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管顧少卿用什麼藉口說服了紀雲朵無視結婚證,那都不是我要管的閒事。
沒心情繼續和紀雲朵耗下去,我沿着走廊瞧了瞧,暫時還沒發現顧天澤和沈小姐的身影。
“白謹言,你敢不把我放在眼裡?”紀雲朵利誘失敗轉而威逼,狠狠的瞪向我:“別以爲顧少卿護着你,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要不是那個靈兒太蠢,你現在早該是個死人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貼近我壓低了聲音,顯然也很清楚這其中的內情不足爲外人道。
我倒是頗爲驚訝的覷了她一眼,想不到紀雲朵還真是個辦實事的,爲了將我徹底從她的世界趕走,連借刀殺人這種好計策都能想出來。
“當然,你在我的婚禮後奪走了我丈夫全部的注意力,你以爲我會傻傻的坐在房間裡痛哭,不去做出任何行動來嗎?”紀雲朵冷笑着肯定了我的想法:“本來我初來乍到,還不確定要怎麼讓你消失的合情合理,想不到恨你的人那麼多,真是太方便了。”
“小師妹那種智商會成爲你的棋子,其實我也不算特別吃驚。”明白了小師妹的手槍和膽量是從何而來的,我越發對紀雲朵產生了好奇之心:“不過你該不會是雙重性格吧?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你這性格怎麼好像越來越糟糕了?”
要真是雙重人格,那麼顧少卿和紀雲朵的初戀經過就更加值得我追根究底。
倒不是我特別八卦,只是這其中涉及到了我在意的人,而且同一段初戀能在男女雙方身上經年後展現出如此不同的效果,裡面肯定藏着什麼重大的內情。
“你有資格說我?”紀雲朵不服氣的咬緊了脣,正想繼續說些什麼,卻在走廊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中嚥了回去,在被人發現前甩開我回了書房。
不多時,顧老爺子終於在千呼萬喚中姍姍來遲的出了場。
宮大管家照例隨行左右,卻在服侍老爺子坐下的同時,若有似無的看我一眼,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頓時想起了前些日子拜託他調查顧少卿和紀雲朵的過去,明白對方大概是有了消息。
嘿,這宮大管家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我完成第二個任務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正式發表,他就已經提起做好了見風使舵的準備。
會議開始,顧老爺子渾濁的雙眼緩緩環視四周,想來心情十分複雜。
顧家五位少爺缺席二人,不知道是不是沈小姐纏人的功夫很厲害,又或者顧天澤早已知道了第二個任務的最終結果,選擇在例會上和未婚妻一同缺席。
顧老爺子對顧天澤的偏愛人盡皆知,絲毫沒對此發表什麼看法,而顧夕夜又是一匹獨狼,也沒有用例會拴着對方的道理。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顧老爺子緩緩地開了口:“現在,我已經收到了沈家的聯絡,承認在場中有人做到了第二個任務要求的一切。”
寧安安從進門開始就不間斷的關注着我,這會兒朝我瞪了瞪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顧安生倒算是在場最鎮定的一個了,反正他從來沒打算摻和到爭奪繼承人的事情中,沒下功夫也不求回報,純粹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態遊手好閒的呆在這裡。
唯有顧景玉神色叵測的望着我,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老爺子短暫的停頓之後,公事公辦的繼續說了下去:“想來你們中也有人知道結果了,完成任務的人是白謹言,恭喜。”
那語氣死氣沉沉的,字字都彷彿人到遲暮,很符合顧老爺子一天不如一天的健康狀況,卻也實在看不出來他對這個結果滿意或者不滿意。
寧安安的嘴巴張成了O型,和自家丈夫面面相覷的傻在原地,看來是做夢也想不到我竟能做到這一步。
而顧少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知了這個消息,俊美無儔的側臉沒有一絲波動,好像這一切的發生都很理所當然。
我則是客氣的報以一笑,拒絕說任何會拉仇恨的話語。
“那麼依照約定,如果第三個任務還是白謹言完成,顧家家主的位置就是她的。”顧老爺子渾濁的眼中精光閃過,淡淡的道:“完成第二個任務想必也付出了不少努力,第三個任務的內容將在一個月後公開發布。”
也就是說,讓我歇歇的意思咯?
不過礙於顧老爺子心狠手辣血雨腥風的過去,我實在沒辦法將他和那種會關心別人休息,慈眉善目的老者聯繫到一起。
只好姑且認爲他有了什麼新的謀略,又或者是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新的謀略,最終意圖八成是既能達成顧家的戰略方針,又能順便將我從繼承人的窘境中丟出去。
說完,顧老爺子咳嗽兩聲,乾脆利落的丟下所有人離開。
寧安安第一個站起身來,挺着已經顯懷的肚子竄到我身邊,渾然不管顧安生那緊張兮兮的可憐表情:“白謹言,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嘛……”我頗爲頭痛的按壓了下額角,心中惦記着宮大管家對我使的眼色:“你猜。”
趁此機會,紀雲朵不失時機的黏住顧少卿。
別管這二人私下裡有什麼恩怨情仇,在衆人面前,如同我在婚禮上搶婚失敗一般,顧少卿還是很給紀雲朵面子的,施施然的和她一起離開。
寧安安被我的敷衍氣的鼓起臉頰,漂亮又可愛的伸腳踩我:“我可是真心實意的在問你,你就這麼回答我!”
我生怕她肚子裡的乾兒子有個好歹,於是動也不動的隨着她踩。
顧安生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老婆做了好一會兒孕婦禁止的動作,這會兒坐不住的撲了過來,連勸帶說的將寧安安送回到沙發上坐住,扶着眼鏡和我道歉:“弟妹,安安的脾氣就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我也差不多早習慣了。”拍拍靴子上的灰塵,我腳底抹油的擺脫掉寧安安,順着走廊一直向前,在一處僻靜的監控探頭下站住,等着宮大管家前來會和。
身爲老宅的總管,宮大管家有着隨時調取公共區域監控錄像的權利。
我拿着手機打了一局榮耀,就見宮大管家彬彬有禮的出現在不遠處,無聲無息中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
走到近前,他停下腳步微微彎腰,笑容可掬的道:“祝賀白小姐。”
這讓我不禁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來到老宅時,宮大管家對我的態度是怎樣的高冷倨傲,愛答不理。
風水輪流轉,古人誠不欺我。
“不用這麼客氣。”我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很清楚宮大管家完全是個牆頭草屬性的人物。
按理說這樣一個人物是不可能留在顧老爺子身邊的,但顯然宮大管家的實力有目共睹,並且他絕不會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背叛,他的BOSS只有顧家的家主,或許還有即將成爲顧家家主的寥寥幾人而已。
換而言之,只要當上顧家家主,就能收穫他的絕對忠誠。
“您要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他看出我不耐煩和他寒暄,也不在意的直起身子,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我,同時解釋道:“據我調查,五少和紀小姐相遇的經過似乎很羅曼蒂克,是在少爺十六歲還沒回到顧家那一年,五少惹上了一些小混混的人物,正巧……”
我脣角一抽,惆悵不已的接上了對方的話:“你該不會告訴我,紀雲朵恰巧從那裡路過,之後來了個美救英雄,指使着保鏢救下顧少卿,又或者是將受傷的顧少卿撿回家裡照顧,這麼俗套又狗血的設定?”
“不,並不是您想象那樣的。”宮大管家年過四十,對我的吐槽並沒有什麼幽默細胞:“五少一個人趕走了全部的流氓,但是重要的物品卻在打鬥過程中遺失了,一個人留在那裡找到日薄西山也沒找到,後來一位帶着口罩和鴨舌帽的少女路過,陪着他一起找了一整夜。”
值得尋找整整一夜的東西,想來相當重要。
可奇怪的是,隨着宮管家毫無抑揚頓挫的敘述,我的記憶也彷彿出現了些許混淆。
似乎在久遠的過去,有那麼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的確曾經日行一善。
更難得的是,我日行一善的起因並不是見色起意,而是對方的孤寂深深地觸動了我某種情緒。
沒記錯的話,那貌似是個百花盛開的夏天,那時候我花粉過敏症特別厲害,打噴嚏打的快要缺氧,走到哪都要打扮得跟狗仔隊的記者似的,戴着墨鏡則是爲了防止花粉飄到眼睛裡。
宮大管家繼續道:“天明時分五少體力不支,和少女告別後沒走多遠暈倒在地,被少女撥打急救電話送到醫院,又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悉心照顧,直到五少出院。”
咦?
我納悶的摸了摸鼻尖,覺得剛剛腦海中一瞬間的回憶可能是自作多情產生的幻覺。
否則我怎麼記得找到東西后,我就和對方分道揚鑣,完全沒有將之送進醫院和悉心照顧的後續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