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七月中旬的天氣,空氣中的熱浪瀰漫整個平陽城,熾熱的太陽烘烤着大地,沒有什麼要緊事,老百姓都躲在庇廕處。楊旭也想找個清涼的地方,躲避熱氣的襲擾,但是不成啊!胡聘之的家眷臨近中午抵達了距離平陽府城的官驛,差遣下人特意給楊旭送了口信,楊旭忙不迭的前去招待,家眷中的婦人自然屬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出來會面的是胡家的三子——胡定文。
楊旭同胡家的關係好,原因在與胡聘之交流比較多,更主要的是楊旭想接近胡家,雖然帶有拍馬屁的性質,但是胡定文依舊對待楊旭表示感謝,並且熱情的招待自己。什麼樣的父親就要什麼樣的孩子果然沒錯,楊旭在心裡對待這位胡三公子充滿好感,最近地方上不平靜尤其是陝地,楊旭都是聽說,即使在歷史上楊旭也沒有看到什麼匪賊那麼猖狂,但是本着負責任和送佛送到西的態度,楊旭還是令隨從通知劉三炮率百人馬隊從鄉寧界開始護送。
雖然這個時代消息閉塞,但是朝廷的邸報還是按時的送到府衙、同知所,楊旭每次都拿過來翻翻上面的信息,無外乎都是某某官員任職某處或是某地乾旱少雨,至於對外的消息基本上沒有多少,還是前幾日的邸報說大清和日本正在合議,雙方態度不錯,可期的未來會有好的結果,楊旭算算日子今個是七月十六號,應該是會談結束,雙方雞同鴨講,一方就是爲了發動戰爭的目的而來的,再怎麼談也談不出個好來。
傅學瀚學習日本的“三不猴”,對待楊旭就是不理、不問、不看。好像徹底把楊旭排除在府衙之外,自己這個輔助官做的如皮相一般。
楊旭也是樂的清閒,唯一的目的就是等明年慈禧把胡聘之調到山西,自己憑藉這顆大樹好一飛沖天,現在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楊旭的回信到了胡聘之的手裡,裡面說自己年紀不大,在同知的位置子尚且缺乏歷練,把自己扔到一個陌生而又重要的延安,可能會誤事,所以大人的好意下官感激涕零,但是,身子單薄、難負重擔。
胡聘之也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了,畢竟一個官職,地方不一樣,等級也不一樣,但是自己畢竟不是巡撫沒有提拔一個人當知府的能量,這件事還只能指望陝西巡撫鹿傳霖。
其實楊旭挺喜歡巡視這個活的,雖然架到同知的頭上,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可以四處走動,比呆在府城好多了吧。
嶽布羣在平陽城裡開了一家布鋪一個酒場,都是和楊旭合開的,主要是想着依仗楊旭的權力不用交稅也不用搭理黑白兩道的煩惱。雖然楊旭平時不露面,但是楊旭的隨從或是家人常常出現在店鋪,有心人一打眼就知道怎麼回事,變相的說明這是楊同知家的產業。
楊旭也不是心情一直順暢,在府衙戶房報備覈准田畝數的時候,竟然在門口遇到一個熟人,這個熟人翻白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瞪了楊旭一眼,然後挪着肥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的進府衙內院。楊旭不禁納悶,這傅學瀚怎麼這麼快就和侯奎勾搭上了。此人是敵非友,還需小心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幺蛾子。其實侯家做局地方几乎是商人的共識,做生意尤其是票號生意不僅需要道路上當地官府的護佑,同時在地方上的生意也需要幫助,催貸放貸很多時候都是鮮血生意,沒有當地官員的庇護,很容易扯上官司。平陽府距離介休不遠,新任的知府一到侯家就得到消息了,拉關係正是侯家人的拿手好戲。
楊旭身穿官服不好在大街上走動,所以出行都靠馬車,出了知府衙門楊旭正要上車,忽然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楊旭頭也沒回就地一個驢打滾,一支箭羽釘進了馬車的側柱上,後邊的箭桿仍在抖動不已,隱隱的發出“嗡嗡”聲。楊旭順着箭羽的來向顯然是衙門對面的酒樓射出的,隱隱約約還有一個成年人拉弓射箭的身影。
隨行的只有朱成帶着三個漢子,朱成一看有人行刺,順着來時方向也看到刺客,當時大怒撒腿就往酒樓衝去,楊旭趕緊大聲喊住他,讓幾個人都到馬車的後面以馬車爲掩體,然後撥動馬繮,緩緩的向客棧方向移動。
楊旭不清楚到底對方有幾個人,但是自己手裡有火器,只要近戰對方就得不了好,所以只能求穩。
朱成在前一腳踢開門板,楊旭隨着三個人的身後衝了進去,掌櫃子和三個夥計賬房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再找刺客,酒樓裡哪還有人影,順着略點血跡的腳印找到了後院,小門保持敞開狀態,仔細辨別細微的腳印說明對方有三四個人,弓箭在當朝是違禁品,有弓箭的人本身就是大罪,不過刺客甚是聰明,這大熱天的酒樓尤其在末時也沒生意,路上也沒有什麼人。不過對方對於自己的行蹤可是瞭解的很細啊。
楊旭面色上雖未有表情但是心中大嚇,什麼人這麼恨自己。想想自己這兩年做過的事,估計結識不少仇家,海龍寨的餘孽,河口鎮靈山老母跑掉的大師兄孫連康,還有甘泉賊匪逃了的亂民,自己身邊也不缺,剛纔不是看到侯奎了嗎。
隨行護衛的漢子趕緊向府衙報告,很快一種衙差就到了酒樓,四處搜尋,瞧着衙差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正確取證的法子,都是一羣無頭蒼蠅一般,東瞧瞧西晃晃,幾個刺客留下的腳印一會的功夫就亂糟糟,分不清哪個是官差的哪個是刺客的,楊旭心中一陣暗罵廢物。
不一會功夫傅學瀚帶着一陣差役也趕了過來,一個同知遇刺,這可是個大案子,行刺命官,那是殺頭的罪過。不過令楊旭沒想到侯奎在後面一搖一晃的跟着。什麼時候兩人打的那麼火熱了。
傅學瀚一臉的陰沉,等着班頭的回報,一邊冷聲說道:“楊大人平時做事檢點些,不然也不會惹上這個亂子。”
楊旭瞪大的眼珠子,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有刺客行刺朝廷命官,當事主官不分青紅皁白先把責任歸咎到官員身上,這真是未曾聽說的。“大人不問刺客,倒是先責怪下官來了,我楊某人雖說行爲毛躁,但行事俯仰可見日月,大人不分黑白先定責於下官,楊某不服。”
“這楊大人錯了就認,不丟人,知府大人好心提醒你,你怎麼不領情啊?”侯奎搖着扇子,一臉的冷嘲熱諷。傅學瀚倒是很受用,在一旁頻頻點頭。
楊旭臉色一白,“這裡應該輪不到你說話的份,官家的事你何職何位,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傅學瀚卻是一伸手,“楊大人此言差矣,所謂本朝與士紳共治天下,侯公子不僅是士紳還是生員,當然可以直抒己見。”
侯奎舉起扇子抱拳,“還是知府大人英明。”轉頭望着楊旭,“楊大人平時不要招惹太多的仇人,你看今天的事情如果以後再發生,我是很擔憂啊!”
楊旭瞧着他那張欠揍的肥臉,冷笑道:“好像我與侯公子也有間隙,這刺客該不會是侯公子找來的吧?”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說着侯奎轉向傅學瀚一個躬身,“求知府老爺做主啊!”
傅學瀚怒斥道:“不要瞎話,你也是堂堂命官,這種捕風捉影的話豈可胡亂戲言。”楊旭一臉鐵青,看着差役草草的瀏覽一遍的現場,返回府衙,侯奎趾高氣昂從楊旭的眼前走了過去。府衙既沒有發搜查外來人員的命令,也沒有四處海捕周圍的陌生面孔,就這樣做戲一樣的返回府衙,傅學瀚是擺明態度不願管這事。
他不給楊旭面子,楊旭當然自己要找回自己的面子,既然府衙不管用,楊旭親自到平陽縣衙報備,附郭的縣衙當然不可能不理會同知,不一會的功夫縣衙的三班衙役齊出,在城內搜索陌生面孔。
現在不比以前,清末幾乎解放了人口,四處流動的人員比五十年前多了十幾倍,過去的老百姓走南闖北都得到縣衙開具保單,自從洋務的興起,老百姓自由活動的行爲開始加劇,現在做買賣,四處闖蕩討生活的人比比皆是,附郭縣衙本來人手就不足,搜查起來更是費勁。最後還是草草的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