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茴,我想到一個人,會不會是他啊……”
我沉默的看着羅宇翔,猜不出他想到的人會是哪個,估計左不過懋江那幾個所謂的有錢有勢家庭。
“把我家和懋光都排除掉,會不會是去年開始和你老爸一直來往密切的那個……那個新加坡的馬家。”
我打量着羅宇翔,“你知道的還真多,我都不知道我老爸在和什麼人做生意,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什麼新加坡的馬家。”
我是真的不知道。
在德國這五年,我每次和老爸聯繫,或者他飛過去看我,我們聊的都很少觸及到家裡的生意,老爸自己說過,他覺得我不適合接管家裡的生意,這也是我大姐被培養的原因之一吧。
沒想到羅宇翔卻瞭解這麼多,我再看他時,突然間就覺得有那麼點陌生了。
好像我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瞭解的都不如我自己認爲的那麼多,爸媽還有羅宇翔,從小看我長大的程叔,還有……井錚。
“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可能,我知道馬家的長子還沒結婚,比你大七八歲吧,潘叔叔對他也很欣賞。”羅宇翔堅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心煩,轉頭朝車窗外面看,羅宇翔也跟着不往下說了。
車裡安靜了一會兒,我想了想回頭看着羅宇翔,“我現在挺想結婚的,想有個自己的家,可我不想稀裡糊塗的就嫁給我老爸給我安排好的人,況且也不是老爸親口告訴我的,我想查出來那個人到底哪位。”
羅宇翔馬上衝着我點點頭,“對啊,我也這麼想的,就算是父母安排的,那也不能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嫁了,這都什麼年代了!”
我看着羅宇翔激動起來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替我着急,心裡不禁一暖,差點就要把我被陸唯訓從姻緣山強行帶回懋江,還有程叔跟我說的老爸給我安排婚事的原委都告訴他。
可最後我還是忍住了。
程叔最後和我說的那句話,我沒忘。
他跟我說:“小茴,記住程叔和你老爸的話,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曾經你最信任也對你很好的那些人……”
我以爲自己聽完了也就算了,沒想到遇上事情時,這話就自動從腦子裡冒出來提醒我,而我也真的就忍住了。
即便面對的是羅宇翔。
“那有什麼辦法能查到這個人嗎,我是沒什麼門路。”我沒報什麼希望,只是爲了掩飾一下自己對羅宇翔有所隱瞞的局面,就提起了這個。
羅宇翔看着我,“潘茴,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我斜睨他,“怎麼不像我了?”
“這種事擱在我認識的潘茴身上,還用這麼彆扭嗎?我問你,你想結這種婚嗎,想聽你老爸的,嫁給都不知道是誰的那位?”羅宇翔很激動的問我。
我皺皺眉,明白羅宇翔什麼意思。
“還有啊,你不是跟那個井錚又在一起了嗎,這事你沒跟他說嗎?他怎麼說的。”
羅宇翔終於提起了井錚。
我垂下眼睛,看了眼手機,沒想好要怎麼跟羅宇翔說起井錚的事兒。
“其實我回來以後,沒少想辦法去打聽他的消息。可是不知道是懋江那邊處理過了還是什麼別的,反正幾乎沒有什麼跟他能扯上的消息,最多也就是知道他離開懋光,這倒是還不算什麼秘密,可沒聽什麼人提起他做了消防員這事,我沒亂說話,就是好奇懋光怎麼能就這麼放他這個繼承人走了呢,就這時候你就回來了,還跟他……”
我低頭扯了下嘴角,“老羅,我要是告訴你,其實我就是做了一場夢,只是在夢裡跟他又在一起了,你信嗎?”
羅宇翔半晌沒出聲,直到我緩緩擡起頭去看他,“你們倆,因爲這事吵架了?他很生氣吧,生氣正常。”
羅宇翔一副勸我的口吻,他是以爲我剛纔會那麼說,是因爲生氣了。
我只好苦笑着搖搖頭,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我還有事,前面給我停車吧,要不你送我去一下xx婦產醫院。”
聽我說要去婦產醫院,羅宇翔眼睛瞪大了,眼神下意識朝我的肚子上瞄過來,“婦產醫院……”
“不是我的肚子,我要去看邵貴芳,她做了手術住院呢。”
羅宇翔聽我這麼說,神色倒是一鬆,隨口問我,“一點沒聽說呢,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了。”說完,告訴司機改道去婦產醫院。
我笑了笑,沒跟羅宇翔解釋。
其實因爲剛纔和井錚的那次通話,我已經沒心情再去按着原來計劃做事情,可是和羅宇翔這麼一見一聊,我倒是多少冷靜了一些。
既然回到家裡了,那就先得面對那對母女,然後再想辦法去搞清楚我要嫁的是哪位,再去弄清楚井錚究竟怎麼回事,對我的態度會如此天差地別。
把我送到醫院門口,羅宇翔說要等我,我說不用,可看看他堅持的眼神,只好答應了。
邵貴芳住的是一傢俬立婦產醫院,專門針對有錢人的,那裡很注意保護客人的隱私,所以我進去的時候就被很禮貌的攔下了。
聽我說要探望的病人是邵貴芳後,小護士微笑着上下打量我,說她去問一下,讓我稍等,說完就去打電話了。
很快,我被帶着去見邵貴芳了,遠遠地就看見陳姨從一個病房裡出來,朝我迎過來。
陳姨拉着我停在病房門外,壓低聲音跟我說,“我以爲你不能來了呢,她今天心情挺好,但你一會進去了,說話也小心點兒。”
我探頭往病房裡瞥了一眼,點點頭。
病房裡的裝修和設施還真是很高端,一張寬大的病牀上,正躺着我老爸的遺孀邵貴芳。
我進來了,家裡另外一個平時主要照顧邵貴芳的保姆就站起身,和我打了招呼走出了病房,陳姨也沒跟進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病人。
我慢慢的朝病牀走過去,四下打量着寬敞的病房,就像在參觀別人家的新居似的,一眼好奇。
邵貴芳側頭,眼神極其冷漠的看着我,我其實感覺到了,但是裝着沒發覺,一直沒去看她。
“回來啦。”邵貴芳突然開了腔,聲音聽起來還挺有力氣的,不像剛做完手術還這把年紀流了產的女人。
我走到了病牀邊上,看着她,“是呀,到家就聽說你住院了,這不趕緊過來看看你,我怕老爸在天上看着你乾着急,我怎麼也得替他,對你這個遺孀做點事。”
邵貴芳臉色蒼白的瞪着我,嘴角哆嗦了幾下,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個笑容,“那你都知道了吧……來看我笑話,就別拿你爸爸當藉口了,你這個女人怎麼還是這麼沒家教呢。”
我嘿嘿的笑出聲,“你看,我都這麼賣力的演戲了,你幹嘛非要戳破呢,不管怎麼說。你都是病人,我不跟你計較……對了,你確定那個可憐的沒出生的小生命,是我們潘家的?”
“潘茴,你……”邵貴芳使勁用力擡起頭,然後只說了這麼幾個字,就眼睛一閉,腦袋又重重的跌回到了枕頭上。
我無動於衷的站着沒動,嘴上誇張的問她,“哎呀,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喊醫生啊,聽說女人沒了子宮,會變化很大的,你以前可沒這麼容易被氣到啊,我大哥沒的時候,我也沒見你這樣……”
驟然聽我提起了自己兒子,邵貴芳突然憤怒的低吼了一聲,從病牀上掙扎着要坐起來,我連忙上前扶着她,嘴裡繼續說,“你別動啊,想打我也等你好了再說,放心以後有機會的,我這次回家就不打算走了……咱們以後可能天天見呢。”
邵貴芳瞪着我,忽然就哭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從眼睛裡涌出來。
我一把放開她,站遠了一些,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的看着她。
“潘茴,你怎麼這麼狠呢,你媽媽可不是你這樣的,你隨了誰?你纔不像潘家人,你該去驗驗的!”邵貴芳壓着聲音,語氣惡毒的問我。
“驗什麼,當初我爸接我回家的時候,你不是找人驗過了,難道丟了子宮,連記憶力都丟了?”
邵貴芳呵呵乾笑起來,不再說話。
我聽着她一直這麼笑,心裡漸漸有了些異樣的感覺,我知道這個女人每次這樣笑的時候,接下來都會做出一些事情。
正想着要怎麼繼續刺激她,身後傳來病房門被推開的動靜。
我回頭看,潘薇一臉冷淡的正推門走進來,手機舉在耳朵邊上,正在通電話。
邵貴芳見到自己的女兒來了,臉色反而更加難看。
我看着潘薇,潘薇進來後似乎也根本沒去看病牀上的自己媽媽,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好,先這樣吧。”潘薇掛了手機,看着我,“潘茴,你要結婚了,這麼多的事情怎麼也該跟家裡人說一下吧。”
“你說什麼?”邵貴芳從病牀上意外的問着。
我看着潘薇,看來她已經聽到風聲了,可我忽略了這一塊,還沒想過該怎麼應付來自於所謂家人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