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個朝代的末年無不是匪盜橫行,朝廷的控制力減弱,山西也一樣,雖然地處中國內陸,但是依舊匪盜橫行,這也就催生了另一種行業的興起—鏢局!這時候做大生意的像票號運銀、開礦的運礦、大宗商品的甚至成立了自家的鏢局,在自己走生意的同時,順便兼顧一下其他行業賺點銀子伴隨出行,鏢局一般走鏢,自己惹不起的賊匪每年可以領鏢局的上供銀兩,換來一路的平安,像小的土匪強盜團伙壓根不敢動手,只要發生衝突,鏢局一般回去集結力量或者和幾家鏢局一起滅了這夥盜匪,同時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不要認爲鏢局都是走鏢的,如果在路上碰到一些油水大的小散商戶,殺人搶劫也是常事。
在平陽這一代,一位諢號海龍王的是不能惹的強人,手段兇殘,做事果斷,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力,真名反而被埋沒,具小道消息稱,此人原來綠營的一名千總,73年乘陝西回亂反叛朝廷,被左宗棠的湘軍擊潰,帶着殘部一百餘人乘夜度過黃河,又收留幾百盜匪好手流竄在山西平陽府一帶爲寇。
此時的楊某人正撅着屁股趴在山上,拿着望遠鏡靜靜的觀察着遠處山寨的情況,而山寨隔着一座山,山腳下是太原通往西安的主通道,據黃遠征所說這個山寨幾乎是整個鄉寧乃至平陽最大的一幫土匪窩,寨主外號海龍王,整個山寨三百多號人,人數雖然不是最多的,但是個個都是好手,裡面不少是過去朝廷通緝的亡命徒,整個山西的客商走這條道幾乎都給海龍王上供,就連鏢局都不例外,以前朝廷圍剿過,但是山寨的位置易守難攻,再加上山寨也有幾十條燧發槍,加上擡槍弓箭一類的,令人驚訝的是連後膛槍都有幾把,官兵基本上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最大的一次是五年前晉商出資萬兩招三府三千團勇前來攻打,愣是連寨門都沒摸到,就潰散了,之後海龍王在這條路上越發的狂妄,明火執仗的攔路搶劫收銀子,甚至連官家都不放過。
楊旭帶着黃遠征和劉三炮在這裡盤桓了三天了,周圍的路邊情況,上山小道的方向,周圍的地形基本上摸了一個乾淨,楊旭趴在草堆裡,艱難的測算着山寨瞭望塔的換崗時間,所謂的換崗時間基本上不固定,這堆山匪似乎不在乎有人進攻,囂張的很,說的也是,二千官兵都不在話下,周圍還有什麼勢力能剿滅了的。鄭重的用炭筆勾勒出攻擊位置和突襲的方向時間,便悄悄的退了回去。
本來楊旭打算先易後難,先拿幾夥小的土匪練手,然後再來搞這個難纏的,後來想一想,那些盜匪基本上一陣排槍加上衝鋒了事,能不能練手不提,別把壞習慣練出來就糟了,要揍就揍這夥大的。
回到趙家甸,利用給隊官正目上課的時間,楊旭把剿匪的事情講了一遍,同時把自己三天摸索的地形圖擴大的十倍貼在牆上,這時候的軍事地圖很多跟抽象畫似的,但是楊旭所畫的地圖,等高線、河流、植被、目標所在位置、要點大小寬度標註的一清二楚,自己不僅要展示地圖更重要的是教會這些小子們地圖應該怎麼花,識字的與不識字的學東西的速度簡直天壤之別,一旁給楊旭準備工具的蘇凌筱都學的八九不離十了,這幫五十多人的小子還在低級的問題上出錯,讓楊旭一個腦袋兩個大。爲了攻擊這次的目標,防止下面的人稀裡糊塗的,楊旭還在趙家甸前面的山上選擇了一個相似的地點,模擬賊匪山寨,三百人守、二百人模擬攻擊戰術,輪流交替換角色,索性自己這名老師還算稱職,下面的人進攻的有模有樣,上面守山寨也穩穩當當,總體來說,由於作戰地域的地形所限,戰場維度不夠,使得進攻成了添油戰術,進攻方傷亡慘重,成果很小。
楊旭觀摩了整個過程,心理琢磨着最好的方式只能是正面佯攻,後方奇襲擾亂敵人,正面轉佯攻爲突擊進攻,傷亡肯定不小啊,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夜襲,以有備打無備,雖然自己人在鹹豬肉的營養加成下,夜視能力有了提高,但是黑夜打仗不確定因素太多。
爲此還組織了一場夜戰模擬,結果毫無章法,夜裡誰也看不清,反而小的團體更具優勢。
以前去剿匪還得帶着後勤的伙伕、糧食、帳篷上路,這次楊旭決定輕車簡從,五名隊官留下趙江、劉三炮看家,五十個的正目帶了一半,下面的團勇帶了五十人,這樣的話人人有槍,正目和隊官的標準就是五十發子彈,下面的團勇十發限制,每人帶三天的口糧,六包鹹豬肉十二個鍋盔餅子,換上平民服裝,帶上引火的燈油,加上吹號的整整八十人,夜裡出發。
八十人武裝齊備白天走路不僅嚇人還容易走漏風聲,只能夜裡行路白天躲起來休息,距離目標還有五里的時候停了下來,鑽進楊旭之前來時做的標記的山林裡吃飯睡覺休息,根據作戰守則,佈置警戒哨,和輪換人員,幾個手藝好的正目拿着枯樹枝纏上布澆上燈油,準備製作引火物。找了一個視線極好的大樹楊旭做好簡易僞裝服爬了上去,看來海龍王的惡名赫赫,周圍是極好的獵場,楊旭趴在樹上一個白天竟然沒看到一個獵戶。
待夜幕降臨,隊伍行進到海龍王寨子的山下的林子裡,楊旭帶着黃遠征、朱顧和十個正目拿着製作好的引火用的火把,從小道上山,趙河帶着餘下的隊伍繞到寨子的正門一千米開外等待消息,夏天的蚊蟲是件恐怖的東西,趙河等六十幾個人每個人趴在地上不敢亂動,千米開外寨樓上的不時有人影出來晃動,身後都是新手第一次真刀真槍的打仗,一個個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楊旭等十餘人,等到凌晨一點左右,星月稀疏,整個世界昏昏暗暗一般,楊旭臉上只要沒被蒙上的地方,都被蚊子咬的疙疙瘩瘩,有的蚊子甚至隔着一層衣服也能咬到肉,幾個人慢慢的向山上挪動,這是條崎嶇陡峭的側崖,一般沒走過山路的人根本爬上去基本上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好在選的幾個人都是家裡都是獵戶出身,即使這樣爬到山上也是氣喘吁吁,幾個人小心半蹲在一排依山而建的木牆下面歇息片刻,木牆近三米高,幾個正目開始疊羅漢,正是楊旭傳授的解放軍疊羅漢攀爬的絕技,一個接着一個翻過木牆,木牆下面一股尿騷味,楊旭頭一個進入,蹲在側牆邊放哨,薰得眼睛差點睜不開,忽然一旁的木柵欄“吱吱”的被外面的人推開,光着膀子,一手推柵欄,一手在提着褲子,一雙朦朧的睡眼整好對上楊旭緊張噤聲臉上,兩人同時驚呆了,看着他剛要呼喊的表情,楊旭的步槍在後背,手槍在腰裡,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直接把手摁到他的嘴上,誰知道他人的反應也很迅速,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提褲子的右手直接錘在楊旭的胸口,整個胸部如爆裂一般疼痛,不過這傢伙的褲子直接掉到腳脖子上,本來前進一步拿住楊旭,誰知道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楊旭順勢跟着倒在地上,見他要叫喊,左手從地上抓起一把黏土直接塞在他的嘴裡,吱吱嗚嗚這傢伙猛然把頭從地上擡起來,這時候跳過的一個正目抄起槍托對着腦袋就是一下,這傢伙直接昏死過去。
楊旭忍着疼痛從地上爬起來,手捂着胸口,輕咳了一聲,忽然覺得臭氣更重了,擡起黏黏的手,仔細看了看,忽然想吐,這那裡是黏土,分明是人類的排泄物,顧不得那傢伙死命的把頭擡起來,原來自己把一把大便掩在他的嘴裡了。趕緊在牆上擦了擦手,輕推門準備出去,後面忽然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這是茅房吧?”一個難以抑制的衝動從食道上涌到咽喉。
崗樓上的土匪直接依着柱子睡得香甜,朱顧輕輕的爬上拿着軍刺對着脖子就是一刀,下然後扶着癱軟的身子緩緩的放到在地上,一個正目帶着自己和朱顧的槍也爬上崗樓,兩個人端着槍居高臨下的對山寨進行警戒。
楊旭把引火的火把每人發兩個,然後把火把聚在一起,自己掏出打火機,點燃,瞬間火苗騰起,十幾個人四處奔跑見房子就往房頂上扔,寨子不大,十幾秒就扔完了,然後聚到寨門前搬開大門,直到這時纔有人吼叫“起火了……”“走水……”
山下見火光四起就知道得手了,趕緊衝鋒,楊旭等十幾人在寨子大門前側身半蹲着見人就開槍。一會的功夫趙河也上來了,寨子建在山上風大,火乘着風勢,更加兇猛,火苗高達數丈,寨門前的楊旭等人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人有些待不住了,後面上來的人直接撤回寨子外。朱顧在剛樓上叫喊:“有人從山後跑了……”“很多人直接跳崖……”賊匪們也送命,知道前面寨門肯定被佔了,往前就是死,但後面就不一樣,即使跳下去,也有大樹遮擋,還有很大的機會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