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鸞靜靜地坐在牀沿,臉上卻沒有新娘子該有的嬌羞,而更多的卻是一種不安。她看着華若虛的背影,一次次欲言又止。
華若虛已經站了半個晚上了,一動也沒動,也沒有任何的言語,無聲無息。
“師弟!”華玉鸞終於是忍不住了,嬌聲喊了若虛一聲,若虛恍如夢醒般轉過了頭,看着華玉鸞的嬌豔容顏,緩緩地走到了牀邊,輕輕地擁上了她。
“師姐,睡吧!”若虛柔聲說道,華玉鸞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若虛並沒有質問她關於江清月的事情。
那雙本已經快要燃盡的紅燭終於熄滅,黑暗中,若虛的雙眼卻沒有閉上,華玉鸞發現新婚兩天前癡纏自己的愛郎這個時候卻只是輕輕的摟着她,沒有任何的動靜。
洞房外的不遠處,一雙晶瑩的美眸看到燈光熄滅後,也停止了注目。
……
江湖中,幾天之內,華若虛的名字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他爲了華玉鸞而拋棄江清月的事蹟更是被傳得天花亂墜,一個流傳最廣的說法是華若虛是爲了情劍才和江清月一起的,而得到情劍後他就將江清月拋棄掉,在他們的口中,華若虛已經成了一個騙財騙色的無恥之徒。
而在華山,華若虛卻沒有任何的異樣,白天和華玉鸞象普通的新婚夫婦一樣拜見着親朋,晚上依然和華玉鸞甜甜蜜蜜,不過只有華玉鸞才知道,華若虛晚上除了抱着她之外沒有做其他任何的事情。
又是一個晚上,華玉鸞發現今天的華若虛很不對勁,黑幕剛剛落下,華若虛就和她一起進了臥室,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接下來的動作,他已經吻上了她,很瘋狂,很粗野,華玉鸞嬌羞地迴應着,心裡卻很是高興。
赤裸的身軀糾纏着,直到華玉鸞終於渾身酥軟的偎在了華若虛的身上,她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白皙的臉龐上紅暈流動,她的美麗是如此的令人驚心動魄!
“師姐,我要走了!”華若虛終於說話了,他的話一出口,華玉鸞臉上的笑容頓時無影無蹤。
“你要去哪?”華玉鸞的聲音有些顫抖。
“師姐,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這個時候走,但是我不得不走,不過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華若虛的語氣有些愧疚,卻很是堅決。
“你要去找江清月?”華玉鸞不笨,她一猜就猜出了華若虛的意圖,只是她的心裡卻是很傷心,她本以爲華若虛已經準備安心的和她在一起了的,哪知道他還是忘不了江清月。
“師姐,爲了你,爲了我們,我都該去找回青姐的。”華若虛聲音很溫柔,在華玉鸞的耳裡卻感到是如此的冷。
“你走吧,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回來了!”華玉鸞突然喊了起來,華若虛突然發現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師姐,你不要哭好嗎?”華若虛看到華玉鸞的淚水,再硬的心腸也軟了下來,他喃喃地說着,吻着她的臉頰。
“師弟,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華玉鸞淚眼汪汪的,只有在華若虛的面前,她纔會這麼的軟弱。
“不會的,不會的,師姐,我怎麼會離開你呢?”華若虛喃喃地說着,又開始了對華玉鸞的嬌軀的侵佔,撫慰着他最愛的師姐。
……
華玉鸞睜開了眼睛,感覺身上的衣服已經整整齊齊的穿着,心裡升起一股不良的預感,玉手往身邊探了探,在她意料之中,果然是空無一人。她心裡一陣悲慼,又起了一陣怨恨,師弟啊,你終於還是走了嗎?華若虛,難道我華玉鸞就比不上江清月嗎?你是個混蛋!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華玉鸞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然而馬上又頹然的靠在了牀上,進來的並不是華若虛,而是她的寶貝妹妹,華玉鳳。
“姐姐,你醒了?”華玉鳳柔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呢?”華玉鸞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發現華若虛在她心裡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多麼希望他其實還在華山。
“師弟已經走了,不過……”華玉鳳幽幽一嘆道。
“不過什麼?”華玉鸞急急地問道,本來有些黯淡的眼神又亮了起來。
“他臨走的時候請我好好的照顧姐姐你,還有他有幾句話要我告訴姐姐。”華玉鳳輕輕地說道,“他說,在他的心裡,姐姐你永遠是最重的,雖然你逼走了江清月,但是他不會恨你,也不會怪你,不過作爲一個男人,他必須去找到江清月,找到了她之後他就會回來。”
“那要是一輩子找不到,他是不是就不回來了?”華玉鸞憤憤地說道。
“他也說了,如果三年之內他還是不能找到江清月的話,他就會回來,以後也不會再去找她。他說,姐姐你始終是他的妻子,他也要盡一個丈夫的責任,因此他最多用三年的時間去找江清月。”華玉鳳輕輕一嘆道。
“混蛋,走了就不要回來了!”華玉鸞恨恨地說道,卻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難道你真的不想他回來嗎?”華玉鳳在心裡微微一嘆,卻沒有說出來。
……
華若虛知道自己很難在華玉鸞醒着的時候離開,所以他就偷偷的點了她的昏睡穴,然後找到了華玉鳳,讓她來照顧一下華玉鸞,而他則在這個時候離開了華山,沒有人阻攔他,華玉鳳沒有,華天雲也沒有。
華若虛是在經過了很久的內心掙扎後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婚禮的那一天,當他知道華玉鸞用劍逼走了江清月之後,當他知道蘇黛兒只不過是借搶親之名而來一試華山的實力的時候,他的心裡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傷心和無奈,然而,他終究是無法責怪華玉鸞,更不想華玉鸞受到天下人指責,於是他爲華玉鸞擔下了那個擔子,更揮劍嶄情絲,和蘇黛兒之間的事情算是做了一個了斷。雖然他知道他的心裡其實還是無法忘了她,但是他覺得他應該這麼做。然而雖然他爲華玉鸞頂替了那個罪名,但他卻不可能真的拋棄掉江清月,他必須找到她,雖然他也知道以華玉鸞的性格可能沒有這麼容易就答應,不過既然他覺得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就必須去做。
緩緩地走下了華山,手上握着情劍,華若虛卻有些茫然,天下之大,他該去哪裡找江清月呢?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特別是他還不知道江清月願意不願意見他。
天氣已經漸漸的炎熱起來,不過華若虛卻感覺很是清涼,大概是情劍的功效吧。走在官道上,他的心裡是思緒萬千,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了一處山谷,仔細望望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他曾經和大江鏢局一起的時候從這裡經過的,而且在這個地方大江鏢局還受到了圍攻,只是華玉鸞恰好出現而替大江鏢局解圍,只是華玉鸞卻最終沒有救得了大江鏢局。
華若虛輕輕一嘆,他想起了那個小月,那個可愛又癡心的美麗女子,可惜天妒紅顏,她芳魂已逝。想到那地榜上的高手張烈,就是他逼死了小月的,可是他現在是張烈的對手嗎?也許他現在還是無法替小月報仇的。
世事無常,幾個月之前,華若虛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然而短短的幾個月之間,他從裡至外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也正式成爲了一個江湖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已經開始去實踐這句話的本意了。
一襲白衣,長身玉立,俊眉朗目,棱角分明,毫無疑問,華若虛現在的樣子就是一濁世佳公子,雖然眉宇間有那麼幾分憂愁,但卻更加增添了他的魅力。
若虛風塵僕僕的來到了長安,畢竟長安人多,人多的地方找一個人也許會簡單一些,只是一路上他已經問了不知道多少人,問是否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白紗蒙面的年輕女子,而被問的人總是搖頭。
青姐啊青姐,你到底去了哪呢?難道你根本就沒有走這條路麼?華若虛暗暗嘆氣,沒有絲毫的線索,想找一個人,無異是大海撈針。
靠窗而坐,就是在吃飯,他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時段,一邊看着街上的行人。
“華若虛,你這個小人!”一聲怒喝響了起來,耳邊風聲捲了過來,華若虛閃身一避,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從他身邊斜刺了過去,可憐酒樓的桌子卻遭殃了,被砍了個正着。
“花兄,不知小弟哪兒做錯了什麼?”華若虛苦笑問道,長劍的主人居然是花非花,他的臉上有幾分憔悴,眼神裡更滿是憤怒,狠狠地盯着華若虛。
“華若虛,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不知道嗎?”花非花仰天狂笑,“現在你武功高了,可以爲所欲爲了,我現在真是後悔,我爲什麼不早點做下小人,當初一劍殺了你!”
“花兄,看來你對小弟誤會了,小弟真不知道花兄所爲何事。”華若虛表情很是無奈,他還真是沒有完全明白,不過隱隱想到應該是和江清月的事情有關。
酒樓上也開始有些騷動起來,有人打架總是有人喜歡看的。
“華若虛,我現在終於看透你了。華若虛,你要情劍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騙清月的感情,我花非花從沒見過比你更無恥的人!”花非花俊臉微微有些扭曲,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我爲了情劍騙青姐嗎?原來現在我已經成爲了這樣一個人啊。”華若虛喃喃地說道,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象是要哭,又象是在笑一樣。
“我早該想到的,衆口鑠金啊,只是青姐,你不會也這麼認爲吧?”華若虛自言自語地說着,聲音很低,低得連花非花也無法聽清,更是很苦澀。
“華若虛,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沒話說了的話我現在就爲清月討個公道!”花非花冷笑着問道。
“花兄,我想先問一個問題,你有沒看到青姐?”華若虛眼睛裡露出了希冀。
“華若虛,你還找她幹什麼?清月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騙的了。”花非花冷冷地說道。
“這麼說,你有見到青姐嗎?或者說青姐現在就在花家?”華若虛急切地問道,語氣有些顫抖。
“這些都和你無關,現在該是你還債的時候了,別以爲你是華山的女婿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花非花卻沒有給華若虛任何答案,說着長劍又挑了過來。
華若虛無奈只得躲閃,今日的華若虛,已經確實不是花非花可以對付得了的,如果不是華若虛不想傷他,恐怕不到十招花非花就會倒在若虛的劍下。
花非花的攻勢還是綿綿不絕,若虛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身子凌空拔起,一個閃身,人已經到了酒樓門口,手輕輕一揚,一溜白光向花非花的方向飛了過來。
花非花閃身避過,白光卻飛到了掌櫃那裡,原來是一塊碎銀。
“天下皆說我薄情無義,我解釋又有何用呢?”華若虛的聲音有幾分蒼涼,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大街上,步履間行雲流水般,瞬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花非花怔怔地看着華若虛消失的方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酒樓上的竊竊私語卻開始響起,開始談論着華若虛怎樣的負心薄倖,怎樣的卑鄙無恥!
人言可畏,華若虛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如此的不堪,騙走了江清月的情劍不說,還騙了她的感情,騙了她的身子。不過他卻沒有後悔,其實他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的,從他向衆人宣佈是他授意華玉鸞逼走江清月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應該想到,他在別人的口裡會成爲這樣的一個人。
不過他並不擔心,他相信江清月會明白他的心的,他現在只要能找到江清月就可以了。他有些懷疑江清月在花家,不過很顯然他光明正大的去的話,是無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於是,華若虛暫時留在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