問道。
“皇上……還不知道。”胤褆沉默了一會，纔回答胤礽的問話。
“大哥可真有心，我就先在此謝過了。”胤礽半嘲諷地笑道，“不過，我真沒想到你還會出來找我！”
他甚至以爲，胤褆會希望他就這麼一直失蹤下去，再也不要出現在衆人面前。
話剛說完，胤礽便感覺到擱在他雙腿上的雙手力氣突然加大了不少，弄得他有些生疼，他不禁蹙起眉頭：“你……”
“胤礽……”胤褆突然間停下腳步，不像以前那樣直呼胤礽的小名，而是叫出了這個正式被上了玉碟的名字。
“什，什麼事？”胤礽也被嚇了一跳，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得吶吶地迴應着。
“無論你信不信，這句話我只也說這一次……”
胤褆雙眼直視前方，一字一字地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讓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