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此夜不長好,
我思君處君何見。
她在雪地裡躺了多久?
渾身的骨架彷彿散了一樣。
秦木榮緊緊將她抱在懷裡,以身軀和僅剩的內力,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衝擊。
雪一直下着, 很快將她與他掩埋……
數不清的夜晚, 她總是一個人坐在靠椅上仰望孤零零的冷月。
她的父皇一向不會主動看望她。
“公主殿下, 今兒的宴會是爲你設的, 你怎麼還待在這兒呀?”侍女們找到獨自飲醉的她。
“本宮的宴會?分明是秦木梨的慶功宴, 本宮纔沒興趣去。”她瞥了一眼遠處熱鬧的宮廷,冷淡地揮了揮手,遣退了侍女。
又在亭苑裡待了片刻, 見夜色已深,她打了個哈欠, 準備回宮就寢。
沒走幾步, 她便撞見了一身酒氣的秦木梨。
對方看到她, 先是一愣,然後醉意朦朧地捉住她的細腕, 喃喃道:“海棠……”
一聽她孃的名字,她瞬間來了火氣,忿忿地抽回手,嗔道:“秦木梨,你少在這兒給我耍酒瘋, 虧你還是大將軍!”
被她一頓怒吼, 秦木梨的酒醒了不少, 他眼底隱隱掠過失落。
她不是海棠, 他的海棠早就死了。
目送着秦木梨遠去的身影, 她只是咬脣,咬破了脣。
這時, 身旁的樹後傳來些許動靜。
眼尖的她,發現了躲在樹幹後的人。準確地講是一個年青男子。
氣正瞅着沒處撒的她,以眼神示意她的暗衛,亦是人皇獵花者的陸加玖,把那名男子從陰影處拽了出來。
“你是誰?”她蹙着眉問,而後又低低笑道,“是誰不重要,可憐你是一個倒黴蛋。正巧撞見本公主心情不好的時候,陸加玖,把那邊的荊棘條摘給我。”
“公主殿下,這不好吧。要對方是什麼王公貴族。”陸加玖略遲疑地在她耳邊悄聲道。
“本宮讓你們去拿就去拿,還有把他給我捆結實了!我可不想人跑了。”她對年青男子露出微笑,“一會兒會很疼哦。”
血從她的指縫流出,她並不覺得痛。
倨傲地俯視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年青男子,她扔掉了手裡的荊條:“只有夠強,纔不會受傷,你太弱了知道嗎?”
“三葉,你在做什麼!”人皇低沉的嗓音從她背後響起。
“陛下!”陸加玖二人紛紛跪下。
她的父皇斜睨了一眼被她鞭笞成的男子,自帶威儀的目光轉向她,然而他既無苛責,也無感情地吩咐:“你們送公主回去。”
“是。”陸加玖領命地點頭。
他的眼裡好似她不存在般,他和秦木梨一樣,對她視若無物。
月光拉長了她的影子,她越走越慢,回宮的路從來沒有這麼長過。
雪蒙上一層塵埃,寒冷侵蝕着她的身體。
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即便昏迷,仍死死抱着她的男人一直在流血。
血花綻放在雪地,異常妖嬈。
“三葉……”男人無意識的囈語,令她不由地愣住。
“太狡猾了。”
她流下的淚,瞬間結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