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去找二姨娘拿錢了?”沈暇玉的目光落到了樑生那充滿了悲傷的臉上。
她不知道樑生是在悲傷什麼,是悲傷即將找上門來的麻煩,還是悲傷於二姨娘欺騙了他……還是,他的妻子要離開他。
“是。”樑生有些痛苦地擡起手來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沈暇玉,雙目有些呆滯道,“她騙了我這件事情,我早就不想追究了,但是我手裡沒有錢了,我就想,能不能先找她借上一些,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利用完了我,就不想再見我了,一聽見錢這個字,甚至……”
當時樑生還想着,他們至少在一起了那麼長一段日子,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情在。
更何況他只是找她借些銀錢週轉而已,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人一聽見這個錢字,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果真是戲子啊……不過樑老闆,我記得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市儈啊!”陽光之下,女人的眉眼依舊好看如往昔。
她從窗邊的椅子上站起身來看向樑生道,“怎麼?之前躲着我,現在爲了錢,所以就能來找我了?”
關於躲着她這一點真是……如果不是這一次實在找不到人借錢了,他也不會來找她。
樑生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
二姨娘看着樑生那痛苦的樣子,她的臉上只有一片冷然,隨後她勾脣一笑,伸手環胸道,“怎麼,被我說中了?”
巨大的痛苦就仿若一道黑暗,要將樑生吞噬一般。
樑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之前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他的脣微微顫抖道,“你告訴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二姨娘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今晚王員外就要從外面回來了,她可得好好化個妝,再給王員外唱段小曲比較好。
和戲子廝混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她還真學到了一些唱曲的技巧,她家老爺素來喜歡聽她唱曲,到時候她唱給他聽的話……指不定又要送什麼東西給她。
到時候,王員外肯定會把寵愛變成專寵的!
那麼多的女人,她也希望王員外的目光只停留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呢!
想着想着,女人那透明好看修剪得體的指甲輕輕觸碰過那一大堆的首飾,最終在一個髮簪上停了下來。
這個髮簪形狀有些像那些手掌般大小的小梳子,那頂端鑲嵌得有顆顆璀璨的明珠,雖然這些明珠不值錢,都只是一些好看卻不管錢的玩意兒。
但是戴在髮髻上卻真的是很好看。
她伸手將銅鏡拿了過來,看着銅鏡裡那帶着珠釵的女子,她滿意地勾了勾脣,那芊芊玉手也輕輕觸碰着髮髻上那支令自己滿意的珠釵。
而站在她身後的樑生也看見了她此刻帶着的珠釵。
他那已經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又仿若復燃了一般,他微微有些激動地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二姨娘那扶住珠釵的玉手。
“啊!你做什麼?”二姨娘大驚,她轉過頭來一臉嫌惡地看着樑生。
樑生看見了她那充滿嫌惡的目光,他的大掌微微一愣,然後道,“你真的有愛……喜歡過我嗎?”
愛這個字太沉重,他不敢說,怕的是會換來無盡的糟踐。
他只能轉而說喜歡。
“喜歡?”二姨娘聽了樑生的話,她也猶豫了片刻。
她和王員外之間並沒有什麼情愛可講,王員外喜歡她的才貌,而她喜歡王員外的錢財,還有可以帶給她的其他一切東西。
至於她和樑生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毋庸置疑,她是快樂的。
樑生很關心她,對她很好。
但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把她看成了爲了攀高枝而不擇手段的女人。不過這也對。
就算是有喜歡,那也只是一點點,更何況,養阿貓阿狗都還會有一點感情在,個何況是人?
“我對你,你覺得有感情嗎?”二姨娘笑着看向了樑生。
她的笑容,樑生再熟悉不過了。
只是當初那笑容看起來天真無邪,而現在這笑容……卻是充滿了刻薄!
“算了,當我沒問,你把錢借給我吧,我保證可以還……”樑生嘆了一口氣打算拋棄這些過往,直接找二姨娘借錢。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直接被二姨娘打斷了。
“保證什麼?你雖然是個角兒,但是不過只是我們小鎮上的一個角兒,更何況,你的那些收入大多數都進了戲班主的荷包,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算是拿回去養家的銀錢也不多,還還給我?我看我要是借錢給你的話,那是肉包子打狗!”二姨娘一邊說着刻薄的話,一邊不在意地轉過身去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繼續給自己描眉。
而站在她身後的樑生卻是面露兇光,恨不得殺了二姨娘一般。
二姨娘看見銅鏡中,她身後的男人那猙獰的樣子,她嚇得身子一抖,立刻轉過身來。
正打算質問的時候,她的臉上捱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你不要命嗎!”自從嫁給了王員外後從來沒有被人打過的二姨娘尖叫了一聲,立刻站起身來,目光發狠地看着樑生。
樑生冷笑了一聲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想要命嗎?對於我來說,我有什麼可怕的,我最喜歡的就是摺子戲,結果被你這樣的賤人給糟蹋了!”
說完,樑生一步步地走上前,伸手就掐住了二姨娘的脖子!
此刻,他還有什麼怕的!
倒不如殺了這個騙的他團團轉的女人,這樣就一了百了了!
……
“那你就這樣殺了二姨娘。”沈暇玉看向了地上的樑生問道。
樑生苦笑了一聲道,“我怎麼可能殺了她,我當時是真的很想殺了她!但是當我要下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放開她。”
“但是二姨娘還是沒命了,不是你做的,你知道是誰做的麼?根據我們瞭解,就只有你在二姨娘死前接觸過,並且起了爭執。”沈暇玉閃眸道。
“是我和她起了爭執,但是不是我殺了她,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真的死了。”樑生面色慘白地搖了搖頭道,“我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她告訴我,若是想要二姨娘死,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她說的辦法做了,沒有想到真的……真的就害死了她。”
“那個女人是誰?”沈暇玉的眸光突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