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走, 我們來斷後。”
看見“隱龍”出現我有些意外,但是心中卻有了希望,趁着他們攔住那些要殺我的人, 我再次驅馬, “多謝, 駕……”
我不知道自己騎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知道我看見了那一片明晃晃的營帳篝火,我才露出一絲微笑,在我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 我只記得緊緊地握住繮繩,一定不能放手, 不能。
“十三爺, 你聽, 那邊好像有馬蹄聲。”一個侍衛聽見有異聲趕緊稟報。
十三凝神看過去,突然眼神驟然一縮, “快,過去看看。”
“十三阿哥有人過來了。”
天色已見破曉,那個模糊的身影慢慢的突破重霧疾馳而來,“不要亂動,上面有人, 看看再說。”
十三警惕的走上前, 那些士兵圍住馬匹, “馬上何人?報上名來?”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圍涌動的頭影, “我, 我要,見皇上。”
“子矜?”十三看清騎在馬上的人大驚失色, “子矜,你怎麼了?”他趕緊扶下我,看着我滿身是血,又是一驚,“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全身是血?你中箭?”我看見是他總算放下心來,突然間感到自己好累,眼睛疲勞不展,“子矜,你醒醒,醒醒啊。”
他的慌張,牽動了我身上的傷,突然一陣疼痛再次襲來,讓我有了幾分意識去看向他,“好痛。”
“子矜,子矜?”
我睜開眼睛看過去,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十三阿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子矜發生什麼事了,你怎會全身是血?”
我想挪動一下身體,可是那種痛讓我無法呼吸,“皇上,我要見皇上。”
“皇上?”十三看我傷的如此厲害,深知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又是一陣腳步聲,“十三哥發生什麼事了?子矜怎麼是你?”
“十四弟,你怎麼來了?”
“皇阿瑪命我們兩人值夜,到換班的時辰了。十三哥,子矜這是怎麼了?怎麼都是血?還中了箭?”
“不要多說了,子矜要見皇阿瑪,我們快帶她過去。”
我一把拉住十三的手臂,神情緊繃,“千萬,不要讓太子知道。”
十三十四互看一眼,心知事情嚴重,吩咐了一句:“快擡一個木箱過來,還有這個人你們沒有見過聽見沒有,如果有人傳出去,我要他的命。”
“是。”
十三、十四擡着箱子剛剛走進大帳,康熙看着他們進來,放下筆,“你們有什麼事?”
“皇阿瑪,兒臣有急事,請您屏退左右。”
康熙看着十三、十四面色凝重的樣子,下了命令,看着周圍的人都退了下去,李德全守在帳外,十三才打開那隻大木箱,“皇阿瑪,有人想要見您。”
“丫頭?怎麼是你?”康熙看見箱子中奄奄一息的我,臉色陰沉的可怕。
“皇上。”看見康熙,我的心平靜下來,從懷裡掏出拿來一封信,而且暗中還塞給康熙一張字條,在放在康熙手中的時候,我那僅存的一絲意智也被抽空。
“子衿?”
“丫頭?”
看着突然暈了過去,他們有些慌神,康熙沉穩冷靜的吩咐:“老十四把李太醫帶到這裡,不要聲張,不要讓人知道子衿在這裡。”
“是,兒臣遵旨。”看着子衿被十四抱進內帳,康熙打開那封信:臣高士奇請奏皇上,臣在京中無意間知一事,本不應驚擾聖駕,然事關國家社稷,臣不得不如實具奏:近日,臣得知,領侍衛內大臣索額圖於府內圖謀不軌,各方聯絡領兵大臣,欲行不臣之事,以擁立太子登基。四阿哥探知此事,被困於皇宮之內,望皇上速速回京以鎮大局。
康熙看完怒氣橫生,又打開那張帶血的字條:隱龍已出動,九門被控,京城危機。
康熙驟然輕喝,“胤祥你跟朕來。”
“是。”胤祥看了一眼內帳,轉身走到康熙的身邊。
“皇阿瑪有什麼吩咐?”
康熙奮筆疾書,寫下一道聖旨,“胤祥你拿朕的聖旨,傳召索額圖見駕,就說太子病疾,要他前來伴駕。同時讓胤禩帶着御林軍和你同去,先把索額圖的府邸圍了,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
十三一驚,索額圖?皇阿瑪突然如此下旨,難道京城有變?“是,兒臣遵旨。”
“索額圖如果違旨不遵,格殺勿論。”
“是。”
“十四阿哥不好了。”
“怎麼了?”
太醫走出帳子,慌張的說:“十四阿哥,子矜姑娘身上的箭有毒。”
“什麼?有毒?”十四一聽臉色蒼白,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難以呼吸,身體不由的顫抖。
“是,應該是一種致命的□□,但是卻不知什麼原因,延緩了它的發作,現在毒已經進入心脈。”
“那就解毒啊,你們不是太醫嗎?”
“十四阿哥,恕臣等醫術粗淺,這毒無藥可解。”
“無藥可解?”一句話讓他抓狂,他一把拽住太醫的衣領,“你說什麼?醫術粗淺你還當太醫?告訴你如果你救不了子矜,我就讓你來祭祀。”
太醫嚇的瑟瑟發抖,“可是,真的無藥可解,臣,臣只能盡力,盡力而爲。”踉蹌的回到大帳,太醫的臉色更加蒼白,讓這個幽靜的夜晚變得危機四伏。
“有刺客,有刺客……”突入其來的叫喊聲,讓呆滯的十四渾身緊繃,“刺客?怎麼回事?”
“回十四阿哥,我們巡查發現幾個黑衣人在附近出沒,所以尋了過來。
“黑衣人?”
“是,他們的身手極好,追到這裡就消失了。”
十四微微一怔,猛的看向大帳,剛剛還忙碌不已的大帳,怎麼此刻這麼安靜,他心中一緊,趕緊衝了進去,看着裡面的侍女和太醫全躺在地上,他那種恐懼充斥着整個身體,“子矜,子矜……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哪裡都痛,特別是右肩和胸口,感覺像火燒一樣,痛不欲生。
“呃~~~~”
“子衿,子衿?你醒了嗎?”聽見我低吟聲,十四趕緊跑了過來。
我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焦急的十四微微一笑,“十四阿哥。”
“是我,子矜,你醒了?你總算醒了,太好了……”他的聲音沙啞酸楚,眼淚滑過臉頰掉在我的手上還有着一種溫熱,手緊緊的我握着我的手,嘴角的抽動透着一種感激。
我看着他的樣子,真的好醜,邋遢的樣子,還哭的那樣傷情,心裡有感動,也有歉疚,“我怎麼了?”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你知道嗎?我差點失去了你?”
“三天?”我默默的回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責任,我一把拉住十四,“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你小心點,你的傷口很深,小心裂開。”
“可是……”
“我知道,索額圖意圖不軌,皇阿瑪已經派人援救京都,你放心吧,現在京城行事穩定,幸好你來的及時,大兵回援的時候,正好裡應外合,索額圖已經落網了。”
“那京城呢?四爺怎麼樣?”我唯一擔心的是他,他是不是沒有危險了。
十四眉頭微皺,擦乾自己的淚痕,微惱的說:“四哥沒事,完好無損,不是說你來的及時了嗎?你就那麼擔心四哥?”
我微微動了動身體卻傳來劇痛,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他擔憂的看着我,“你不要動,你傷的不輕,幸好都不是要害,但是傷口都很深,不要亂動,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要死活不了,要活死不了,就是這樣半死不活的才難受,還要受十四阿哥你的審訊,更是悲慘。”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已經兩天沒閤眼了。”
“兩天?”我一聽臉部有些僵硬,“十四阿哥,你一直守着我嗎?“
“不然呢?你看見有別人嗎?”
“那些宮女呢?怎麼會讓你?”
“她們也在,不過我不放心,八哥,九哥,十哥,十三哥離開的時候,都囑咐我讓我照顧好你,你要是有什麼差池,我小命不保。”
“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這女人真是命大,你知道你這條命是怎麼救回來的?子矜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能活着到這裡,真是命大。”
我躺在那裡,無神的看着上面,“沒有辦法,我屬於臨危受命。”
“不過你不是不敢騎馬嗎?現在敢了?”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想騎馬了,我現在恐懼加重了。”
十四終於笑了出來,“子矜你真是一個奇女子,這樣危險的事情你都敢做,你好像我們兄弟的福星,遇到危險總是你出現解於困境,但是每次都遍體鱗傷。”
“我天生就是做奴婢的命。”說了這些話,我感到有些疲倦,“我們現在在哪?在圍場嗎?”
“嗯,在你的傷勢沒有穩定之前,不宜挪動,所以就先在這裡養傷,等傷口癒合以後再回京。”
“哦,是這樣。”我慢慢的合上眼睛呢喃了一句:對不起,我再睡一會兒。
十四看着已經熟睡的我,猶豫的伸手扶開額前的頭髮,輕聲說:你還活着,真好。
康熙秋闈途中突然下旨鎖拿索額圖,可以說是震驚朝野,但是聽到索額圖謀反未果,更是讓很多人唏噓不已,往日的肱骨之臣,現在的階下囚,真是轉念之間,一夜乾坤扭轉。
從這一刻開始康熙終於有了清理索額圖一黨的理由,一切都在這一刻拉開序幕。康熙還朝,並以清朝第一罪人之名將索額圖拘禁,一時間朝廷內部動盪不已,人人自危,可見與索額圖有牽連的人之多,讓人咋舌。
“皇上,索額圖已經在殿外。”
康熙眉頭微蹙,“讓他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皇上……”
“出去。”李德全欲言又止,無奈的退了出去,讓索額圖獨自面對康熙。
“罪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你不是想要朕的命,朕何來萬歲?”康熙看着他眼神中的憤怒和殺氣。
“皇上,罪臣知罪。”
“索額圖,朕給過你機會,朕曾警告過你,你們背後謀劃的事,你們勾結一處的所作所爲,你們背後說的怨恨之言,都不能擺在桌面兒上說,你心裡很清楚!但是你居然不知感恩,以德報怨,如果不是此事事發,說不定哪天就被鴆殺,或者被謀害,這些你都想過吧?”
“皇上,罪臣已經無話可說,願意以死謝罪,但是請皇上念我昔日還爲皇上立下功績,請免我家人死罪,罪不及親。”
康熙看着他老淚縱橫,心生憐憫,默默點頭,“你朕也不會殺,你是大清功臣,功過相抵,朕會給你終身□□。”
“謝皇上網開一面,罪臣感激不盡。”
康熙四十二年秋,康熙在大殿之上說:“內大臣索額圖挑唆皇太子,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的罪行,被宣佈爲“天下第一罪人”,拘禁於宗人府。又命逮捕索額圖諸子,交其弟弟心裕、法保拘禁,並命:“若別生事端,心裕、法保當族誅!”大臣麻爾圖、額庫禮、溫代、邵甘、佟寶等,也以黨附索額圖之罪,被禁錮。
震驚一時的索額圖案,就這樣落下帷幕,但是康熙對太子和衆阿哥的提防卻沒有減輕,而是更加處處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