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無期之約唐果半晌不說話。

“果兒,你以前說起,自己想要平靜富足的生活。對於別人來說,還要加上親朋好友、摯愛之人。實際上,在你內心深處,親人、朋友、愛侶,你都想要擁有的。只是期望太深太重,失望時便會痛苦深重,所以,你寧願不抱希望,對吧?”皇帝溫聲道。

“……是。您是五月初一那天晚上知道的?”

“之前也多少猜到一些。果兒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尚且不記前仇,細心照顧;和你讀啊在一起當差的小太監情同姐弟……果兒是多情之人,又怎麼會真的不期望這些人世間的美好感情?”皇帝嘆道。!!!!

“您怎麼知道……”唐果心跳加快,越發覺得皇帝是妖孽。居然連這件事都知道……“那拉氏給她弟弟的遺書中提到了刺傷你的事。”皇帝說道。看着唐果的眼中滿是愛憐,“果兒受苦了……萬幸……逃過了……還好沒有留下內傷。”

那拉氏,她記得?還有,皇帝咋知道我沒留下內傷?哦,對了,診脈好幾次了!

“陛下,您到底,想要說什麼?”唐果問。還是先搞清楚這個吧。

“五月初一,果兒夢醒之後,雖然仍有遺憾,但那長久厚重的期待,一旦確定是未曾得到的,果兒仍舊斷然丟掉了,再不留戀。那一刻,我便知道,果兒對愛侶的要求想必也是這般。果兒若是喜歡了什麼人,必然是至深至重,純粹至極。對方亦須如此。否則,即使果兒再怎麼戀慕,也定會揮劍斬情絲,絕不回頭的。這是果兒個性使然,亦有遭際之因。我要想成爲果兒的愛侶,必須遵守這個法則。不然,我沒有半點兒可能。果兒,我說的可對?”

沉吟一下,唐果極緩的點頭。“不錯。”

以前沒認真想過,現在想想,要是我有個情侶,他若對我不忠……那我絕不再要他!我個性確實如此。大概就像皇帝說的,其中也有個人經歷的原因。我從未得到父母親情,因此,對於愛情,我的要求很高很嚴苛。

不過,我不願改變。

要麼沒有,要麼最好。沒有將就。

皇帝他……唐果第一次思考和皇帝成爲情侶的可能性:說實話,皇帝這個人,優點太多,俺一向敬佩的。可是成爲情侶……“果兒,我很瞭解你,對吧?”皇帝低柔的聲音又再響起。

“是的。”太瞭解了。估計除了梨樹精魄,你基本上啥都知道了。

“果兒的心意,我一向最明白,是吧?”

“沒錯。”俺想啥你都猜得到……“果兒並不討厭我,可以這樣說吧?”

“奴婢從沒討厭過您。”即使我知道你多次試探我,期間隨時會要我的命。畢竟,我是天外來客,你懷疑是應該的。

“雖然……我比果兒年長許多,但,我並不是個不能看的老頭子,對不對?”

“……您看起來非常年輕英俊。”三十多點兒的樣子,不老。

“萬千繁華歸黃土,我已看透世間浮華虛榮。執掌至上皇權,是我身爲帝王的責任。唯有果兒,是我真心想要的。而果兒所求,是平靜生活,真心愛侶。果兒,你不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嗎?你爲何不試試呢?如我這般貼近你心的人並不多。”皇帝溫柔的勸道。

唐果擰着眉毛開始考慮,皇帝的話不是沒道理,可還是有點兒怪怪的。爲啥呢?

談情說愛,這事兒的確沒做過。前輩子不提,這輩子要是再不做來看看,好象是虧了。不過,總覺得怪……愛情真的能試出來嗎?尤其對方是皇帝,太危險。

“果兒,皇帝也就是個男人罷了。你以前也不是沒收拾過他,有什麼好怕的?他……對你存有惡念的時候,都沒有把你怎樣,現在,他絕不會傷你半分的。”皇帝開始還笑着,後來已是十分認真的口氣。

以前,我走運是一方面,再者,我應該沒有跨越過底線。可是,談感情談崩了,會傷心的。我不願意傷心,也不想別人傷心。傷腦筋!今天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不答應嘗試,皇帝也會傷心的吧?

“果兒,還有一件事我要再說一次,我對你的情意,不是因爲厭煩了後——宮裡的婦人,轉移心情,也不是沒見過純真善良的女子,覺得新奇。這份情,我想,是在試探的時候逐漸產生的吧?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的確很好奇。哪裡來的一個這麼奇怪的小姑娘?有趣兒又可疑,所以我調你到身邊,自己觀察。誰知……”皇帝的神情幸福又無奈:“誰知,觀察來觀察去,我對果兒的喜歡越來越多,我自己察覺到的時候,就是你說的,去年八月份了。那次科爾沁給你送禮,果兒說‘估計沒奴婢多少事’,樣子純真又可愛,還帶着明智和灑脫。那一刻,我心動不已、憐惜無限。我從未如此。那並不是一時的衝動,是之前漸漸累積起來的情愫。果兒這樣的姑娘,除非自己喜歡上什麼人,不然,沒誰能留住你。我很明白。所以,我盡力接近果兒,希望能有機會。這是我自己想做、願做的事,結果如何,我都接受。”

……試就試!

不過,要怎麼試啊?

“果兒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不用覺得不安,也別拒絕我的好意。照常過日子就行。這個不難吧?”

維持現狀?估計沒啥難度……就這麼簡單?

“果兒?”

“……好吧。”

皇帝非常開心。

唐果十七週歲生日,以口頭訂立一個沒有期限的約定爲永久標誌。

當事人之一,唐果回到自己的梨花院落之後,思考大半天,啥也沒思考出來,睡着。

另一當事人卻躺在牀上,翻騰了大半夜。心中喜樂愁苦紛至沓來:將近十年了,從那時到現在。

一個夢,打亂了本來的生活。好還是不好呢?朕曾經無數次問自己。

若還是最初那個俯視天下、牧養萬民的君主,或許,一輩子都過得高高在上,心安理得。就像夢中之人一樣,自視最高,睥睨衆生,不知身後嗆桑,認爲一切理所當然。對也罷,錯也罷,都留與後人評說。而女人,永遠只會當成棋子和調劑,不會正視她們的能力,更不會讓其成爲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夢醒來,換一種心情看世事,什麼都改變了。焦慮的思考,緊密的安排,只爲了夢中的情景不要發生。很多事終難如願。衆人皆醉我獨醒,是難言的痛苦,沉重的負擔。

既是上天的安排,又有帝王的驕傲,擔就擔了,不管多重。

重到一定程度,壓到喘不過氣,就發泄一下,反正,可以用來出氣的東西有的是。是的,東西,那些把皇帝當肥肉的女人、男人,那些把大清當肥肉的國家,都是可以出氣的東西。用人出氣,可以泄憤;用國家出氣,要取得更多的利益。

朕這樣過了八年,王朝開始改變,後——宮已經變了,只有朕,依舊焦慮,依舊沉重。夢中的事情在現實裡依然時有發生,會不會朕所做的一切終將徒勞無功?

朕覺得恐懼。天心難測,世情如霜。天意真是夢中那般?

朕,不過是個人間帝王,如何能改變天意?

朕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但宮中內外,上下人等的反應,該知道的朕都知道。只要不出格,朕懶得管。

那幾個太監的想法,朕很明白。呵!用女人來緩解問題……只怕不會如他們所願。這些年來,宮中進來不少夢中沒出現過的女人。無他,換新鮮而已。其實並不新鮮。依舊是換湯不換藥。即使是沒什麼家庭利益要維護的女人,進了宮,也很少不變黑的。淡泊無爭的女人,都靜靜的生活在一角。我欣賞她們,難得聰明的女人。從小到大一直欣賞。不過沒誰讓我心動。對我動心、動情者也有,是真情。可惜,我對她們沒有。無論她們多可愛善良美豔。也許,我是個無情的男人。

只是,心中有一處,永遠是空的。我不願像夢中那人一樣,一生一世孤零零站在最高處,然後孤零零的躺在華貴無匹的棺木裡,最後慘慼戚拋屍曠野、屍骨不全。我希望有人填滿那處空白,讓我知道自己和那人並非同一人,讓我知道,我是幸福的。而不是與那人一樣,一生之中,從未真正體會過人間最平實卻最珍貴的愉悅。但,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太監們忙活吧,我到時候瞧瞧,這回又是哪個。消遣一下也好。

沒想到,來的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驚喜,上天接連給了我恩賜,雖然我那時並不知道。

唐果,拒絕侍寢的小宮女當衆報了這個名字。很有趣兒啊!

外表極純淨、極美麗、也極其迷人的一個小姑娘。難怪樑九功、顧問行幾人都選中她,後——宮居然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居然能隱藏四年不被發現,這個小姑娘也不簡單啊。

呵呵……怪不得賈氏那幫人火燒火燎的忙着傳她。

她很害怕,被發現的時候,躲在樹後抱着樹必抖。她很膽大,一旦覺得尊嚴被侵犯,便是對着我這個皇帝,也要做出輸人不輸陣的姿態來。

她一句“也隨便吧”驚醒了我。我自盡力,後事如何、後人怎樣評說,其實並不重要。力所不能及,何須費心。

八年的鬱結,一夕消散。

這個小姑娘……我要留她在我身邊。若是她如外表那樣乾淨,那她當真是最好的玩偶,我會盡力寵着她;若是別有內情,另有所圖,那她的確是最高明的戲子,哼!我隨時可以殺了她!(over)</p>

..第七十三章:皇帝心思回憶中的皇帝,輕輕敲打自己的額頭,玄燁啊玄燁,你居然有那樣的想法。唉!帝王心術……果兒,她小心翼翼的進了乾清宮,整天關在屋子裡不出來。她沒有多少防人之心,根本沒察覺到,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耳目。

奴婢因爲害怕手才抖的……多可愛……當時當地,她一定不知道,顧問行這個老東西臨時找她來,就是想轉移視線、緩和氣氛的。皇帝召見大臣,內侍不得在場。違規在先,如果應對不恰當,或者運氣不佳,她很可能被殃及。

果兒談吐文雅,說話很小心,也很有條理。看得出,她在竭力避開,免得沾惹是非。亦或許,是僞裝。這樣的想法,讓我如今很羞愧。

她捱過餓,是在那拉氏那裡嗎?也許。

根據蒐集上來的情報,那小院最初,是個缺衣少食的地方。宮中捧高踩低,向來如此。後來漸漸好起來,卻是果兒的籌劃了。

果兒不計舊惡,那拉氏將她刺傷,唉!她那時一定很痛……可對那拉氏還是照顧周到。這本是她的善良之處,而我,曾經以爲果兒另有所圖。果兒是個喜歡過日子、會過日子的女子。我那時候注意更多的,卻是她的能力。

御花園中,我故意把她推到女人們中間,想要看看她應變的本事。結果,害她被那些女人拉扯,又讓那尹貴人掐了一把。她自然的甩開,根本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只懊惱自己把事情弄砸了。尹貴人也不會知道,她降爲常在的真正原因是這個吧?

玄燁,你真的做了太多無聊的事。

表面上,我對果兒很縱容,很照顧,讓人們都以爲她是我的新寵,暗地裡,我對她的監視和查探從未間斷。

那時候,我真是個愚蠢的人呢!一心想着,即使是個玩偶,朕也要找個乾淨點的。

宮裡的玩偶真的讓朕噁心了。雖然常換,可還是覺得厭惡。

很小的時候,祖母便開始教育朕,女人只能作爲工具和玩物,以及防備的對象。閒來逗逗無妨,卻不能讓她們駐留在你心裡。朕深以爲然,一直認爲自己做得很好。也因此,輕視了女人的力量和心機。說句不敬的話,祖母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我一向將她當成尊長和引路人,從未真正將她和後宮女人聯繫在一起。

自從那個夢之後,朕重新認識了女人。

女人!真是不能小看。

朕再未允許任何後宮女人有子嗣。朕兒子夠多了,不需要。也不讓她們藉着朕的子嗣邀寵、爭寵。儘管矯枉過正,儘管已經有些晚了,但,朕一定要把她們和朕的孩子隔得再遠些。

後宮女人的高超手腕,她們對諸皇子的影響力,朕在夢裡已經見識過了。在朕的後宮裡,夢中的事情也確實發生過了。而且在繼續發生。各種用子嗣爭取利益的手段層出不窮。私底下的小動作一個比一個讓人憎惡。枕頭風一個比一個吹得高明。

朕不會再受任何女人矇蔽!黜了德妃,貶了惠妃去鹹福宮,接連打了那些有頭臉的女人耳光,女人們終於知道害怕。識相的,收斂很多。不識趣的,朕不介意慢慢收拾。

朕一旦將那些女人當做對手看待,她們也就成不了對手了。去掉了生育子嗣這個作用,女人,便只是棋子和玩物。

我一心,想要確定果兒的底細,暗地裡吩咐人放那蘇全進乾清宮。就是爲了看看,在熟識的人面前,果兒究竟是什麼樣的。

從宮裡到塞外,我悄悄接近果兒,自以爲靠近了。仔細看,果兒越看越招人喜歡。從那拉氏到唐富,我點點滴滴的收集有關果兒的一切,疑點越來越多。

果兒不是原本那個唐果,我猜得出。不過這個我不在意,不管是誰,只要乾淨,我就要。唉!玄燁,你那時想要的還是玩偶嗎?

果兒仍然是老樣子,能躲多遠躲多遠。我的種種試探,她還是沒有察覺多少。後來,我知道了,她察覺到的比我想象的多,但不在意。別人如何是別人的事,她只憑自己心意行事,一切皆是個性使然。

樑九功帶來果兒出事的消息。我心中一沉,剎那間失去了思考能力。然後便命人務必將她找回來。我的心亂了。

果兒回來了,經歷奇特,沒有受傷。

她站在那裡講述歷險過程的時候,我有種恍惚的感覺。果兒,你……是上天派來的仙女嗎?還是……營地裡起了謠言。我知道,但不打算阻止。我想看看果兒的態度。

果兒……I想要拋下這裡的所有,那是灰心決絕的前兆。

原來,她真的想走。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到一個安寧的地方,開個小店鋪,平靜的生活。我曾經深入思考那些話的真實性,猜測會不會是以退爲進。呵!還是帝王心術!

好言安慰果兒,迅速壓下謠言,我要留住她。我……陷得越來越深。

果兒真的放下這件事了嗎?應該沒有。也許是她還走不了,也許是還不必走,也許還有別的我不知道的理由。但至少表面上,果兒恢復了以往的模樣。

科爾沁的賠禮,果兒拿來給我先看。她……其實很明白背後的意思吧?直接推到我面前,她想和這類事劃清界線。

耀眼的珠寶,科爾沁真的花了心思。果兒興趣缺缺,她不喜歡這些?

奴婢只對能換多少銀子有點興趣……帶在身上累累墜墜的,太麻煩……果兒說的是實話,她一直以來說的都是實話。因爲她不大會說謊話,什麼心思都表現在臉上,所以挑能說的實施來說,這是她自保的手段。卻讓我這個自認聰明的人,以爲那是精巧的做戲,猜來猜去。現在想來,也挺有意思。

奴婢什麼也沒想出來……不過應該沒奴婢多少事……果兒這樣說的時候,我心大動。很多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

玄燁啊玄燁!你自覺金尊玉貴,想着拿人家當個玩偶,殊不知在果兒心裡,你不過是那可有可無、最好還是無的首飾罷了,人家嫌戴在身上累贅呢!

也許連這個都算不上!

算計試探是你的事,跟人家沒多少關係,因爲人家根本不在意你的態度。果兒一直過着自己的生活。身爲奴婢,心卻自由。果兒……從沒仰視過任何人。

你以爲只要給人家榮華富貴、帝王盛寵,就能留人家在你身邊,徒弟乖乖的做個玩物,只是你癡人說夢罷了!果兒很聰明,她的聰明都用在自已願意用的地方了。其它的,她不理會。但若有人想隨隨便便掌握果兒,只怕會遭到果兒的強烈反擊。你以爲無邊尊榮、至上皇權可以圈住她,也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果兒……隨時都會遠去。我有這樣的感覺。果兒,如果到了忍耐的極限,就會決然離開。若遇阻攔,必是魚死網破。

萬幸,我沒有做出更多蠢事。拋開看後宮女人的眼光再看果兒,什麼都清楚明白的擺在那裡了。

心中的狂喜和雀躍告訴我,我終於找到填滿我心的人了。

因爲沒什麼心機,果兒不大防備人。但她卻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不是那麼容易靠近的。我想大概是和她的遭遇有關吧,雖然我不清楚那是怎樣的。這一次,我要小心籌劃,真心接近。

她一直當我是皇帝,從未對我有什麼別的想法。呵呵……或許有過一點兒吧,對付我。她第一次做飯給我吃的時候……不得不應付的意思流露的多麼明顯那!

漸漸的,我的真心以對,讓她開始迴應。可也只是善意關心,沒有別的感情在裡面。

我一點點走近她的內心,這個小小的女子,心裡面藏了那麼多深邃的感情。我心痛又竊喜。她的渴求沒得到過多少回報,所以在她心底有許許多多的苦痛,只是,她從來不去想這些苦痛,當它們不存在一樣。我心疼她,也爲自己慶幸,我傾心相待的女子,是至情至性之人。

五月初一,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夜晚。這個憂傷又溫暖的晚上,我陪伴自己心愛的人趕走了纏繞她的噩夢。她完全看清楚,她心底最真實的期望。

我不爲難。我願意。我期盼。

我很幸運,在我能夠付出的時候,遇見了她。

我不會讓宮中的險惡威脅到她。我有足夠的能力。

這些日子以來,宮裡的女人們又開始蠢蠢欲動。是了!皇子們逐漸年長,虎視眈眈多時的各方勢力自然要開始行動了,權力的爭鬥已經開始。各種力量的圖謀不同,手段也不同,若不是夢中見過,朕還真未必能完全發現。夢中沒有出現過的一些利益爭奪者也參與進來了。既然如此,待他們完全暴露出來的時候,朕,就一併收拾了吧。

胤褆打的什麼主意朕很清楚。朕將索額圖遠遠的打發了,就是不願胤礽落得夢中那樣的下場。胤礽,他與朕夢中所見已有很大不同。胤褆卻越來越相似。朕已多次提點於他,又數次在關鍵時刻派他遠行,難道他還不能覺悟?或許,是他太想得到,抑或是他背後的那些人逼得太緊。難道,他還沒發現,自己只是加緊人手中的棋子嗎?也可能,爲了他的目的,他願意做棋子。各人做事各人擔,朕再給他一次機會。如若不然,他也只能和他背後的那些人一起走向滅亡。

後宮中,納喇氏、賈氏、吳雅氏……各有動作。那麼,就讓她們動的更多些吧!

蘇可休,笑話而已。有朝一日,惠妃發現蘇可休的真正主子並不是她,會如何呢?賈氏,她考慮的差不多了吧?吳雅氏想要得到的,能夠得到嗎?還有那些個蟄伏未動的……每個人、每方勢力都有不同的選擇,朕等着看。</p>

..第七十四章:規矩問題雖然有了個試驗進行時的皇帝男朋友,但唐果的生活暫時並無改變。

宮裡的過年氣氛已經很濃了。梨花院落也整個換上了過節的行頭。春聯是皇帝寫的,二十六那天就掛上了。

唐果只負責看看喜不喜歡,別的啥也不用管。她反正還是不大懂,樂得悠閒。

因爲地位不同了,平時唐果要打賞別人,過年更要準備荷包之類的預備賞人。不過早有人給預備好了,具體操作的時候,還有蘇全、靈芝他們,用不着唐果費腦筋。

按照中秋節時候的規矩,唐果讓人把庫房裡各處送來的年禮分了分,能回家的服務人員都技術性走了。不能回的,沒家的,唐果在給發的過年紅包裡多加了不少。春節福利嘛!別的地方不知咋樣,她的梨花院落裡就這樣了。這裡的人都是有些見識的,也沒誰出去亂說。

唐果親手做了幾套護膝給蘇全,作爲新年禮物。——唐果也是前不久才發現,原來人家宮裡的太監們,都是戴護膝的。“跪的容易”根本不是啥發明。太監們因爲每日跪的太多,而且不分地點天氣,膝蓋極易受傷,所以常年戴着護膝,一輩傳一輩。給大家分東西的時候,唐果特意叮囑靈芝,太監們那份裡,多給些適合做護膝的布料、皮毛之類的。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是除夕了。唐果一向不參加宮中的集體宴會,過年還是一樣。和留下的人一起吃了頓晚飯,仍然是皇帝賜宴,御廚現做的。

兩隻小豹子已吃了一段時間的肉了,如今和大虎、二虎各有住所,也算相安無事。今兒過年,四個傢伙也跟着湊熱鬧,增加了不少生氣。

吃完飯,大傢伙坐在一起聊天吃東西。之前唐果允許大家到書房看書,大家不好意思在書房停留,能看書的有四個人,都是借了回去看。不會的字,互相問問,實在不會,攢了問唐果。唐果也很有耐性的教。

這段時間,梨花院落裡的娛樂活動,便是能看書的一邊看一邊給不識字的人講。今兒的話題便都圍繞着那些故事打轉,氣氛挺熱烈。

亥時,正要擺年夜飯開吃,小德子來接唐果,皇帝有請。

靈芝她們忙着給唐果穿戴好了,唐果跟着小德子出來,皇帝的御輦在外面等着呢。

唐果以爲皇帝在呢,剛要施禮,小德子笑道:“淑儀,陛下脫不出身,不能親來。這是專門來接您的。您請吧。”

啥?這樣不好吧?

“陛下說了,請淑儀放心。”小德子在一旁道。

御輦坐着比車舒服,就是心裡有點兒不踏實。也幸好有這點兒不踏實在心頭,一路御輦平平穩穩的,唐果纔沒睡着。

等御輦停了,唐果從上面下來一看,認不出是哪兒。進了屋,很暖和,皇帝不在。坐着等了一會兒,聽到鞭炮響,知道是皇帝來了,唐果便站起來迎接。

“不用行禮了。”皇帝還沒走近,先說道。

“陛下,您今兒晚上不是很忙的麼?召喚奴婢前來,不知有何吩咐?”唐果很奇怪。

皇帝笑道:“我哪有什麼吩咐了?只是想見見果兒。”說着,拉着唐果坐在炕上,問道:“果兒,可吃了年夜飯了嗎?”

“還沒呢,有點兒早。正要擺上慢慢吃着守歲,小德子就來接奴婢了。”唐果答道。

皇帝笑道:“那,咱們先吃,好不好?”

吔?皇帝家的晚宴應該剛結束沒多久吧?他不是還有很多佛要拜,很多香要上,後半夜兩三點鐘才能吃餃子呢嗎?其實,皇帝根本吃不上年夜飯。

“忙裡偷閒,找了這個空兒。”皇帝道,又笑着接道:“以往都是忙忙碌碌的過了,年夜飯只是個名兒罷了,從來沒真吃過。今年我希望和果兒一起吃頓年夜飯,以後每年都如此。”

……“您先告訴我一聲好了,我覺得我包的餃子,嗯……煮餑餑,比較好吃。”唐果微笑道。

皇帝的眼神很愉悅,拍了拍手,有人進來擺上個炕桌,開始上菜、擺餃子。

兩人坐在一起,在子時之前,吃了頓年夜飯。箇中滋味,自在各人心頭。

飯後小坐,皇帝道:“果兒,你如今是有親屬的人呢!要不要出去走親戚?”

“走親戚?去二哥家?這個可以嗎?”唐果很驚喜。

“有什麼不可以?你若是想去,初二那天便出去玩一天吧。我看你很喜歡逛街市,不過現在沒什麼逛的。待天氣暖和了,街市上的人和買賣多了,再帶你出去就是了。”

“呵呵……那很好啊。”

嘿嘿!初二,我要去二哥家,賈家先靠邊站一會兒吧!

“嗯,我命人通知林嶽。果兒自己也準備準備吧,別忘了給你那侄女兒帶禮物。”皇帝笑道。

“這回不會忘記了。”唐果也笑了。

閒聊片刻,互致了新年祝福,皇帝便忙忙的去履行元首職責了。這裡小德子送唐果回去。

梨花院落裡的年夜飯正式開始。唐果又吃了一頓。她覺得,兩頓都挺好吃的。

康熙三十七年在人們各自的想頭裡到來了。

因爲唐果要去走親戚,梨花院落忙了小半天。禮物、應用之物備好,隨行人員確定下來,初二日,唐果一行還算是低調的出了宮。

按唐果的想法,輕車簡從的出去,越小動靜越好。皇帝卻另派了侍衛跟隨着。明面上就不少,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嬤嬤、太監、宮女也加了好幾倍。

到了林府,唐果在內院下的車。暗想幸好二哥他家夠寬敞,不然中途還得換交通工具。

和兄長見了禮,又有大侄女過來拜見。相攜進了屋,嗯!果然是書香門第的氣派。

和二哥說了幾句,二哥因有客要拜——年前說好的,昨兒推辭了一家,這家不好推,再三的致歉,又說肯定早回來。唐果笑道:“二哥只管出去就是,我是臨時決定要來的,再說兄妹之間哪來那麼多說道兒。這不還有玉兒呢嗎?我們說說話正好。”

林嶽笑着出去了。

大侄女很高興的拉着唐果去了自己院子。

唐果瞧瞧林家的佈局,應該是江南園林風格吧。不大懂也覺得很好的樣子。

大侄女的院子沒有太多的點綴。典雅大方、自然天成。唐果點點頭,二哥的佈置嗎?果然很明白返璞歸真的道理啊。

屋子裡和院落截然不同,十分清貴精緻。

大侄女讓了唐果上炕坐,姑侄兩個喝茶嘮嗑兒。

“玉兒,今兒我來,耽誤你去你外祖母家了,有沒有不妥?”

“小姑姑放心,昨兒叫人去說了。小姑姑一年難得出一次宮,玉兒當然要陪小姑姑了。外祖母傢什麼時候都能去的。外祖母也叫我安心,好好招待小姑姑。說明兒再來接我。”

“那就好。玉兒,你上次來信說,你二舅舅家的表哥被兩位嬤嬤攔了幾次,回去便病了。如今可好了?”唐果問道。賈寶玉的情況還是要摸一摸滴。

“二哥哥已好了。他原沒什麼大病。玉兒二十九回來的那天,他還出來送呢。”黛玉笑道。

呵呵……大概是不想讓你走吧。

吃過午飯,姑侄倆正欣賞一幅林嶽新畫的歲寒圖,有人來報:榮國府寶二爺來了。

唐果一愣,賈寶玉?他咋來了?

大侄女也愣了一下,想了想,對唐果說道:“小姑姑,我去打發二哥哥回去,您先等我一會兒。”

唐果想的卻是:我要不要去瞄瞄這個賈寶玉到底啥外形呢?順便判斷一下究竟啥內核……宮規沒說不許。嘿嘿……害死人的好奇心!我先問問嬤嬤吧?踩地雷就不好了。

聽到大侄女的話,唐果道:“嗯……先等一下,我問問嬤嬤。”也不管大侄女聽懂沒有,唐果讓人去找烏爾吉嬤嬤來。

唐果帶來的嬤嬤宮女,都讓她打發去和劉嬤嬤、馮嬤嬤聊天了。林家自有人招待着,比在這兒站規矩美多了。

烏爾吉嬤嬤很快就到了,見了禮,靜聽吩咐。

唐果笑道:“嬤嬤,我想問問,我見見那位據說含玉而生的賈公子,有沒有什麼妨礙。”

烏爾吉嬤嬤也笑了:“回淑儀的話,您是表小姐的長輩,妨礙是沒有的。只是咱們的規矩得做足了。”

能見就行,規矩啥的,隨便擺吧,嚇嚇那賈寶玉最好。做什麼呀?明知道林家有女客,偏偏今兒跑來,跑來了,二哥不在家,就應該留下話走人,這裡的規矩是這樣的吧?說起來,確實有點兒奇怪。按理說,賈家那樣的人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吧?就算賈寶玉真是一徹頭徹尾的草包,他家大人尤其是那史太君,也不會跟着一起糊塗啊。難道有啥內情?還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有,似乎未嫁女不單獨見外男的。如今和紅樓書裡寫的情況可不一樣,大侄女……“那就有勞嬤嬤了。”

烏爾吉嬤嬤領命去安排,唐果對大侄女笑道:“玉兒,你讓人去告訴賈公子少待片刻。不論怎麼樣,我也算是長輩。還是和你一起去見見吧。”

大侄女尋思了這麼一會兒,開始不好意思了。剛纔在小姑姑跟前兒冒撞了。

“小姑姑,玉兒失禮了,您別見怪。”

“呵呵……我倒不大覺得。一般來說,有禮貌的人,只對着自己不設防的親戚朋友,才容易失禮。看來玉兒對我比較親近了?”

“小姑姑自然是玉兒親近的人了。”

“那不就結了。”

那邊佈置好,烏爾吉嬤嬤來請,唐果和黛玉換上大衣服,坐轎過去了。

嚯!真是好大的規矩啊!

林府正院正房,外面有侍衛,之後是太監,之後是嬤嬤,之後是宮女,從院外到屋裡,一層層、一排排……I唐果自然坐正堂正位了,前面掛着簾子。坐在簾子後面,唐果有點兒發暈:哪裡冒出這麼多人啊?出來時沒覺着有這些……怎麼那麼像賈元春省親大觀園的排場啊?不過比電視上演的莊嚴多了,排場也大得多……這什麼規矩?!</p>

..第七十五章:唐果之困唐果還沒想明白這是啥規矩,今兒跟來的宮女蘭芝問道:“淑儀,可要傳那賈寶玉來嗎?”

“好吧。”

愛啥規矩啥規矩!先瞧瞧那位再說。不過,這簾子隔着,能看清楚啥呀?

唐果仔細瞅瞅,還行,外面比較亮,從裡面往外看,尚算清楚。

一會兒,通報聲響起來,賈寶玉到了。

賈寶玉十分後悔。知道做錯事了。事到臨頭,想跑也不行,硬着頭皮進來,按規矩見禮,聽到一聲“免禮”,忙道謝,起身垂手侍立。

唐果認真看看這位,嗯!果然,偏陰柔的花樣小美男。不過倒沒有很女性化。

稚氣猶存,還帶着幾分陽光。乾淨的氣質,也有些儒雅貴氣。翩翩濁世佳公子,護花使者模樣。難怪被當成鳳凰蛋養着。

這傢伙爲啥兩頰發紅、面有慚色?不是害羞……哦!死小子!喝了酒來的!

我說麼!怎麼也是大家子出來的,咋連基本的時代禮節都不知道呢?還不如我這外來的。原來是酒壯慫人膽啊!家裡大人不知道吧?藉着酒勁兒,想要做啥?跟俺家大侄女表白?

不過看他的表情,還知道慚愧,算你識相!不然一定要你好看!

且慢!

唐果心中一動,轉頭看一眼大侄女:低頭坐在下首,面露關切擔憂之色。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思索。

唐果心一沉,以前和黛玉的一次對話突然重上心頭:

“這位含玉而生的賈公子,可有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嗎?”

“似乎……沒有。對姐妹們真心、對女孩兒好,興許能算是特別。”

“呵呵……這樣啊!是個好哥哥嘍?”

“……小姑姑,玉兒以前沒細想過。玉兒沒有兄長,只有個弟弟,很早便夭折了。玉兒也不知哥哥應該是個什麼樣子。這些年來見了些事情,雖然說骨肉至親……可是,這世間男尊女卑,真把姐妹當手足愛護的有幾人呢?很多不過是面上情兒罷了!更有甚者,姐姐妹妹也是能買賣的。根本不把女子當人看,與貨品無異。二哥哥自幼長在內幃,在姐妹們面前一向做小伏低、知冷知熱、同喜同悲的。從沒輕賤哪個女孩兒,更沒冒犯過哪個姐妹,只有他退步忍讓的。應該是個好哥哥吧?”

當時唐果只是暗中點頭,果然與紅樓書中描寫一致,賈寶玉慣會在女孩兒身上用心思。眼下看黛玉的表情,觸發心底的靈機,唐果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

唐果啊唐果!你太自以爲是了!

你自以爲洞察先機,真把自己當成林黛玉的救世主了嗎?

“大侄女”,哼!你這樣想着的時候,心中有幾分身爲姑姑的認知?更多的是對“林黛玉”這個人物的悲憫和對自己能被她叫一聲姑姑的新奇吧?偶爾還有一分無聊的八卦心理。

你一心拆散她與賈寶玉,因爲你覺得那是個悲劇。你忘記了,在這個世界裡,他們皆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是平面的書中,那一段段任你讀、任你猜的文字!

你可知,你不過是半年前纔出現的、一個結拜來的姑姑,外四路的親戚算不算得上還不一定呢!不錯,你對林黛玉很好,照顧周到,調養細緻,多方設想。可是,你終究只是個外人。黛玉說“小姑姑自然是玉兒親近的人”,呵呵……親近麼?算得上。畢竟,你對她也算得上親近。親近等於親人麼?不等於。因爲你,從未有過真正的親人,你……真的知道怎麼做人家的親人嗎?血脈相連的人們之間,是怎樣的心有靈犀、設身處地,你,懂嗎?

唐果如遭雷擊,被自己的問題問呆了。努力搖搖頭,暫且擱置這些。又想道:那賈寶玉……縱使他風流多情,和襲人、麝月、碧痕、秦鍾、蔣玉菡等等男女大概都有關係;縱使他叛逆虛僞,享受着不勞而獲的果實,又憎恨這果實罪惡,卻無能無心離開這果實;縱使他軟弱無能,心有不甘卻從不敢正面反抗,只能“偏僻而乖張”……可他也的確是個聰明秀雅的人物,在這裡,確比很多人更有思想,有靈性,高尚許多。不然書中的林黛玉也不會鍾情於他。而他對林黛玉的感情,也是一步步確定、一步步加深的,是真的。不然今日也不會這樣莽撞吧?

林黛玉,鍾靈毓秀、聰慧絕頂的人物,書中、現實皆如此。真情還是假意人家自己會區分。你擺出再多的民間疾苦如何?歷數再多的男子劣根性又如何?據二哥說,黛玉六歲去的賈府,如今不滿十三。那麼,一個青梅竹馬六年、真心相對的好哥哥、好夥伴,甚至於好情人,難道不比那些毫無關係、只在說教中出現的人和事更重要嗎?無論是誰,都會這樣選擇的吧?

而你,唐果,你空間在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越來越像自以爲是的老巫婆了!

唐果被自己的突然覺悟震傻了,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從自己在黛玉生活中的角色,又想到自己在宮中的定位,我到底……是什麼人哪??諸事上心頭,心亂如麻。

她不出聲,別人也不敢說話,正堂裡一片寂靜。

黛玉何等敏銳,早已發覺小姑姑神情有異,卻猜不出爲何,心裡暗暗思量。

賈寶玉已經從後悔變爲害怕。

賈寶玉確實不是特意跑來的。

其實如今的賈寶玉,對林妹妹的感情原本還沒那麼堅定和深厚。應了那句話了,距離產生美。還有一句,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若沒有林嶽、唐果輪番阻攔,這兩玉大概才處在書上那種“見了姐姐忘妹妹”、“情人愛猜心”的階段呢!情意是有的,刻骨還不至於。

王母娘娘銀河一劃,牛郎織女的感情上升到了“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超高層次。唐果、林嶽一攔,賈寶玉覺得自己和林妹妹成了牛郎織女。“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根本是站着說話不腰痛。他這牛郎天天盼着和織女林妹妹見面,都快望穿秋水了。

本來歡歡喜喜的等着林妹妹今天到家來,誰知又被那個什麼姑姑攪了,賈寶玉心裡這個鬱悶!

他素來厭煩迎來送往的應酬,只是過年時,必要到舅舅王子騰家拜年的。今兒心裡堵着,便多喝了兩杯。從王家出來,說散散酒氣,也沒直接回家,在外面閒走。走來走去,走到林家大門口了。還沒等腦袋反應過來,嘴已經很主動的出聲,讓人進去通報了。

小風一吹,酒上頭了。藉着酒勁兒蓋臉,反正都通報了,進府!能見林妹妹一面就好了,遠遠瞧一眼也成啊!

沒想到,這麼大的陣勢等着他。強撐着進得正堂,所幸平日訓練有素,沒出什麼格兒。偷眼瞧瞧,林妹妹跟着她什麼姑姑躲簾子後面了,沒瞧清楚。

裡面的人不說話,越靜越讓人難受,賈寶玉只覺得好似泰山壓頂,沉重得他透不過氣來。

想想規矩,想想家裡的嚴父,賈寶玉冷汗直冒。自己到底做的這叫什麼事啊?讓父親知道,還不得打死我?!

唐果鑽牛角尖的這會兒功夫,賈鳳凰快要虛脫了。

痛打落水的醉石頭沒啥意思。況且唐果已見到了所謂“神瑛侍者”是啥品相,自己心裡又像開了鍋似地,理不清,鬧得慌,也就沒了興趣,便想打發他走。可是要說些什麼呢?“下去吧”行不行?

正琢磨詞,林嶽回來了。唐果立刻把問題丟給他,讓他領着賈寶玉出去了。

男的出去了,簾子也就撤了。唐果臉上藏不住事,現在屋裡是個人就看得出來,唐果有心事,煩着呢。

黛玉尋思了一下,端了杯茶遞過來,道:“小姑姑,喝茶吧。”

唐果勉力壓下心事,接過茶來喝了一口。知道黛玉敏感,想着怎麼安慰她一下,讓她放心,可是措詞困難,不知怎麼說才恰當些。

黛玉笑道:“小姑姑可是想到了什麼難心事?小姑姑一向豁達的,怎麼也自困自苦起來了?苦是和玉兒有關,小姑姑不妨明言,小姑姑對玉兒真心真意,只有對玉兒好的,玉兒心裡要是連這都不清楚,可真不值得小姑姑疼了。若是無關,小姑姑也可以跟玉兒說說呀!玉兒就算幫不了小姑姑,在一邊聽聽,您大概也不會一個人煩惱了。”

大侄女過於聰明瞭!這說話的,掏心窩子還兩頭兒堵……“唉!先讓我一人想想吧。我到底在煩惱啥,我自己都沒太想明白。剛纔看到那位賈公子的時候,不知怎麼,突然觸動靈機,想起很多事……心裡亂得很,我得仔細理理清楚。”唐果答道,還是沒精打采。

“呵呵……二表哥還有這用處……那他今兒可真不算白來。小姑姑,您這是……就快悟了吧?”黛玉帕子掩口,笑道。

“取笑我……”唐果怨念的看了大侄女一眼,也笑了。唉!人家努力逗你笑,你還是先把那點兒整不明白的鬧心事收一收吧。別讓人家擔心。

兩人便嘮起別的。

一會兒,林嶽送走了賈寶玉回來,大家又坐在一起說會子話,也就到了唐果回宮的時間了。

送唐果上車的時候,林嶽低低的說了句:“賢妹,愚兄再無能,也定會盡全力佑護於你。你心地良善,待人皆出於至誠,誰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萬事且安心。”

唐果心一熱,二哥看得很明白啊!有兄如此,更有何求?當下心裡安定不少,沒那麼鬧了。

雖然和預想的不同,不過唐果的走親戚之旅還算是比較完滿。從牛角尖兒裡退出一點兒,唐果心情較好的告別,在二哥的微笑目送和大侄女的依依不捨中走人。(over)</p>

..第七十六章:旁觀參與回到宮裡,下午五點左右。唐果想了太多心事,大腦消耗過量養料,胃部發出抗議了。

化鬱結爲食量,唐果先大吃了一頓。吃完了,躺到牀上接着理心裡那團亂麻。

關於親人要怎麼做的問題,暫且不管,血脈相連的人們之間是啥狀況,實在弄不明白。反正該做的都做過了,應該讓黛玉明白的問題也基本都說開了,人家愛怎麼選怎麼選吧。你瞧着是石頭,人家看興許是美玉,也是沒辦法的事。世外仙妹自有過人之處,是“美人巨眼識窮途”,還是“落花猶似墜樓人”,恐怕不是別人能控制的。盡到心行了,剩下的事情二哥去鬧心吧。

還是想想自己目前在宮中的定位吧。

二品淑儀女官,年薪600兩,有兩座官邸。服務人員明面上有數、實際上多少不明。各類設施配套齊全,種種福利難以計算。違規、違制之處不少,要麼無人過問,要麼出了問題平安度過。

這一切,自然是因爲皇帝的喜歡。

皇帝喜歡我。

我也答應了皇帝,要試試看喜不喜歡他。目前處於戀愛試驗進行時。

那我……是不是恃寵而驕了?

想想看,以前我只是在穿鞋的問題上作弊,這個可以不管。要不做這個弊,我覺得我早露餡了,走得太困難……後來呢?

到塞外的時候,跑出去玩;經常鑽去御膳房;收集那麼多蘑菇野菜,佔用宮裡的車帶回來的;養老虎;容留外臣之女林黛玉在皇家園林裡常駐;私自給員工放假……今兒又跑出宮串門……沒錯,這一切都是皇帝允許的。可是,也大都是違反宮規的。的確,我很多次思考過,會不會有什麼不好、會不會過分,可到最後,我都忍不住做了。是仗着皇帝的寵愛嗎?那我……確實是恃寵而驕了?

恃寵而驕!

這四個大字被唐果拎過來,自己砸自己頭上,眼前冒了一陣金星。“我居然是這樣的人?!”

又想起自己當人家林黛玉疑似救世主的遺留問題,唐果,對自己的人格產生了懷疑。

難道我根本就是個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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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爲是、自我中心……活在自己的小日子裡,不管會不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困擾。

我沒有做過壞事……也沒起過害人的心……二哥不也說我待人以誠的麼!我不是壞人吧?

自己跟自己拉鋸半天,唐果覺得有點吃不消。

不行!出去走走。再這樣下去,我就人格分裂了!

看唐果從臥室出來,穿上披風,有往外去的意向,今兒在外間值夜的小悅、紫芝忙走過來幫她弄好衣服,問道:“主子,您這是要出去嗎?”

“嗯,隨便走走。你們不用跟着。屋裡暖和着吧。”

唐果說了句,往外去了。

本來唐果不用人值夜的。不過蘭芝她們說這是規矩。她們已經夠清閒的了,要是連這事都不做,就更要不得了。

唐果不願她們難做,吩咐她們在外間屋擺一張大牀,牀上放個大點兒的熏籠,屋裡再多加炭火,晚上只在牀上睡着就行,她有事會叫人。實際上一次也沒叫過。

唐果從屋裡出來,冷風一吹,心裡覺得清楚些了。慢慢的踱步,走出了院子。

前面是弘德殿,正想着到哪裡走走纔好,聽背後紫芝說道:“主子,好像陛下過來了。”

紫芝她們還是跟着了?

唐果沒來得及說話,鞭炮聲響起了。正是皇帝過來了。

唐果便站在一邊迎接。

“果兒免禮吧。”皇帝說着,來到跟前兒了,“果兒這是要出去?”

“回陛下的話,奴婢還沒想到要去哪裡。”

“那就跟着朕吧。朕也是剛剛宴畢,打算疏散疏散。”

“是。”唉!又想不成了。算了!腦子裡亂哄哄的,本來也想不成。

“果兒,昨兒和今天一個白天都沒見着你,我正想問呢,你出去走親戚走得怎麼樣啊?開不開心?”皇帝說道。

唉!昨兒俺大多數時間補眠來着,要不就是吃東西,玩。你忙着元旦大朝會、忙着賜宴,當然見不着了。今天的串門,咋說呢……“回陛下的話,奴婢今天還挺開心的。”算得上開心……“果兒看來不大開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因爲那個賈寶玉嗎?”皇帝問道。

賈寶玉?也算是吧?要不是見到他,發現了一些以前沒認真琢磨的問題,我還傻乎乎的做我的救世主,恃寵而驕着,那樣大概我就不會心裡發燒了。

“陛下,奴婢問您一個問題,您如實回答好不好?造成別瞞我。”唐果有點角色混亂。

“呵呵……果兒問吧。我一定如實回答。”

“奴婢是個壞女人吧?自以爲是又恃寵而驕,一心過自己的日子,不管會不會帶給別人困擾……”

“果兒怎會這樣想?”皇帝反問道。

唉!不正面回答就是說……“當然不是!果兒想哪兒去了?我就是奇怪,果兒出去走親戚,怎麼走出這樣的想法來了。”皇帝攔住唐果的進一步猜想。

哦……“難道奴婢沒有嗎?宮規奴婢都違反多少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留外臣之女在暢春園,一住就是將近半年;今兒還出宮串門去了。再加上別的……爲什麼奴婢可以這樣自在放肆?難道不是仗着陛下你縱容寵愛嗎?明知道不合規矩,奴婢也做了。所以,其實我也就是個恃寵而驕的女人罷了……”唐果的聲音越來越小,身份越來越混亂,頭也垂得越來越低。

“哈哈哈……充其量是個自尋煩惱的小女子,離恃寵而驕的女人還遠着呢!果兒莫要擔心,便是你再做出十倍於此的事情來,也算不上恃寵而驕。跟壞女人更貼不上邊兒。”皇帝大笑,說道。看唐果擡頭望過來,又笑道:“果兒第一次和我……你我相稱,看來,讓果兒去串門真是正確的決定。”

“果兒”,皇帝拉起唐果的左手,唐果自然的躲了一下,沒躲開。用力掙,也沒掙開,鬧了個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剛要發飆,皇帝問道:“果兒,你終究還是不放心嗎?對這裡、對皇宮、對我,還是沒有你說的那個‘安全感’,是吧?”

唐果一愣,“不放心?”忘了手的問題了。

“果兒還是把自己當成外來人,果兒關心這裡每個你熟識的人,但是果兒始終沒有把自己當成是這裡的人。果兒似乎在做一個……持旁觀態度的參與者,若即若離。突然發現自己參與的似乎比預想的深,所得似乎比其他參與者多,果兒就不安起來了,是這樣嗎?”

……皇帝說的……確實很對!根本原因就是這個。我到底算是什麼人呢?身在此處,拿着旁觀者的態度參與這個世界,難怪我要人格分裂了。唐果,你要調整態度!要不然,還得鬧出事來……不過,他還是沒說我爲什麼不是恃寵而驕。這個問題先整明白了。

“果兒,你所做之事,出於你快樂善良的天性;你所得的,是你應得。”皇帝的解答適時的奉上。

唐果還是很疑惑,擡眼看皇帝。

“果兒,若是有人將要落水,你援手還是當看不見?”

“當然要拉一把了。”唐果順口答道,想想又道:“不過,也許人家自己覺得那是溫泉呢,高興往裡跳。又或許,那本來就是溫泉。我跑過去拉人家,多可笑!多無聊!……陛下,您似乎什麼都知道。”

“果兒想要表達的意思誰都明白的。泥潭也好,溫泉也罷,個人的道兒個人走,自作自受。果兒只要是幫別人一把,心是好的。做出的事也自有道理,並無虧心之處,何須再鬱結?再者,果兒沒想過嗎?林嶽,果兒的義兄,那是何等人物,爲什麼促成並且任由你那侄女在暢春園一住就是半年?他都不多心,你多什麼心?”

唐果又是一愣,對呀!二哥的態度……我怎麼把這個忘記了?說起來,真的很奇怪啊!二哥對規矩比我明白的多,可他一點兒都不在意。還有黛玉,那麼多心敏感的人,在外祖母家還總是因爲寄人籬下自苦,在暢春園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不是裝的,因爲她的病好得很快。爲啥呢?有啥我不知道的事情?

正想着,聽皇帝微笑問道:“果兒,你若是喜歡誰,你會給他什麼?”

“他最想要的東西。”唐果脫口而出。注意力轉移,之前的問題又放下了。

“這就是了。果兒是這樣,我也是這樣。規矩……果兒,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夢了嗎?在夢裡,我親眼看着那個與我相似的帝王生前至高無上,死後任人踐踏,大痛而醒。有了這樣的經歷,我還會把人世間的‘規矩’放在眼裡嗎?‘南朝還有傷心處,九廟春風盡一犁’。讀詩的時候嘆息兩聲,提起其它帝王陵寢被盜,感慨一番……這些都及不上自己親眼看見來得明白透徹。皇帝、皇家、皇宮,代表着一個王朝最高的規矩,到最後,也就是泥土一堆,讓人隨便踩的。”皇帝嘆息道。

唐果有點兒了悟。很多想法一閃而過,似乎抓住些,可還是不完全明白。</p>

..第七十七章:找回平衡“開始懂了?呵呵……果兒,我現在還是皇帝,故而,在大多數時候,我還是會遵守、維護乃至於制定規矩的,畢竟在當下,要保持大清的存在和昌盛,就必然如此,可是在心裡,我早已不被這些東西束縛了,拋開些無傷大雅的規矩,就能讓心愛的人歡喜,多少划算的一件事,恃寵而驕,果兒沒見過真正恃寵而驕的人是什麼樣的,就果兒這點兒事,連人家零頭都趕不上呢!至於林家姑娘住進暢春園的事,是我和林嶽有意爲之,中間牽涉到朝政上面的事,和林海,賈府都有關,果兒向來都不耐煩聽政事,林家的事倒算是果兒的家事,果兒若有興趣……”

“沒興趣!”唐果快速回答,早說嘛!我就不把這筆帳算在自己頭上了,少一筆是一筆,看來,黛玉大概也知道點兒,所以住得安安穩穩,那就行了。

“呵呵……果兒沒興趣就算了,至於其它的,果兒放心,我既然讓你去做了,就是有能力控制事態,不會有什麼後果,何況,果兒所做的事,還真沒有太出格的,要麼是果兒自己想玩,要麼是幫助別人,那是果兒的真性情,我只覺得喜歡,果兒別這麼不安。”

“謝謝。”唐果低聲道。

“做什麼謝我,看着你歡喜,我……更歡喜些。是從心底裡歡喜,這樣的歡喜,跟國事上的暢快是不同的,我以前沒體會,如今……很享受這種感覺,溫暖愉悅,記我輕鬆很多,心裡覺得有個依靠、寄託。不然,總是繃着,我大概又要找人泄憤了……所以,果兒一點兒都不欠我的,”皇帝輕輕道。

兩人正並肩走,聽他說這個話,唐果便側頭去看皇帝,皇帝也正低頭看她,道旁的燈光映照下,兩人目光相遇,唐果心中微微一動,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這樣的男朋友……也算……不錯……唐果一向是行動派作風,心動就決定,即日開始,把皇帝真正當成男朋友看待,並且第一時間向皇帝通報了這件事。

笑了一笑,唐果道:“我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皇帝又是詫異又是喜悅:“洗耳恭聽。”

“呵呵……也不用那麼正式……我是想說,從現在開始呢,我們進入情侶狀態,嗯……就是,非工作場合、私下裡,我會把你當作情侶看待,不是花間詞裡的那種情侶哦,反正就是試着和你相處,看你適不適合作丈夫,這樣的狀態。唉,我的表述能力啊!你聽明白了吧?”

真是的,“男朋友”,可真不好找古代同義詞!

唐果說話的時候,感覺皇帝的手越握越緊,後來緊得唐果的手生疼。

拍拍皇帝的手背,詔果笑嘻嘻的道:“放鬆!不然我重新考慮了,呵呵……你沒有家庭暴力……嗯,就是打老婆,預備老婆、情侶之類的毛病吧?”

“沒有。”皇帝的手放鬆了,看着唐果笑道笑容溫暖得讓唐果有種春回大地的感覺。

“那就好,不然啥都不用談了。”

“果兒……”

“嗯?”

“我很歡喜。”

“我的心情也好多了,還有,以後你可以牽我的手。呵呵……這個又是不合規矩的了,似乎太豪放、不夠矜持,還有不知羞恥的嫌疑。

據說男女碰一下手。女的就算失節的,不過我已經破了很多規矩,而且我們私下裡才這樣,那就不在乎了,估計你也不在乎,反正你現在也牽着呢。”唐果搖晃一下左臂,兩人的手在空中盪出道孤線。

皇帝沒聲音,唐果有點兒奇怪,咋不說話呢?

扭頭一看,噢!皇帝在臉紅。

我說,臉紅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吧?你老人家經驗豐富,俺的手也是你剛纔使勁兒硬牽上的,現在你居然給我臉紅。

“嗯……你爲啥臉紅啊!”唐果通常有話直說。

“果兒……”皇帝停了半天,整出來一句:“你太淘氣了!”

“……啥意思?說得好像我調戲你一樣……那你以後要不要牽我的手啊?”

“當然要!”

“這麼小聲……問個問題,你以前沒有牽過異性,嗯,女孩子的手嗎?不可能吧?至少應該摸過很多次吧?做什麼臉紅?”天哪!老梨樹啊!我越來越大方了,轉變的有點兒快……難道因爲我今兒受了刺激,神經亢奮?確實人點兒。在別人情場上失意,鬱悶之下自己開闢一個往回找補嗎?真是的!咋好像我主動一樣呢?

唐果正在那裡天馬行空的亂想,皇帝低聲道:“任何人不得與皇帝並肩而行,必得落後些,我哪可能牽着女人的手走路?”

那你剛纔還非要牽?對了!我這不是和你並肩走呢嗎!剛纔光顧着聽你說話、想事了,都沒有發覺……你先破壞規矩的!不關我事!

“那你總摸過吧?”我今天很惡趣味!大概真是受刺激太大了?

皇帝的臉更紅了:“真心、假意、無情能一樣嗎?”

“這樣啊?你剛纔硬要拉我手的時候怎麼沒臉紅呢?是假意還是無情啊?”

“我那不是心裡着急,沒顧得上麼……”

噢大正月的,天還冷着呢,唐果和皇帝倆人散了半夜的步,快到子時了才各回各院。

唐果宮外失意,宮裡找平衡。有皇帝那裡撈回了不少,自覺心裡好受多了,回屋倒頭就睡,啥問題都留着明兒再想了。

這個晚上,註定有些人很難早早入睡,比如皇帝,心裡美着呢,比如林嶽,正綜合考慮調整中,再比如,賈府的某些人。

沒見到林妹妹,反倒是見了一堆排場極大的規矩。

林二叔雖然禮貌周到,看不出不悅的意思,但並不熱情,也難怪人家,自己這是辦的什麼事情啊,賈寶玉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榮國府,他倒是想瞞,可惜,身邊耳報神忒多,瞞不住。

先去給祖母太君請安。

“我的兒!過來到我身邊兒來。”從情理上說,老太君也知道自己這寶貝孫子辦錯了事兒,可一看到鳳凰蛋萎靡不振的樣子,憐愛寵溺立馬把啥都趕跑了。

摩挲着寶貝孫子的頭,史太君問道:“寶玉到你林二叔家去了?可見着你林妹妹沒有?今兒唐佳淑儀在林家做客,她也算是你林妹妹的長輩,見你了嗎?”

“老祖宗!”小臉蛋兒越來越紅,賈寶玉終於到他祖母懷裡大哭,嚇了屋子裡所有人一跳,史太君一疊聲的哄着:“莫哭!寶玉莫哭!可是誰給你氣受了?說出來,老祖宗給你做主!”一邊兒拿了帕子給他擦淚,又命人:“拿水來!”

老太君“我的兒”、“心肝”、“寶貝”的哄了半天,才把賈寶玉哄不哭了,早有人捧了熱水、手巾、香脂之類的過來,服侍賈寶玉重洗耳恭聽臉、擦臉又護膚。

折騰了好一通,賈寶玉方算是可以正常說話了,把自己怎麼到林家,到了林家怎麼樣,又是怎麼樣被林嶽送出來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未了,賈寶玉道:“老祖宗,今兒寶玉失禮了,會不會……”

“我的兒,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吧,論起來,今兒的事兒是你莽撞了,可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這個孩子……你怕什麼,你林妹妹終是要到咱家的。”史老太君摟着孫子,輕輕拍着他,幽幽的說道:“我的兒!老祖宗會給你做主的,你要爭氣纔好!”

你林妹妹終是要到咱家的。

賈寶玉只聽到這句,心裡頓時翻起滔天巨浪,祖母其它的話有意無意的屏蔽了。

史太君好不容易哄得孫子有了樂模樣,又預先傳話不準賈政、王夫人難爲他,方打發他去給他爹孃請安,又告訴他請完安不用再過了,今兒一天累着了,回屋好好歇着。

看着孫子走得沒有影了,史太君輕輕的嘆口氣:寶玉啊!你啥時候才能長大呢?

眼前又出現那個器宇軒昂的年輕小公爺,正微笑着看自己,那時候,自己還不是老祖宗,只是個小媳婦,大家子裡的媳婦哪有那麼好當?可是,只要英俊溫柔的丈夫對着自己微微一笑,似乎就什麼煩惱都不見了。唉,自己那時候的日子……雖然上有兩層婆婆,下有丈夫的姬妾,可那纔是有滋有味兒啊!

少年夫妻,丈夫敬愛、疼愛、寵愛,姬妾那麼多,沒一個生出孩子的,只有自己,二子一女,手裡掌着管家大權,這是手段,也是丈夫的默許維護。

史太君彷彿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聰明伶俐的小媳婦,上得婆婆的心,中得丈夫意,下得家人的敬怕,青春年少,生活美滿。

“老太太,夜深了,您休息吧,別太傷感了。”少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史老太君從回憶中清醒過來。</p>

..第七十八章:暗夜賈府史太君,賈府的老祖宗,寶塔尖兒上的人物。去掉了誥命服飾和諸般榮耀,也就只是賈代善的遺孀罷了。今日寶玉鬧出這一出,老太太思前想後,怎麼也睡不着覺了。

國公爺,你去的太早了……丟下我一個,兒孫們衆星捧月又怎麼樣?一個老寡婦,人中滋味……唉!兒孫不肖,赦兒沉湎酒色逸樂、政兒過於迂腐,哪一個也沒能像他們父親一樣,英姿颯颯,文武全才。珠兒挺爭氣,可沒等怎麼着就去了。元兒進了宮,好不容易熬成嬪,都二十四了,連個孩子都沒有。這個家一天天的走下坡路。我真怕將來沒臉去見你呀,國公爺!

好在又有了寶玉!這個孩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真像是一個模子裡記得出來的。他還和你一樣的穎慧過人,看着她,我就像看見你似地。他一落生,嘴裡就有塊兒玉,莫不是,這個離子是你派來陪着我,振興咱們這個家的?

我把他養在身邊,從小看到大,這個孩子天分極好的,唉!就是不愛讀書。也是,小孩子們,哪個不是愛玩愛鬧的?過幾年大些,就會好的。

寶玉的婚事……王氏這個目光短淺的女人,把眼光盯在掌家權力上不放,一心想着娶那薛寶釵進來。不長眼睛的東西!薛家再富,如今的家底兒,能多得過林家?薛寶釵再好,也是包衣奴才出身。包衣奴才確實有做了王妃的,哼!那是世家大族,皇上賜婚,薛家能比嗎?那薛家自有薛家的打算,寶玉……不過是人家的退而求其次罷了!如今,怕是忙着攀高枝呢!元兒的事……還得另作籌劃。那薛寶釵……兩玉兒的婚事本可以定下的了。敏兒去的時候,這個事兒就已經提了。林如海不願續絃,因有個兄弟也許還在世,便也沒立嗣子。林如海那時答應了讓我來照管玉兒,便是要讓兩個孩子多相處相處,若是和睦,將來就是夫婦了。兩玉兒在一塊兒處得多好,金童玉女,誰不說是天生一對兒?

王氏心裡不忿,自己沒敢太顯出來,倒是底下奴才們蹦達的厲害。哼!這個家還分界線不到她做主。我那玉兒是個孝順孩子,在這兒受了些委屈,也沒告訴她爹爹。林如海病重的時候,我讓璉兒拿着政兒的親筆信去的林家。保證會好生待承玉兒,將她和寶玉配做一對兒。將來有了孩子,必分出一個繼與林家。林如海也因此絕了立嗣的念頭。正要把家產託付給璉兒,沒想到,林家尚有林嶽在世。十來年沒消息的人,好好的回來了。這事是好是壞,現今還看不清楚。

林嶽,似乎比他哥哥更厲害些。一躍成爲二品大員,天子寵臣。若是兩玉兒成婚,林嶽當真是寶玉最好的助力。對宮裡的娘娘也有益處。只是,看他的樣子,對賈家不遠不近的。略提了幾次兩玉兒的婚事,他也不打攏兒。

是什麼緣故呢?

無論如何,林嶽如今是林家家主,若他不同意,兩玉兒的婚事難成。怎麼才能讓他點頭呢?

玉兒從小和寶玉一起長大,情分是有的。莫若從玉兒着手?這個孩子是敏兒唯一骨血,跟我一向親近的……是條路子。

只是這林嶽,聽說他是先見過皇上,纔回的林家。璉兒回來說,林嶽到家,林如海兄弟二人長談之後,林如海的主意便改了,將玉兒的婚事交由林嶽做主。

見皇上……莫非……此事與皇上有關?

倘若果真如此,皇上爲何阻止賈林兩家聯姻?

賈家是舊臣,林嶽是新貴……林嶽,聽政兒、珍兒他們說,這個林嶽掛着正二品戶部侍郎的銜,卻是獨掌對外通商的大權,直接聽命於皇帝。

他從無品級陡然高升至此,手下人一半出身於勳貴之家,另一半多是平時名不見經傳之流。可是不到一年,這些人已是服服帖帖、各有所司。差事辦得風生水起。林嶽在朝中也站得穩穩的。可見其聖眷之隆,本人的厲害之處。

林家兄弟一個生前執掌江南鹽政,一個眼下管着皇上的新政。都是肥缺乏,又都是和錢有關,俱是皇上的心腹。

那……如果真是皇上不準新舊聯姻,原因當然不會出在這新貴身上了。根子在……賈家!

賈家這幾年沒出什麼大事啊。元兒在宮裡也還好好的。這……難道?

史太君激靈靈打個冷戰,“撲棱”一下子從被窩裡坐起來了,難道是那件事!

她身上發冷,眼前發花,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歪,倒在一個人懷裡了。

“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了?”鴛鴦大驚失色,忙着喚道。

“沒事,別驚動別人。”史太君低聲道。就着鴛鴦的手,坐穩了,鴛鴦忙把被子給她圍好。

“鴛鴦,你怎麼還在這兒?又不用你值夜……唉!想必是擔心我這個老婆子了。”

“老太太,您這會兒可好些了?還是叫人請大夫吧。您流了不少的冷汗……可別再着了涼。”鴛鴦勸道。

“不用。別吵得人人都知道了。我就是一時驚了。這會兒沒事了。你倒碗茶來給我喝吧。喝完就睡了。”

“老太太,大晚上的喝茶別走了困,給您碗白水吧。”

“也就你這丫頭敢管我。”史太君喝了兩口水,熱乎乎的剛好,嘆道:“可也就鴛鴦最貼心哪!”搖搖頭不喝了,有丫頭過來,從鴛鴦手裡接走了茶碗。

鴛鴦已命人在熏籠上薰熱了內衣,服侍史太君換上了,又小心扶她躺下,掖好被子。看她眼睛閉上了,方纔悄悄退下了。

史太君聽鴛鴦走了,慢慢睜開眼睛,定定望着賬頂的某一處,思緒再度回到“那件事”上。

真是因爲這個事?

嗐!老國公、國公爺兩輩人的心病啊!國公爺臨去的時候,還放不下這件心事,囑咐又囑咐。這事不能提,不能碰!

只是這東府裡頭……當年敬兒若不是爲這事,也不至於剛中了進士就嚇得出家去了。

眼下,倘若皇上真知道了風聲……就算只有一點兒,賈家也就完了。

不行!絕對不行!

賈家幾代人的基業,絕不能毀了!

可怎麼應對呢?

史太君躺被窩裡驚恐的時候,她的二兒媳婦正坐在炕上驚怒。

作爲一個全方位掌握兒子行蹤動態的負責任的老孃,王夫人對兒子今天的舉動十分清楚,出離憤怒。

心裡又疼又恨,“不孝兒”已罵了N遍。無奈老婆婆有話在先,不敢動真的因此當場教訓兒子。在兒子來請安的時候,只淡淡的問了幾句,就打發賈寶玉走了。之後自己生悶氣。

兒啊兒!怎麼就不能體會爲孃的心呢?

爲娘都是爲了你好啊!

林家的小丫頭哪兒那麼好?就把你迷成這個樣子?

傻小子!

孃親還是祖母親那?怎麼就在老太太安排的道上一路走到黑呢!

林丫頭再怎麼好,論起端莊大方、掌家的本事來,也比不上寶丫頭啊!

我的兒!將來,你是這整個國公府的主子,也只有寶丫頭才能幫你當起這個家!

爲娘費了多少心思?寶丫頭金鎖上的確話,和你那玉上的正是一對兒,你做什麼非得扭着呢!你姐姐賜下的紅麝串,你也不當回事。今兒又整出這麼一出,丟了大家公子的臉!你這是要氣死你娘嗎?

兒啊兒!你一向最是乖巧聽話的,在這件事上,咋就這麼讓人不省心呢!

看來,爲娘不能老這麼慣着你了!

鳳丫頭本是我的侄女兒,如今倒歪向老太太那邊兒去了。也是個靠不住的!再說……那賈璉,還是長房長子,將來……寶玉的媳婦兒必須得是寶丫頭!

王夫人握緊念珠,在心裡發狠,決定給兒子些顏色瞧瞧。也給那高高在上的老婆婆發個信號,她纔是寶玉的親孃,也是宮裡娘娘的親孃!在榮國府裡,大事還是有發言權滴!

有人發狠,也有人傷心。

“奶孃,爲何大嫂子從沒特意來看看我呢?要麼是順路瞧一眼,要麼當着老太太的面說幾句面子上的話?大哥哥也極少過問我的事。看看璉二哥哥和鳳姐姐,對二姐姐……別管是不是面上情兒,至少有個舉動……人家還不是一個娘生的呢!我爹爹出家修行駢了,娘閉上眼去了,不理會我也就算了,爲什麼同胞的哥哥也不理我呢?”

“四姑娘……別想太多了。晚了,還是睡吧。要不明兒早上該起不來了。”

“又是睡!哪天睡死了,就真的別想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姑娘啊,大正月的別說這樣的話!您現在在老太太這邊兒,和二姑娘、三娘娘在一塊兒,一起做個伴兒,不挺好的嗎?在咱們東府裡,小姑娘就您一個,孤零零的多沒趣兒。”

“哼!又拿這套話哄我,我是寧國府的姑娘,住在榮國府裡,親哥哥不聞不問,算什麼事?真拿我當小孩子呢!”

“姑娘……”

賈府裡睡不着的還有些人,比如賈寶玉、比如花襲人;比如賈璉,比如王熙鳳;比如東府裡的賈珍、尤氏、秦可卿。比如客居的薛姨媽和薛寶釵……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盤算,各有各的勾當。

夜色,掩蓋了太多的秘密和陰謀。(over)</p>

..第七十九章:以燈相邀唐果美美的睡了一夜醒來,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美食下肚,開始思考問題了。

因養父母不作爲私生女身份人盡皆知,唐果上輩子見多了無聊人的聊眼色,對形形色色的鄙夷、輕蔑,不贊同早已免疫了的。所以。除非是危害到人身安全的謠言中傷,其它的唐果基本能做到忽略。

如今有皇帝提供技術力量支持,唐果估計,自己目前的生存方式應該不會惹來啥禍患,於是決定保持現狀。

又綜合考量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唐果自認爲還是個正直善良的人,既然沒給認造成啥因擾,唐果也就不再自己跟自己拉據,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拋,恢復了快樂和自在。

自從發現剛出爐的皇帝男朋友逗起來很有趣兒,唐果的生活又有了新消遣。

那麼老了……實際年齡的確挺老的麼,是俺年齡的2.5倍,居然還一副沒談過戀愛的德性,嘿嘿,一個在女人堆裡經過千錘百煉的老男人,會有這樣的表現,真讓人很奇怪啊,我現在閒着也是頭着,要不,研究研究?

在正月的喜慶氣氛中,除了大吃大喝、和院裡的人做遊戲、練練老虎、溜溜豹子之外,唐果把逗皇帝作爲新的娛樂增長點,開始了漫長的調查摸底過程。

忙碌充實的日子過得就是快,轉眼又到上元節了。

皇帝今兒要宴外藩、宴羣臣、宴兒子和後宮,忙得很。

“果兒。今兒晚上宮裡有冰燈,你真不去瞧瞧?”

“不去。”唐果正在給小豹子“開心”梳毛,聽皇帝問起,斬釘截鐵的回了倆字。

在倆只小豹子的取名問題上,唐果吸取大虎、二虎的教訓,採取領導負責制,自己決定了,稍大些的哥叫“開心”,小點兒的妹妹叫“歡喜”。歡喜的毛剛纔已經梳完了,正圍着大虎、二虎轉圈呢,也是緣份了,大概還處在幼兒和兒童年齡段,而且都屬於家庭不健全,身世飄零一族,老虎和豹,原野裡的競爭對手,經過一段磨合之後,居然處得不錯。

“就知道是這樣……果兒,那你要不要出去逛花燈會?”

“花燈會?”唐果興致來了,“怎麼出去啊?”

“換上男裝,讓人保護你去。”

“真的能去嗎?我還沒有逛過花燈會呢!”唉,前世俺們那裡也有,不過一個人不敢去,人忒多,推不開搡一開的。

“下午就可以出去的了,先逛逛,再吃飯,晚上再去看花燈,宮裡宴會結束、宮門關閉之前回來就行。”

“好啊!謝謝!我很想去!”唐果笑得變成月牙眼了。

皇帝早就安排好了,下午三點多的樣子,唐果已經變身成爲翩翩美少年,走出紫禁城了。

哈哈哈!唐果心裡這個美!

俺這輩子也有女扮男裝的一天,烏爾吉嬤嬤,您老人家真是十項全能啊,居然能把……咳咳!有胸變成沒胸,還給俺這張臉弄出點英氣來,高人哪!紫禁城果然臥虎藏龍!不佩服是不行的!

唐果身邊跟着孫九、蘇全和男裝的靈芝。

前後左右唐果知道的侍衛有32個,一半居然是女的,唐果又驚喜了一大把,問了一下,都是包衣人家出身,身世淒涼無可歸依的。

和晚上花燈會的地點隔一條街,有一家三層酒樓,叫客雲來。

這就是唐果吃飯的地方了。

客雲來和那家叫“食”的酒樓一樣,都是屬於皇帝手下的某一機構。唐果暗自想道“皇家間諜機構的秘密接頭地點嗎,從名字上看,兩家一點兒邊都不沾呢,不知道這家的菜好不好吃……”

有女子迎出來,引着唐果從隱藏的暗樓梯上了三樓,三樓沒招待其它客人。

進了個雅間,請唐果坐了,那女子施禮道:“奴婢何氏見過淑儀。”

唐果說了聲免禮,那女子,二三十歲,模樣不難看,白白淨淨的,顯得很平和。

唐果問道:“何姐姐,這裡都有什麼好吃的啊?”

何氏聽唐果不問別的,只問吃,心裡暗暗點頭,回道:“不敢當您這樣的稱呼,咱這酒樓主要是做淮揚菜,三套鴨和清燉蟹粉獅子頭做得最好,獅子頭不用蟹肉、蟹黃、蝦籽也能做得不錯的。”

唐果一愣唐果前世曾經吃過一次螃蟹,朱大娘家做好了給拿去的,結果唐果吃了以前,身上長出了好紅疹子,癢很難受,才知道自己吃海鮮過敏,據說二次過敏更嚴重,可能會休克的,這輩子身體很好,不過唐果還不敢碰這些東西的。

宮裡極少吃海鮮,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也沒過啊,這位從哪兒知道的呢?

咳,秋天的時個,有一次閒聊,談到了螃蟹,皇帝問我喜不喜歡吃……我都忘記了……“就吃這兩個吧。”唐果心裡有些亂,隨口說了句。

何氏抿嘴一笑,“那其它的菜奴婢看着上了?你稍等。”說着退了出去。

唉!一個人關心你,關心到非常細微的地步……原來是這樣的。唐果有點兒後悔,早知道就不要那麼逗皇帝了……好像也沒大過分逗吧?還是對人家好一點兒……菜很快上來了,一桌子,唐果命跟進雅間的蘇全、孫九、靈芝和倆個女侍衛坐了,大家一起吃。

不然她着,有家看着,尤其還有蘇全在,唐果是吃不下去的。

這向人也明白,後來唐果連命都說了,大家也就坐了,卻都側着身子。

唐果搖頭,決定下次自己一個人坐,讓別人去別的屋吃。

好在美食的誘惑對於唐果來說,永不減少,很快她就吃得很投入了。

一頓飯吃完,天已黑了,唐果休息了一下,問知隨行人員都已輪着吃過飯了,唐果又停留一會兒,給人家多點兒消化的時間,才起身走了。

唐果心裡想皇帝的事,忘記暗樓梯的茬了,對着往二樓去的樓梯走過去。

何氏和其它人一愣神,便都知道唐果在想事呢,忙各就各位的圍隨着,走到一樓的時候,唐果從樓梯上下來,無意間眼光往大廳一掃,差點吹出口哨來。

超級性感大美女!

一樓沒什麼客人,只在靠北牆一邊的幾張桌子坐了幾位,再就是對着樓梯一張桌子坐了位,身後站着隨從。

這女子也正瞧着唐果。

目光中除了驚喜驚豔之處還有希冀和擔憂。

唐果一驚。

怎麼回事。

怎麼忽然覺着這女子是專門等我呢……我不認識她。

看穿着打份是大家出身,一個人坐在正中……大庭廣衆之下,好像……除了我們這夥人之處,靠北牆的人……雖然說這年頭講究非禮勿視,可也太不正常了。

在皇帝身邊混了近兩年,唐果敏銳度還是上升不少的。當下不動聲色,從樓梯上下來,向外走去。

那女子坐的桌子很靠近過道,不過她並沒什麼動作,唐果周圍都是隨從,很順利的出了酒樓。

唐果有些疑慮,想着要不要回宮去算了,免得節外生枝,將這意思和離得最近的女侍衛陳小妹說了,陳小妹又去稟報侍衛頭何寶柱。

回來對唐果低聲道“主子,若是因爲那女子,何大人請主子安心,無事的,那女子剛纔在酒樓還有同行的人,不過沒出現在明面上,是寧國公府的賈珍,大廳裡的幾桌客人都是賈珍的人,是護着那女子的,他們的來意還沒查清楚,但斷不敢對主子不利的。”

賈珍?唐果更疑惑了。和賈珍在起……女子又是那般的風姿,莫非?

秦可卿?!

看她剛纔的眼神,倒不像有惡意,不過賈府的人還是不接觸爲好,二哥說了,隱思太多。

唐果想了半天,好不容易出來趟,既然侍衛說無事,還是逛逛花燈會吧,真沒見着過呢。

一行人往燈會那邊兒去,不遠。

拐過街角行人一下子多了,唐果看過去,果然好熱鬧啊!

在燈海里緩緩前行,唐果看什麼都稀奇,瞧瞧這個,瞧瞧那個,小小的一個燈上彙集了那麼多的技藝,剪紙、繪畫、書法、編織……勞動人民的才華啊!

咦?

花團錦簇中,一個素雅簡單的四角花燈吸引了唐果。

燈很大,柱形,估計直徑得有一米,在一片小巧玲瓏中顯得格外醒目,唐果走過去仔細看看,更奇怪了,上面一男一女執手相泣,旁邊兩句詩: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

花燈會裡的燈花樣繁多,都是喜慶吉利爲主,這句太不應景了。

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這是《孔雀東南飛》裡的句子,練字的時候抄過,劉蘭芝、焦仲卿死別的時候說的話。

團圓節日裡弄出這麼一句來……唐果正思索,陳小妹低聲道:”主子,是酒樓裡的那個女子,她站在花燈後面的燈影裡呢。”

唐果向那邊望去,的確是那個性感大美人。

她……是故意引我來的?

是秦可卿嗎?</p>

..第八十章:冰山一角燈影裡的美女面露喜悅乞求之色,定定的看着唐果。

唐果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我出來逛花燈會,應該是個絕密的事情。時間、路線都是。還換了裝束。除了皇帝和皇帝的心腹,再就是梨花院落的人,沒誰知道了。這個女子和賈珍的人在酒樓大廳等着我……不對!我進酒樓的時候,是從暗樓梯走的。如果不是我想心事,下樓還是會從暗樓梯走,他們根本等不到我。那他們是跟蹤我了?不可能!我知道的侍衛有32個,不知道的肯定更多,都在附近。有人跟蹤,他們不會發現不了。巧合?看那女子的表情和花燈會上這一番作爲,一環扣一環,明顯是精心準備的,多有針對性……不是巧合。

她是要和我說什麼嗎?爲什麼是我?因爲我和皇帝離得近?

定是和皇帝有關,那爲什麼不直接找皇帝?賈珍不是當官的嗎?

況且,跟皇帝有關,必是政事。做什麼要用個女子出面?

若那女子是秦可卿,按照紅樓書中之意,只怕和皇家秘辛有關。即便不是,我一個宮中女官,也還是不與朝廷之事沾邊爲好。這是本分,也是規則。

唐果打定主意:政治是非莫沾身,還是不理會的好!

轉身便走。

“姑娘!”

那女子低低的叫了一聲,向前走了一步,又站住了。

她聲音極小,但唐果聽到了。因爲聲音中包含了太多的急迫和懇求。

思及那句“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唐果大爲不忍。回頭看去,那女子正站在燈下,愣愣的盯着唐果的方向。

燈光照在她臉上,一臉的絕望讓見者心酸。

唐果心中一震,那種絕望她也有過的,當時也希望別人能拉一把。只是,不問政治是她今生的原則,要她攪合到那些利益糾葛之中,她是萬分不願。

不忍與不願拉扯着,唐果僵在當地,一動不動。

“生母舍我歿,後母憎孤兒。飢寒無衣食,舉動鞭捶施。骨消肌肉盡,體若枯樹皮。藏我空室中,父還不能知。……”那女子聲音不大不小的念着。

唐果更覺奇怪,這是在說誰?我麼?還是她自己?她是想引我同情?還是同情我?到底什麼目的呢?

而且……唐果看看四周。自己周圍都是侍衛,在人叢之中隔離出一個圈子。那女子周圍應該也是,這麼半天居然沒人從唐果和她兩人之間經過。要不是跟着唐果的侍衛若有若無的攔着,那女子就和唐果直接面對面了。

這樣下去不行!會引人注意的!

唐果瞬間做了決定,“讓那女子過來。咱們找個安靜地方說話。”

“是,主子。”

仍然回到客雲來酒樓,估計提前通知了,酒樓裡沒客人,打烊了。

沒去雅間,在大廳裡,唐果坐了,有侍衛引了那女子進來。

“民女秦可卿見過唐佳淑儀。”

果然是秦可卿……她自稱民女,而不是民婦,是因爲對自己的婚姻不認同嗎?

“免了。你找我有事?”唐果直接問。

“謝淑儀。民女冒昧求見淑儀,是想在淑儀心中留個‘不該死’的印象,給自己搏一線生機。”秦可卿答道。

啥意思?

“這話怎麼說?”

“回淑儀的話,民女吟誦的《駕出北郭門行》,說的就是民女的身世。民女生而無母,被繼娘虐待。三四歲上,逃荒的時候,趁着父親不,繼娘將我丟棄荒野。萬幸我被好心人救了,送到養生堂。民女活到現在,從未害過人,只有被人利用被人害的!如今命在旦夕,心繫民女之人,知淑儀心地善良,且與民女有同病之憐,故而爲民女爭得今日之機會,與淑儀見上一面。”

唐果更加聽不懂了。這是我知道的那個秦可卿嗎?不過,還是別太深入,開門見山吧。

“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民女不敢相求,今日一見便可。淑儀若無吩咐,民女告退。”

“……嗯。”

秦可卿退出去了。

唐果帶着一腦袋問號回宮。

奇怪!奇怪!真的是很奇怪呀!到底怎麼回事啊!

唐果坐在車上,心裡喊了一些路,把大腦裡能用的信息都分析一遍,不明白。

回了宮,皇帝的宴會還沒散呢。一行人悄悄各歸各位。

唐果回去洗漱了,躺在牀上接着想,一直想睡着了。

第二日起來,上午不上班,繼續想。

下午忍無可忍,決定不想了。到弘德殿上班,巡視一圈,啥事沒有,隨手拿了本書,坐在桌前看。

偏偏是本漢樂府,想起那《孔雀東南飛》來,唐果鬱悶得快要叫出聲來了。

啊!咋回事?那一出到底都是啥意思啊?

正在心裡鬧騰,聽有人說道:“果兒這是想什麼呢?昨晚的事?”

皇帝你好。

唐果!上班時間,端正態度!

“奴婢給陛下請安!”

“哈哈……果兒免了吧。這兒就咱們兩個人,不用弄這套虛禮了。怎麼果兒還在爲昨晚的事情傷腦筋?”

“對呀,還是不太明白。”

“哦?不太明白……那就是有些明白了。果兒說說都明白什麼了。”

“好啊。昨兒我就想,秦可卿和賈珍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就爲了說說秦可卿的身世?說她不是壞人,不該死?對我說有什麼意義呢?通過我轉告陛下?直接對陛下說不就結了?可這不又繞回去了麼?賈珍就做得到,何必來見我呢?所以要換個方向。秦可卿說留個不該死的印象,那麼誰要她死?賈珍可以排除了,賈家其他人?就算是,如果是家庭內部矛盾,賈珍就可以解決吧?用不着告訴我一個不相識的女官乃至於陛下。所以要她死的,應該是賈珍自己無法對抗的勢力或者某個人。她說自己沒害過人,只有被人利用被人害,那她被誰利用呢?現在又被誰害呢?她有什麼利用價值?爲什麼被人害?命在旦夕,應該指的是很快就要有人害她了,可她見了我又什麼具體情況都沒說,這是爲什麼呢?”

“呵呵……果兒說是爲什麼?”

“我估計,大概是因爲牽扯到很隱秘很複雜的事情。跟皇家有關。不方便說,不能說,不敢說。”

“爲什麼不敢說?他們不是找上果兒了嗎?”皇帝很有興趣的問道。

唐果掃描了皇帝一眼,道:“你單單把不敢說提出來,不就已經知道了嗎?還偏要問我……”

“我聽聽果兒猜的對不對。”

“真是的!我猜呢,這件事太大,他們不敢告訴我的原因是,怕把我牽扯的太深,會讓你生氣。弄巧成拙。他們找上我,主要是向你傳達一些信息,表明某種態度。秦可卿說,留個不該死的印象,搏一線生機,做到那個地步,估計就已經可以了。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現在你告訴我吧,到底人家想表達什麼意思啊?”

唉!這些人的頭腦啊!我結合《紅樓夢》才分析出來這點兒,人家的目的肯定不止如此。

“果兒,你知道賈珍和秦可卿的關係了?”皇帝問道。

地球人都知道……“秦可卿說心繫她之人,還有啥不明白的?”

“你……好象一點兒都不意外。”

“爲啥要意外啊?哦,你說他倆是吧?唉!都到了這個地步,秦可卿的性命受到威脅,站在她身邊想法子的人是賈珍,百不是她丈夫。不就能說明一切了嗎?‘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講得明明白白的。再說,這是人家的私事,跟其他人沒生態系統的。”

話說,《紅樓夢》那本書中,賈府裡好像還就這位私生活極爲檢點的賈珍先生有點兒陽剛之氣,至少敢作敢當。兒媳婦死了,他比誰哭得都傷心,喪事大操大辦的,根本不管別人咋猜。比那母親喝一聲,自己就一溜煙跑了、人家死後做賊一樣跑去祭奠的賈寶玉不知強了多少。眼下看來,也很有試圖的樣子。他肯爲秦可卿出頭,找上皇帝,算是個好男人吧。

“果兒倒真是不同流俗,難怪人家找上你。”皇帝笑道。

基礎教育不同麼!

“呵呵……謝謝誇獎!賈珍到底想要幹啥?說說唄!他的目的告訴我就行了,太隱蔽的不聽。”

“小丫頭!哪來那麼多心眼兒?”皇帝揉揉唐果的捲毛。

我這還叫有心眼?我覺得我像個傻瓜……唐果扯扯皇帝的辮子,“說呀!”

“好了,這就說。”皇帝搖頭失笑,“果兒在私下裡果然一點虧都不吃!呵呵……”

拉着唐果坐下,皇帝說道:“賈珍也是個人物!賈府裡還算沒有爛到底兒。這個秦可卿本來的身世,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不過後來旁人又給她加了些。這就牽涉到愛新覺羅家族的內鬥和前明崇禎皇帝的太子朱慈烺以及前明餘孽,還有盤根錯節的各種勢力。這些暗地裡的爭鬥也有十年了,很多大事都有他們的影子。記得登聞鼓案吧?這裡邊兒的勢力都推了手。不然,我也不會發現那麼多在夢裡沒見過的人和事。這還只是邊邊角角呢!秦可卿不過是個準備出來的棋子,替死鬼而已。現在,有人要用這個棋子了,賈珍想救她的命,所以找上你。”

“不懂!淺顯點兒,說和我有關的事就行。”

“呵呵……接着說你就明白了。賈珍想表達的第一個意思,他雖然是個待罪之身,但他還有用!有能力爲我做事。”

“……哦,你一說我有些明白了。確實,他應該很有能力。”(over)</p>

..第八十一章:憑欄會意能掌握皇帝保護下的俺的行蹤,能那麼有針對性的引起我的注意同情,讓我不願意沾惹是非卻忍不住的見了秦可卿……唐果無意識的扯着自己的袖子,回憶昨晚的事。

賈珍的本事不小啊!

唐果用眼神問皇帝。

“他昨日並非跟蹤,也不是事先打探你的行蹤,否則……哼!”

皇帝淡淡的哼了一聲,把唐果略微翻起的袖子捋平,接着道:“也許是天意吧,上次我帶你出去逛街市的情形,賈珍見到了,他據此猜測你興許會出現在花業會上,故而早早的做了各種準備,他的判斷很準確,那家客雲來並不隱秘,不少勢力知道它的底細,本來就是各方交換消息的地方,通常來說,我不會讓你去那裡,不過這幾日比較特殊,出了幾件大事,眼線都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那裡反而成爲比較清靜安全的地方,賈珍根據些蛛絲馬跡,斷定你若去花燈會,定是在此處落腳,時間也拿得捏很準,不然,他若來得太早,必被盯上乃至驅逐,來晚了,就見不到你了,雖然花燈會上後招,但一份希望總是好的,果然,你不但去了,而且下樓的時候沒有走暗樓梯,直接下的樓,正好如他預想的那樣看到秦氏,果兒,你那時候在想什麼那麼出神?”皇帝突然問道。

“陛下,您老人家對我的一舉一動掌握得很詳細啊!”唐果咬牙、臉紅。

“果兒害羞呢,那就是說,果兒當時想的是情郎了。呵呵……”皇帝自着唐果笑道。

情郎……唐果惡寒。老……傢伙!真敢說哪!我又要燒着了……在皇帝的笑聲中,唐果燒了半天,決定反擊:“陛下啊!問個問題唄!您老人家知道我在宮外閒逛的時候,心裡還琢磨您這個老情郎,心裡啥感覺啊?”

皇帝不說話,嘴角含笑,面色不改。

耶?進益了啊!前兩天還會耳根發紅呢……今兒哪兒都不紅了。果然是皇帝!不同凡響啊!

唐果根據多日來逗皇帝的經驗判斷,這傢伙心裡正美得泡呢!面上居然一點都不顯!

哼!哼哼!

“您先美一會兒,我去拿兩杯茶來,”唐果轉身走了。

不行,咱功力太低!

出去外間,叫人拿倆杯茶,唐果自己端着過來,進屋一看,皇帝正坐那兒正瞧着自己笑呢。

“笑太多容易長皺紋!”唐果放了一杯在皇帝面前,皇帝拿起來喝了一口,笑道:“果兒,你嫌我老麼?”

“這個麼……問題不大,反正你自着也沒麼老。”唐果道,也喝了口茶,心裡卻想道,閃後兩輩子加在一起,我也活了23年,要加上這個身體“原裝”的那12年,我都35歲了,爲啥我都不覺得自己成長了呢?無解,算了!還是先顧及一下皇帝大人的想法吧,給人家留下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轉頭一看,皇帝看着自己,有點兒發呆。

“陛下,回魂!”唐果搖搖手,皇帝又笑了,“果兒,你……”想想還是沒有說。

這傢伙又想到哪兒去了,別真是有心理陰影吧?

“有個問題澄清一下!”唐果道。

皇帝很專注的看着她,“什麼?”

“我並沒有嫌你老,不然纔不要和你做情侶呢!嘗試也不幹!兩個人如果真心相互喜歡,這些外在的東西可以忽略,這是個原則問題,咱倆說清楚,免得心裡有疙瘩。”唐果認真的說道。

“果兒……”皇帝拉了她手,微笑道:“果兒的性子我很明白的。”

“明白就好,我雖然沒喜歡過誰,不過人和人相處,不管是朋友還是情侶,我覺得都應該坦誠,猜來猜去的多鬧心!我不猜別人,也不原別人猜我,太浪費時間和精力,有什麼話,直接說,直接問就是了,所以呢,以後咱倆之間,誰有問題想不通,就直接問對方好不好?千萬弄迂迴刺探那一套!”

“好!”皇帝肅容道,又說:“果兒,我如今在你身邊安排人,主要是爲了保護你,當然,我也從中知道了你的舉動,但,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呆在你身邊,處理朝政之餘,聽果兒在做什麼了,覺得是個精神寄託,再就是從中判斷是否有人對果兒不利,果兒你……”

“這個我知道啊!如果你還是監視我的話,咱倆早一拍兩散了。我怎麼可能會忍到現在?放心!你也說我分得很清楚了,不會猜忌你的,再說,我有啥想法也瞞不住……”

“那倒是,果兒真發起脾氣來,誰都不放在眼裡的,連命都不要……我以前也見識過了……”皇帝的眼神很有幾分懷念。

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吧?好像很久遠的樣子了……“說下一個話題!”兩人回憶了一會兒,唐果想起正事來了。“賈珍想表現自己有用的人,這個我基本懂了,他憑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那些事,是挺厲害的,待罪之身是怎麼回事啊?”

“賈家所有人都是待罪之身,他們當年參與了不該參與的事,一旦坐實,抄家滅門之罪,事情太複雜,而我掌握的內情也不多,這也是賈珍有用的原因之一了,可以作爲一個突破口,查下去。”

“哦,就是那件涉及很多方面的事……你慢慢查吧,賈珍遞的第一個意思,他能爲你做事,因爲他個人有能力,又位置特殊,那第二個意思是什麼?”

“第二個意思,他會對我忠誠,他雖然採取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可並沒有做出逾矩之事,他求的不是赦免其罪,不是高官厚祿,中求給秦氏一線生機,爲此,他必會竭盡全力聽命於我。”皇帝說道。

“嗯,這個也懂了,還有什麼?”

“暗中的勢力又開始新的行動了,秦氏命在旦夕麼。”

“啊,對,”唐果點頭,“可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非要通過我來傳遞呢?只有這條路麼?”

皇帝微笑。

你爲什麼不說話?

猜猜……不猜!快說!人家最不喜歡猜了!麻煩死了!

好吧。

一番眼神交流下來,皇帝笑道:“果兒善良心軟,更容易被打動,只要那秦氏在你心裡留下可憐、不該死的印像,秦氏的活命機會就大得多。”

“這是爲什麼?我從來也有、永遠也不會干涉朝政方面的事情的,我有自知之明,難道,我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不然怎麼會讓人有這種想法?”唐果大驚失色,這可是大事!

“沒有!果兒沒出什麼差錯!別亂想!”拍拍唐果的手,皇帝安慰道。

唐果目光關切,皇帝笑道:“賈珍的想法是,果兒若是對秦氏有了憐憫和不忍,那麼將來秦氏如果秦氏真的逃不過,被害的話,果兒心裡一定不好受,說不定會自責。”

唐果點頭,確實如此,否則花燈會上,她最終也不會正試見那秦可卿了。

“這樣的話,即使爲了不讓果兒傷心,我也會網開一面的,畢竟那秦氏只是個無幸的棋子,賈珍是通過果兒來給秦氏的命加重分量,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他敢算計果兒……這筆帳遲早得算算。”皇帝冷聲道。

噢……“算了。”唐果低聲道,“他也是爲了救人,再說,又沒把我怎麼樣,可是,他是怎麼知道我可能會心軟的?還有,你……會幫他們嗎,這個我能問吧?”

“會,果兒不用這麼小心,我沒什麼要瞞着你的,只看你有沒有興趣知道,若是連果兒都也不能相信,我,還有什麼意思,至於果兒的確良性情,對於有心人來說,想知道不難,瞭解的渠道很多,這個果兒不必擔心,秦氏能靠近你,是因爲他們沒有惡意。”

“嗯,我街道了,其實秦可卿真的挺可憐的,無辜的不用被傷害死,總是好事。”

“果兒。”

“嗯?”

“宮裡很快就要有人升位了,也許還會有新人進來。”

“哦。”

“果兒那麼相信我?還是……果兒不在意?”

“喂,你在試探我嗎,我要翻臉的!”

“沒有,我是真的想知道。”

“那你值得信任不?說起來,哼!你就算真的做出什麼事來,我不一定知道……隔得遠不說,你可以住的地方多了!嘿嘿……你的忠貞度值得懷疑哦!”

“那……果兒不如搬去和我一起住,咱們兩人住在一處,我做什麼,果兒都能知道。”

這個傢伙在想什麼啊!同居?不要!人家才談戀愛不到兩個星期,壞蛋!色狼!

“果兒,你做什麼咬牙切齒的?”

你還敢問!

“我說陛下,咱倆正式成爲情侶才14天吧?從初二晚上算起……人家我還不知道談情說愛是咋回事呢!沒等弄明白清愛是哈東西就入洞房,我纔不要!”唐果炸毛了。

“哈哈哈哈……”皇帝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唐果臉越來越紅,直覺自己說錯話了。

喂!再笑真翻臉了!

“果兒啊……”皇帝還在笑,“誰說要入洞房了,難道……果兒有這個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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