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說了子雨的話後,冷笑道:“這纔是得隴望蜀呢!當初她怎麼哭着對娘和大哥還有我說,只求一家平安,夏大人的差事不要也罷,只要不禍及後人,我這纔跟小翊提了。”
“原是姐姐幫的忙,我還納悶呢。嗐,她跟我說了那麼多次,想讓我跟大哥和姐姐求情,我也是懶得應對她,橫豎她說什麼,我都應了,不過,左耳進右耳出罷了。”子雨笑道。
“你個鬼頭精,你倒是省心了。她事後不爲難你?”
“她敢?我有兒有女的,孃家實力強,自己又有這些私房銀子,我憑什麼委屈我自己?我不過是找姐姐來說說心裡話罷了。”子雨說道。
“也對,咱娘以前一直委屈自己,最後,除了兒女跟着受氣遭罪外,連一個好都沒落着。”子晴想到了沈氏那些年的日子,嘆道。
看來,這子雨的性子倒有幾分剛烈,她出生後,就沒吃過什麼苦,又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自然嬌養了幾分,好在沈氏和曾瑞祥也有分寸,加上她跟着子晴的時間最長,倒也懂事,並沒有養成跋扈的性子。
“妹夫對你怎樣?有沒有夾在中間爲難?”子晴突然問道。
“他倒還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些年,咱家幫了夏家多少,也時常勸他娘幾句,只是,我家婆聽不進去。”
“那便好,你也別一味地弄性,讓他在中間爲難。還有,對你家婆。她說什麼,你聽着就是了,做不做的在你,只是。你千萬別跟她吵,不然,錯的就是你了。什麼事情自己要心裡有數。別傻乎乎地被哄了去。”子晴叮囑幾句。
“知道了,不就是陽奉陰違嗎?跟我想一塊去了,不愧是姐倆。我才懶得跟她吵呢,橫豎她在,她當家,給我什麼就吃什麼,不想吃了便回孃家吃。我也懶得操心,我想要什麼,自己有銀子,我還樂得省心。”子雨拍手說道。
原來,子雨上京城時夏家給了一千兩銀子。買了房子還不夠,夏甘永自然不能總用子雨的私房,回鄉考試時跟家裡又要來一千兩銀子作家用,扣除了買房時子雨墊付的三百多兩和第一年過日子的二百多兩,剩下的用來過日子,如今也不過二百餘兩,子雨連銀子帶賬簿一塊給了夏太太,自己還不用操心家用。
“說你鬼精,你還真是鬼精。你還真做得出來。”子晴雖鼓勵子雨留些心眼。可也沒讓她把銀子看得太重,總歸是一家人。
“姐,你不知道,你是沒有家婆。不是我非要這樣,她一來就問這問那的,又是抱怨我家小了。大哥偏心了。抱怨我的銀錢花的多,大手大腳,沒準心下還懷疑我把銀子貼了孃家呢,我何苦落這個埋怨,直接把賬簿給她了,她就是這個意思。她接過去就沒話了,人家主動留下了,說是我帶着孩子,讓我少操些心。好像誰稀罕他家那幾兩銀子似的?”
這話,子晴沒有發言權,夏太太那人,子晴還是瞭解幾分的,爲人精明不說,還慣會算計旁人,便不再勸子雨了,這樣便好。
子雨說完了心裡暢快了,自己拍拍手回家了。
子晴收拾收拾,想着也該打發人給傅家和秦家送一份賀禮,這兩天劉氏一直忙着請客赴宴的,這會也不知閒了下來沒有,正好也去看看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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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沈氏說:“可不,你們也該家去了。也請你們爹孃初六過來吃年酒,回頭我讓子福給各家下個帖子。”
“我這倒不勞煩大哥了,我回去跟我爹孃說說就行。還有,我爹孃也要請大家吃年酒的,往常說了這些年,一直沒兌現,如今可算湊一塊了,娘看着哪天合適,我們好預備。”夏甘永問道。
“好,是該熱鬧熱鬧。這個,跟你娘說一聲,除了初六,你們看着定,我們都去。可說好了,初六在我家,今年你們幾家的日子,有點不順暢,我想大家聚聚,以後,想聚也怪不容易的。”沈氏說道。
“我岳母也是這意思,早放話了,誰要不去,她可是要上門來請的。”傅嘉遠說道。
子晴見他們在說話,拐了個彎,先去找劉氏,偏生劉氏還沒在,子晴跟永蓮幾個說笑了會,再回來找沈氏,果然他們都走了。
“娘,好好怎麼想起請年酒了?”子晴問道。
子晴的意思是人家日子都不順當了,獨自家喜事多,這要來了吧,看着還心裡怪不自在的,哪有心思吃酒,要不來吧,情面上又說不過去,豈不是令人家左右爲難?
“這不是看着他們幾家出了點事,被髮送到那麼遠,怎麼也是親戚一場,說擺幾桌酒,大家聚聚。權當餞行也罷,誰知以後再見要等哪年了?”沈氏揉搓着子晴的手說道,她知道子晴畏寒,剛從外面進來手涼。
子晴聽了方不做聲,餞行就餞行吧,不然,人家還以爲是曾家勢利眼,看不上人家了,總之,這人情,怎麼做都能挑出毛病來。
“你怎麼又連個手爐也不帶?跟着的丫鬟也不想着。”沈氏問道。
子晴陪着沈氏說了會話,問了劉氏幾個送的禮大致幾何,便回來告訴花嬤嬤去預備,自己靜下心來給孩子打點過年的新衣裳。
臘月二十六,子晴他們從傅家吃喜酒回來,得知阿土阿水回來了,帶來了林康平的來信,也帶來了這一大年的賬簿和一疊銀票和一車洋貨。
“今年怎麼這麼晚?”子晴問道。
“嗐,別提了,這該死的倭賊,大概是知道咱們年底要回家了,船上的貨物多銀子也多,都在海里守着呢。咱們是運氣好的,船上有手雷,也有火槍,跑了,有運氣不好的,被他們抓了的,只怕人能回來就不錯。”阿水回道。
“可是,不是說朝廷買了槍炮,難道他們都回家過年了不成?”子晴問道。
“那倒還沒有,有水兵巡邏,不然的話,這倭賊豈不更猖獗了?”阿土說道。
子晴嘆了口氣,想起自己的炸藥來了,這要偷偷把倭國人的碼頭和船隻炸了,多過癮,可惜,自己是個女的,想出點力,還不知從哪裡着手,方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子晴打發他們下去,正看着阿水帶來的東西,大江從林莊送年禮回來了,捎帶了餘氏他們做的一潭子酸菜,還有半袋子的幹山菇。
子晴說道:“老太太身體還好嗎?”
“好,老太太說,多謝奶奶想着他們,逢年過節都想着打發人送節禮去,這一大年,他們除了種地,在奶奶的康園做短工,也沒少掙,日子寬裕多了。”大江回道。
子晴聽了笑道:“回頭叮囑林興一聲,開春了有活做,還是打發人叫他們一聲。”
林家人不上門打秋風,子晴心裡也高看他們一眼,有了什麼活,林興都想着他們,當然除了那個林家大姐。而聽林興的意思,這哥幾個做事還真不含糊,沒有託大耍滑,子晴也就想着過年節的時候打發人去送一份年禮。
不說林家,子晴正扒拉着阿水他們帶來的衣料,和一些西洋銅製品、水晶製品,給子福幾家分分,小翊進門了。
“姑姑,我的新衣裳呢?”小翊問道。
“還說呢?這些日子出門了?怎麼不見你過來了?”子晴問道,自從說完傅家的事情,子晴就沒再見過小翊,故而有此一問。
“也不算是,就是家裡出了點事情。”小翊低頭說道。
子晴看着孩子心緒不好,便拉着他問道:“過去了嗎?”
“姑姑,你相信我是壞人嗎?”小翊仰着脖子問子晴。
子晴看着小翊渴望認同的眼神,摟過他,說道:“姑姑自然不信,我們小翊這麼乖巧,這麼討喜,這麼懂事,怎麼會是壞人呢?”
子晴說完,小翊突然抱着子晴大哭起來,子晴只得拍着他的後背,緩了好半天,小翊才說道:“我家的小弟中毒了,我母親和我大哥他們非說是我做的,可姑姑,真不是我做的,我父親把我關了起來,一直到今天。”
這個大家庭裡面的爭鬥,還真是殘忍,子晴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只得勸道:“興許,你爹是相信你的,他把你關起來,就是爲了保護你,不然,你要被他們害了,你爹豈不是得不償失?”
小翊聽了問道:“是嗎?我父,父親他相信我?”
這時,書睿他們領着嫣然出來了,嫣然見小翊哭了,說道:“哥哥,不哭。”居然抽出了自己的帕子,要給小翊擦眼淚,想是小翊常給她擦慣了。
子晴替他擦去眼淚,抱出了給他新作的衣裳,留他吃了飯,便送他回去了。
子晴剛想着忘了問他粵城的事情,誰料次日一早,小翊興高采烈地進門了,抱着子晴笑道:“姑姑,我回去問我父親了,他說他相信我,把我關起來,自然是爲了保護我。還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他都相信我,叫我也相信他。”
說着說着小翊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