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你這些年寧願在漠北待着,也不願意回盛京,真的只是因爲不想要娶蘇倩?”
“當然,不然還有什麼原因,我怎麼樣都不可能娶那個醜丫頭的,又兇又醜的笨丫頭。”蘇行隨手一揮,將面前的棋盤給毀了,眼底卻是複雜的情緒。
陳易然也不點破,似是無意地說道:“噢?是醜呢?還是笨呢?”他纖長的手指夾着一顆白子,似有若無地捏了捏。
哪裡曉得陳易然會這樣打趣他,蘇行故意輕咳一聲回道:“怎麼?你忽然對蘇倩感興趣了?”他就是知道陳易然一定會否定,所以纔會這般問。
誰料陳易然竟然淡定地回道:“確有此意。”
“你,簡直不能再友好地做朋友了。你敢對蘇倩有意思試試?”
就算他不想娶蘇倩爲妻,陳易然也絕對不能夠與蘇倩扯上任何關係。
蘇行的反應倒是讓陳易然的心情不錯,欲要開口,卻聽見了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擡眼望去,竟瞧見了提着食盒的言蹊,陳易然眼底滿是意外,隨即站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麼?”說完,又發覺自己好像問了傻問題,這大晚上的,言蹊肯定不會一個人跑來神捕司的。
言蹊笑了笑應道:“不是,是阿禾陪我來的,來給你送吃的。”
聽到動靜的蘇行,立馬也走了過來,瞧見言蹊第一眼的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這姑娘看着眼熟啊!這不就是當年那個讓陳易然找了死去活來,少年心初動的姑娘麼?他雖然沒有見過真人,可是在陳易然曾經住的院子裡可是擺着一副畫像呢!感情今日是見到了真人,還真是個妙人。
發現了蘇行一直盯着言蹊看,陳易然臉色變得很不好,瞪了一眼蘇行。
就算老子真的缺女人,也絕對不可能會喜歡兄弟的妻子吧?陳易然這廝這醋吃的莫名其妙。
言蹊自然也發現了蘇行,蘇行打量她的同時,她也看了一眼他。
眉清目秀,俊朗飄逸,不過和陳易然比起來那還是差了一些的。
“你好,我是蘇行,陳易然的鐵哥們!”蘇行伸出手和言蹊問好。
言蹊雖然不是個特別熱絡的人,但是她一點也不討厭這個叫做蘇行的男人,因爲他是陳易然的好兄弟,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易然的朋友。
她欲要伸出手去,但中途被陳易然給擋回去了,所以蘇行手裡握着的那隻手。
“蘇行,你不叫嫂子,是想怎麼樣?嗯?”最後一個嗯字語調上揚,大有威脅的意思。
這男人吃起醋來實在是可怕,蘇行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兩個大男人手拉手,越想越覺得奇怪的很。
“我帶了吃的。”言蹊主動打破尷尬,出聲說道,還晃了晃手上拿着的食盒。
陳易然擁着言蹊往裡屋走,蘇行一聽見有吃的,連忙也尾隨兩人身後,滿心好奇地問道:“都有什麼好吃的?”正好他沒有用晚膳,是可以蹭一蹭的。
“哦?你還想吃?你不是吃過了麼?”陳易然淡定地說道。
這分明就是要把白的說成黑的,忒壞了,蘇行憤憤不平。
“我什麼時候吃過了?”好沒有底氣地回道。
陳易然擁着言蹊走到桌子旁,兩人坐下之後,他才轉身想要一同坐下來的蘇行說道:“是麼?沒有吃過或者餓了的話,我可以派人去找蘇倩來給你送一點的。”
“陳易然,算你狠!”蘇行氣極,轉身快步往外跑了,生怕陳易然會反悔似的。
言蹊在一旁瞧着這一切,有些不懂爲何這個叫做蘇行的那麼怕陳易然口中的蘇倩,蘇倩這個名字聽起來應該是個姑娘家的名字。
“你有問題想問我?”陳易然邊給言蹊倒水邊問。
“你怎麼知道?”她好像沒有說話吧。
笨丫頭,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明顯一臉的困惑,他又怎麼可能會瞧不出來。
“你都把問題畫在臉上了。”陳易然輕笑出聲。
言蹊立馬就明白過來,陳易然這是在打趣她,感情是說她笨,把所有的心
事都寫在臉上,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可是遇到陳易然之後,她便成了這樣。
“我就是有些好奇,爲什麼蘇行聽見蘇倩的名字就跑?”
陳易然手一頓,看着言蹊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隨即說道:“你可別把蘇倩和我扯上關係。”
“我沒有!”有一種被戳中心事的怪異,言蹊的耳朵都不由地發紅發燙了。她只是從沒有聽過陳易然說過另外一個姑娘的名字,所以有些好奇而已,當然也有些緊張。
陳易然輕笑也不點破,“蘇倩和蘇行是兄妹,也是從前的未婚夫妻。他們都是尚書大人的孩子。”
兄妹?未婚夫妻?這樣也可以麼?言蹊滿腦子的疑惑。
“是這樣的,蘇大人收養了蘇倩,蘇行把她當妹妹,可是蘇行他爹非要蘇行娶蘇倩,所以兩年前蘇行在大婚那日逃走了,今日剛從漠北迴來。”
言蹊默然,她忽然有些憐惜那個叫做蘇倩的姑娘了,大婚當日被拋棄的尷尬和難堪並不是一個姑娘家可以承受的,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兒家,更何況蘇行還是蘇倩最親的人。
“言蹊,他們倆的事情一言難盡,不過我大概可以猜的到蘇行心裡是有蘇倩的,要不然這一次他也不會回來,聽說蘇倩染了病,看起來不怎麼好。”
不知爲何,言蹊忽然想要認識這個叫做蘇倩的姑娘,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她一定會和蘇倩成爲很好的朋友。
“易然,我可以和蘇倩認識麼?我想去看看她。”言蹊望着陳易然說道。
“當然可以,蘇倩不住在尚書府了,兩年前就搬出來了,我好像記得她住在柳林巷。”陳易然邊吃着美味的菜,邊回答言蹊的問題。
“好吃麼?你慢點。”言蹊見他似乎噎住了,連忙倒了一杯水遞到陳易然的面前。
他的確是有些餓了,忙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歇下來,胃空的有些厲害。
見他這樣,言蹊有些心疼,“你不要只顧着查案,也要記得吃東西,我會擔心你的。”
喝了一口水,陳易然也吃的差不多了,拿了帕子擦了擦嘴,才點頭應道:“我知道的,言蹊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裡。”
“你記得就好,可別只是嘴上說說。”言蹊眼底帶着笑意,看了一眼陳易然,可就是這樣的眼睛卻弄得陳易然心神一蕩。
他俯身緩緩靠近,言蹊緊張地心跳加快,眼睛不由地閉上了,可陳易然只是吻了她的額頭便移開了。
言蹊很明顯想錯了,可是她絕對是不會承認的。
“咳,我怕一旦沾上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可不保證不會將言蹊就地辦了,所以爲了以後的幸福生活,不給言蹊留下陰影,他還是忍一忍比較好。
言蹊有些沒弄懂陳易然話中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問道:“你說的什麼?”
陳易然淺笑,湊近言蹊的耳朵,輕聲說着,“想要你。”
如觸了雷電般,言蹊臉瞬間就變紅了,而某個人卻淡定的很,怎麼可以耍流氓耍得這麼一本正經!
“好啦,不逗你了。”陳易然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動作輕柔而又緩慢,生怕弄斷了她的髮絲。
言蹊也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最近越發覺得陳易然的臉皮變得有些厚了。
“易然,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特別嚴重的事情。”
這被言蹊直勾勾盯着看,陳易然頓覺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他仔細地在腦子裡回想了一遍,好像自己真的沒有做錯什麼事,底氣也變得足了些。
“什麼嚴重的事情?”陳易然疑惑地問道。
“我發現婆婆好像不喜歡我。”她不是空口胡說的。
陳易然有些訝異,隨即說道:“怎麼會呢?有誰見了我的言蹊不喜歡呢,我娘她是個不怎麼善於表達情感的人,所以比較慢熱。再說了,只要我歡喜你就夠了,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言蹊忽然笑了,因爲他的認真,還有他的歡喜和在意。
原來被自己所愛的人歡喜着,愛着,疼着是這樣一種幸福的感覺。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她寧願這輩子都
不願意醒。
陳易然牽過言蹊的手,兩手十指緊扣。
“言蹊,我們回家。”
“好,我們回家。”
等阿朝忙完事情打算來蹭吃,這大廳裡哪裡還有人,只有一堆殘骸還等他收拾!
這實在是忒不公平了,老大爲什麼又怎麼可以只要大嫂這個美人而不顧他這種出生入死的兄弟呢?這帶來的好吃的,也不知道留下一點!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哎,阿朝,你怎麼還在?”說話的是去而復返的蘇行,他本是走了的,可是後來仔細想想還是神捕司裡最舒服,也最安全,不容易被尚書府裡的人知道。
阿朝瞅見來人是蘇行,應道:“今天輪到我守夜,所以只能待在神捕司了。”
蘇行晃了晃手上拎着的紙袋子和一壺酒,說道:“正好我買了栗子和酒,我們一起吧。”
阿朝現在只想吃東西,聽見蘇行帶了好吃的,連忙點頭。
兩人就面對面坐在庭院裡的石凳上,面前各擺了一個小酒杯,酒杯裡裝了酒。
“來,喝酒。”蘇行舉杯望着阿朝,阿朝亦是舉杯共飲。
“蘇少爺,你當年離開盛京,我都以爲你不會回來,如今你回來了,老大終於不用每日都想着法子折騰我和阿夕了。”
從前都是蘇行少爺和老大搭檔的,哪裡需要用得上他啊,他最多也就是跑跑腿而已,可自從蘇行兩年前離開以後,阿朝覺得自己的人生特別的慘淡。
蘇行不由好笑道:“陳易然還是那麼苛刻?他欺負你的話,你可以去找他家裡的那位告狀的,如今陳易然已經完全變成妻奴了。”
“噗。”阿朝差點笑噴了,幸好酒已經喝下去了,不然非要噴了坐在他對面的蘇行臉上,對於注重外表的蘇行,如果真的臉上被噴了酒,他一定死的很慘。
蘇行頗爲嫌棄的看了眼阿朝,“我想我應該知道陳易然爲什麼會折騰你了。”
“爲什麼呀?”就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些疑惑蘇行竟然曉得。
蘇行慢條斯理地剝了一顆栗子,說道:“因爲你笨。”
阿朝簡直要眼含淚花了,還以爲蘇行回來,他的日子就會好過一點,可現下看來,怕是更難過纔對。
“好了,不逗你了,乾杯。”蘇行笑着碰了阿朝的酒杯。
月光正濃,倒映酒杯裡。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竟是喝了差不多整整一壺。
“蘇少爺,你這次回來就不怕被倩倩小姐知道啊。”
蘇倩同蘇行兩個人之間的事,阿朝是知道的,畢竟他跟在陳易然身邊已有些年歲了,當年蘇行要同蘇倩成親的時候,阿朝還想着討一杯喜酒喝呢,可惜後來蘇行走了,婚宴作廢,新郎都走了,他還去哪討喜酒。
不過,他也見過那蘇倩姑娘,雖然不是什麼天姿國色,但還是很秀麗的,是個好性子的姑娘,從前蘇行在神捕司的時候,蘇倩姑娘還經常帶好吃的來,那段日子真是蹭吃蹭喝的幸福,可如今已經有整整兩年未見過蘇倩姑娘了。
蘇行沒料到阿朝會突然提起蘇倩那丫頭,已經兩年未見過她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經常會夢見兩年前婚宴上她那雙眼睛,帶着淚光,裡面夾雜着怨怒,或許還有恨意吧。
蘇倩是應該恨他,因爲是他辜負了她,毀了婚約,將她置於難堪之中,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她是他的妹妹,是那個他一手帶大,疼愛有加的妹妹,他幾乎都忘記了蘇倩是父親收養的孩子,所以他怎麼可能娶自己的妹妹,最終他只能選擇逃離。
“神捕司是個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會知道我回來了,你可千萬給我保密。”蘇行沉聲說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的人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即使知道他已歸來,那又如何。
阿朝排着胸脯保證道:“我保證,絕對不說出去,蘇少爺,你就放心吧。”
蘇行笑而不語,默然舉杯喝酒,只是不知爲何竟覺得酒有些苦。
苦的是酒,還是心呢?
月色裡,他的思緒忽然變得縹緲起來,竟是想起了那個丫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