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前夕
35、前夕
西暖閣
“此戰所需糧草,戶部已經準備妥當。雖說大軍末動,糧草先行,但是噶爾丹是我們的老敵人,此次又是有備而來,兒臣擔心此戰會耗時過久,便打算將糧草先行押送三分一,其餘的會隨戰況再另行遣送。皇上看如何?”當康熙問起糧草該如何押送時,胤礽給出了自已的建議。
“恩……此戰確實極有可能耗時過長,糧草一事就按太子所說的去做。”康熙思索了一下目前的局面,同意了胤礽的說法,
胤礽看到康熙點頭了,便再接着說出了一些在押送過程中要特別注意的事項,戶部尚書忙一一應下,連聲道絕對不會讓糧草在運送過種中出現差錯。
“火器營那邊,現在進展如何?”康熙問道。
“回皇上的話,八旗子弟運用火器已臻熟練,威力更勝以前。只是在開發那裡,工部目前所持有的資料尚不齊全,進程並不算如意。”紀爾他布躬身回道。
“紀爾他布大人未免太過心急。工部那邊也只不過研究荷蘭人的火器不過一年。現如今他們已經可以使大炮射程比以前更長,已經算得上功勞不小了。”胤礽挑了挑眉,駁回了紀爾他布的說法。他對物理不熟,但也知道熱武器要是這麼容易可以被改良,那些軍火商和國防局的人還要不要混?地球估計也早就被激進分子炸沒了,還用得着一羣人天天上演爭權奪利的戲碼?
被太子這麼一說,紀爾他布自然不敢反對,只好吃下這個啞巴虧——沒見連皇上也同意了太子的說法嗎?
康熙又問了一些其他細節,確定一切已安排妥貼後,才讓衆人回去休息,照舊留下了太子一人。
等到屋裡只有兩人時,胤礽上前,熟練地幫康熙按着發漲的太陽穴:“再過幾日,皇阿瑪就要起駕親征,還望您一切小心。兒臣會處理好朝中事務,務必讓您沒有後顧之憂。”
康熙聽到這話,心裡十分受用,“有你在京中監國理事,朕確實放心不少。”
“兒臣只是盡本分而已,實在當不得皇阿瑪誇獎。”胤礽放開手,接過李德全呈上來的蔘湯,然後再親自遞給康熙。
“胤礽,你今年也有十七歲了。這兩年先是太皇太后過世,去年又是孝懿皇后的大喪,你的婚事就這樣一直拖着。太后已經跟我提過多次,朕想着,明年就是秀女大選,也該給你挑個知冷知熱的福晉了。”康熙喝完蔘湯,拉起胤礽的手說道。
胤礽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身份時代不允許,他真想直接跟康熙說,您選好您自個的小老婆就行了,兒子我是晚婚主義者,沒興趣在三十歲前結婚。不過胤礽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敢跟康熙說出這番話,不說別的,太后那裡就先將他一頓好罵。胤礽真覺得,身爲皇家人,就很難逃離成爲種馬的命運。
因此,胤礽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你喜歡什麼性格的女子?”康熙興致勃勃地問道。戰事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連着一個月他的情緒心理都崩得緊緊的,現在正好問一下兒子的婚事,調濟調濟。
“兒臣沒有特別喜歡的。如果真要選的話,脾氣溫柔點的就可以了。”胤礽想了想,便說出了自已的最低要求,他對蠻橫驕縱的女子不感冒。
“就這樣?”康熙頗感意外地看了胤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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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阿瑪您也知道,兒臣不是重色之人。”但您也千萬別給我選上一個歪瓜劣棗的女人就行了。胤礽在心裡默默補上了一句,他的要求真的不高。
胤礽何止不重色,都已經快到了視色相如草屑的地步了。康熙想到這裡,不由得一嘆。太皇太后早在胤礽十三歲那年給他安排了通曉人事的宮女,結果一轉身他就隨手將人擱到了外間侍候花花草草。後來他也讓李德全時不時地挑些容貌出衆的宮女送去毓慶宮,結果胤礽連正眼都懶得施捨一個。直到今年年初,胤礽選了一個宮女侍寢,這才讓一直擔心胤礽身體有問題的太后鬆了口氣,他也終於放下心來。
“朕知道了,朕會跟太后幫給你挑個合你意意的。”康熙鄭重地答應了。
胤礽扯出一抹笑,道:“兒臣謝皇阿瑪恩典。”
大阿哥府
書房外面,陸方正站在門口守着,心裡則在不停地嘀咕。大阿哥一回府,就直接進了書房,一直到現在都快有三個時辰了還沒出來,也不叫人進去掌燈,難道在宮裡還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可是去看惠妃娘娘能出什麼大事?主子可千萬別是魔怔了。
正想着,書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陸方一喜,忙上前打了個千:“主子,可是有什麼是要吩咐奴才去做的?”
“現在什麼時辰?”胤褆擡頭看了看已經完全黑透的天空。
“主子,已經是亥時了。”陸方低着頭答道。
“我今夜歇在書房,你讓人去準備一下。”胤褆只吩咐了一句,然後轉身再次回到房內。
陸方一愣,歇在書房?大阿哥再過幾天就要出征了,這種時候應該歇在福晉那裡纔對,怎麼要到書房休息?疑惑歸疑惑,陸方還是出去叫了兩個丫頭進來安置東西,再派了人去福晉屋裡通報一聲兒。
聽到屋外的輕微聲響,胤褆只覺得還在夢中一般,一切是如的此荒謬。他的左手無意識地往旁邊一推,卻不小心碰掉了不少的東西,其中夾雜着一隻淡青色的纏枝蓮花荷包。他不由得苦笑,原來他下意識的行爲早就出賣了他的心思,只是那時他還察覺不出來而已。
胤褆拾起荷包,想到那一天胤礽臉上的不情願,還有他自已的惱羞成怒,心裡竟有了一絲甜意。他輕撫着絲滑的鍛面,輕輕呢喃:“保成……”
很快的,這絲甜意沉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胤褆定定地看着荷包良久,面無表情地喚來陸方:“你將這個荷包拿出去燒了。”說完便將它扔到桌子上不再看一眼。
陸方一直跟在胤褆身邊,自然知道這個荷包是誰送的,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起荷包,悄悄地退了下去。
聽到漸漸遠離的腳步聲,胤褆握緊的雙拳青筋突起,拼命地控制住自已不要衝出去將荷包搶回來。
一柱香後,陸方在門口說道:“主子,那個荷包已經燒了。”
“知道了。”胤褆覺得心口處壓着一塊重重的石頭,每說出一個字都會沉悶得讓他難以呼吸。一絲嫣紅的血絲流過他的指縫,匯成血珠子滴到了地上。
“爺,您受傷了。”陸方的驚呼聲喚回了胤褆的理智。
胤褆鬆開手,原來是手掌心不小心被指甲劃出了一道不算淺的傷口。
“奴才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不用。”胤褆叫住陸方正要往外衝的身影,道:“去藥房拿些藥來就行了。”
“是。”陸方打了個千,正準備去找些傷藥回來。
“等等。如果以後福晉問起,你準備如何回答?”胤褆突然出聲問道。
陸方心裡一震,嘴裡卻說道:“是奴才該死。奴才忘了給主子您及時掌燈,導致爺看不清楚周圍的東西,您纔會不小心受傷的。”
“恩。去。”胤褆滿意地點了點頭,陸方跟了他這麼多年,再換一個人也是麻煩。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這時,胤褆的耳邊不期然地想起了胤禩的那句話——這跟你喜歡他有關係嗎?
這種感情,本就悖德**,怎麼會沒關係?
不過,胤褆眸子一冷,他的那位好八弟啊,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一勞永逸……
在出兵前,胤礽特意騰出時間來了一趟索額圖的相府。
“太子爺,明珠突然起復,看來皇上是有意爲大阿哥加重籌碼。那個時候您爲什麼不阻止大阿哥出征?”索額圖焦慮地問道。
“大阿哥身爲皇長子,又在兵部歷練多年,他自願請戰,在皇上和那些王公大臣的眼裡就是英勇驍戰的表現。衝着這一點,皇上怎麼可能不同意他的要求?既然如此,在這件事上我又何必枉做小人,不如趁機賣他一個人情豈不是更好?索相沒見大阿哥這次只是以副將軍之名出征,他上面還有一個裕親王壓着呢。”胤礽笑着解釋道。
“太子爺分析得極是。”索額圖終於放下心來,看來太子對於這個局面是早有安排了。“唉,可惜圖雅哈出了那檔子事,以後我們要在戶部有所動作怕是難了。”
“現在皇上盯我盯得緊,先暫緩一下。圖雅哈會出事,也是我太過心急了。”胤礽搖了搖頭,決定先按兵不動。
索額圖聽了,忙說不敢,只是問道:“太子爺,您也覺得是皇上……”
胤礽點了點頭,道:“皇上做得這麼明顯,我想不知道都難。估計他是覺得我的動作太大了,這回纔會藉此事出手壓下圖雅哈。”
索額圖嘆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口,不過……
“太子爺,您跟大阿哥……”躊躇了一會兒,索額圖還是忍不住試探地問起胤礽,他已經察覺到太子和大阿哥的關係最近一段時間開始僵硬了起來。
“大阿哥那邊我會安排人看着的,索相不用擔心。”胤礽把玩着手中的玉硫璃,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冷光。
索額圖瞥了一眼太子的臉色,點了點頭。這連稱呼都改了,看來他們兩人之間真的是鬧開了。索額圖跟太子接近多年,對於他的脾氣還是有所瞭解。在某些時候,只要對方先一步鬆手,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斬斷雙方的感情,說棄就棄,不會讓自已留有一絲餘地。讓索額圖來說,這樣的性格是上位者所必需的;但是做爲太子的親人,看到他如此俐索的態度又實在是讓人心酸。
“叔公,這次明珠跟你一道參詳軍事。你在路上留意一下皇上對他的態度,看看皇上是否真有重新重用明珠的想法。”胤礽一轉話峰,說到了明珠身上。
“奴才明白。若皇上真有重用明珠的意思,您是打算……”索額圖對康熙的心態也是明白,只怕還是要制衡赫舍裡家的勢力。
“若皇上只是做做樣子,將明珠放在臺面上當個吉祥物擺着,就由他蹦躂。如果皇上真打算重新用明珠……”胤礽勾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笑意,“那就讓他在家裡一直休養,以後都不用出來了。”
“明珠好歹也是天子近臣,真要下手的話怕是……”索額圖吃了一驚,心裡有些發寒,他第一次看到太子的臉上出現這種冰冷到近乎殘酷的表情。
“我心裡有數,索相只需幫我留意即可。”胤礽打斷了索額圖的話,臉上的笑意越發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