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軍北上後,中華帝國又是多控制了幾個省份,比如山東、河南,並先後任命了山東巡撫、河南巡撫等諸多官員(清末梟雄392章)。
而這些官員中,府、州、縣這三級的中下層地方官員有調任而來,有投誠反正的前清官員,而省一級的官員,尤其是巡撫、布政使等級別的高官一般都是從南京調派,而且調派來的一般都是文官體系中的核心官員。
畢竟一省巡撫乃是真正的封疆大臣了,不是中華帝國裡的核心官員根本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
吳熙就是名副其實的核心派官員,他和江蘇巡撫薛煥一樣,都是餘勝軍時代就已經投靠林哲的中層官員,1857年中華軍攻佔南京後,他擔任江蘇省常鎮江(常州、鎮江、江寧三府)道員,而中華帝國的文官體制裡,道員和前清的道員不同,其體制算是省級官員,只比巡撫、布政使低一級,直接協助巡撫處理所屬府縣的事務。
1858年三月,調任民政部協辦大臣,八月升任民政部大臣(清末梟雄392章)。
現在則是被直接調往直隸擔任巡撫,由此可見此人在中華帝國的文官體系裡,升遷的速度還是不慢的。
當然了,這並不是他的特例,實際上很多在餘勝軍時代就追隨林哲的官員除了少數才華能力有限的人外,其他的現在大多都是身居高位。
薛煥一月初被任命爲直隸巡撫後,他就是直接乘坐海軍的補給船隻沿海北上,在天津登陸後初始在他天津辦公並開始組建他的巡撫班底。
聽聞大軍攻克了北平後,他就直接帶着整個巡撫衙門的人去了北平,然後開始處理北平以及整個直隸的民政事務。
這兩天對於北平的民衆而言,絕對是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日子,先是面臨中華軍的進攻,咸豐的逃亡等因素導致全城範圍的混亂,混亂之中整個城市幾乎失去了所有秩序,企圖渾水摸魚的暴民們盜竊、搶`劫、甚至成羣結隊的衝擊商鋪,民宅,而由於恐慌引起的全城百姓哄搶糧食,導致城內諸多米糧商行的大門都被前來搶購糧食的民衆給踩踏了。
後續奕訢採用強硬手段彈壓城內亂局,僅僅一天時間不到就是捕殺了近千人。
後續中華軍進城後也是對城內進行了軍事管控,大肆搜捕頑抗的滿清權貴大臣們,而這一切帶來的最直接結果就是大量的民衆死傷。
儘管從到頭尾北平都沒有遭到大規模的戰爭破壞,但是這幾天裡死傷的人數卻是一點都不少,根據後續官方的統計,這一段時間內,北平城內的居民死傷超過三千人。
一直到中華帝國的委任的直隸巡撫吳熙抵達北平後,纔算是初步結束了這種混亂狀況,直隸巡撫吳熙動用了各種手段,短時間內調運了一批糧食抵達北平地區,用以初步緩解該地區的糧食緊缺所造成的恐慌。
當然了,這種緩解只是暫時的,天津、北平一帶人口衆多,而且直隸地區的糧食產量有限,明清兩朝數百年來都嚴重依賴江南、湖廣地區的糧食才能夠滿足諸多非農業人口的糧食需求,由此催生了漕運。
之前因爲戰爭的爆發,自然是停下了這種漕運,而現在北平既然已經拿下,中華帝國方面自然不會坐視該地區的糧食短缺情況。
內閣方面已經鼓勵民間的糧商調運糧食北上,而海軍方面也是給出了護航的承諾!
當然了,南糧北調的主力要完全依靠民間糧商的力量是非常不靠譜的,大規模的糧食調運還得依靠官方的力量,準確的說是要靠‘儲糧司’。
中華帝國直屬於內閣的儲糧司毫無疑問是當代國內擁最多糧食的機構,這個肩負着平穩糧價、實物稅收套現、糧食儲備、大宗糧食運輸的機構,是一個脫離了傳統行政,帶有一定的商業性質的官方機構。
儲糧司雖然是行政機構,但是採取的卻是企業式的管理,在每個省都設立有專門的儲糧分公司,並直接參與市場上的糧食貿易。
他們的糧食來源不僅僅有財務部因爲實物稅收徵收而來的海量糧食,同時也會在地方設立收購糧食的站點,從中小收購商或者乾脆是弄農民手中收購糧食。
同時他們會向當地的中小糧商們批發大量的糧食,在產量區留下足夠的糧食儲備後,會把大量的糧食外運到缺糧的地區。
各省、各府的分公司裡頭只有少數中高層的負責人是國家僱員,而其他人都是外聘的普通員工。
這種以企業的模式運營的官方行政結構其實是相當複雜的,你說它是國家行政機構吧,他偏偏以商業的模式運轉,追求商業利益,你說它國有模式的商業結構的話,偏偏他們又把政治利益置於商業利益至上,一切舉動都是爲了政治而服務,比如說去年秋季浙江南部多個府縣受災,導致秋季糧食產量下跌,當地糧食緊缺而導致糧價暴漲,儲糧司就是從浙北調運大量糧食,以低於當地糧價高達百分之三十的價投向市場。
此舉不僅僅造成了浙南數個企圖哄擡糧價的當地糧商損失慘重,實際上儲糧司自身的損失也不小,這大老遠從浙北調運,這運費就不便宜,僅僅是這一次行動,就讓儲糧司下屬的浙江分公司虧損達十萬餘圓。
但是即便是虧損了,但卻是噹噹地的糧價回覆到了理性,民衆不用再承受高出往年一倍的糧價。
因此此時,浙江分公司的負責人非但沒有因爲虧損而遭到貶值,而且還被調回南京,高升儲糧司的救援賑災處的處長。
這個職務聽上去興許不算高大上,但儲糧司一共也才四個處而已,而儲糧司是內閣直屬機構,這處長比尋常的中央機構的處長要來的更權重一些。
爲了防止儲糧司內部的貪污,同時也是爲了防止儲糧司嚴重虧損,其下屬的各省分公司的賬務是有着第三方監管的,而這個第三方就是同樣在國內各地有着分行的皇家銀行。
儲糧司是準備從廣東、江南一帶調集大量的糧食通過海運北上直隸等地,用以填補前清時代的漕運被斷絕後所造成的糧食短缺情況。
當然了這種大規模調運並不是直接免費發放的,實際上哪怕是儲糧司的糧食運到直隸後,也會按照正常市價發賣。
而如今北方糧價頗高,這南糧北賣,而且儲糧司採用的優勢成本極爲低廉的海運,這一來一往利潤也並不低。
不過儲糧司要調運糧食北上緩解北方的糧食短缺問題,並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成的,就算再快,儲糧司調運的糧食也要兩個月以後才能夠抵達天津港。
目前的北平等民衆還得繼續忍受高昂的糧價,地方的平穩也得依靠軍方的強行彈壓!
就當呂道寶爲首的軍方軍官和吳熙爲代表的直隸地方官員忙着處理北平等地的地方政務時。
宋向堂和咸豐等人一追一逃,也是不知不覺中遠離了北平!
一月二十五號,薊縣!
樂善和穆陰聽着眼前這個穿着新軍軍服的軍官說:“按照時間來算,我家統制應該已經帶着大軍離開唐山了,現在他們正在前往灤縣,然後前往山海關!”
“那你們來接應聖駕的部隊呢?”樂善雖然已經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是依舊忍不住的心存幻象。
那帶着清軍上校軍銜的年輕軍官面露難色道:“我軍尚未抵達唐山的時候就是派出了一個協的部隊北上,但是後來逆軍追的太緊,在接近唐山的時候我軍和施逆所部打了一仗,損失很大,所以我家統制讓預定到薊縣的部隊返回了唐山,現在已經和主力部隊一起東進!”
儘管已經預料到了他會這麼說,但是聽到眼前這人真說出這話的時候,穆陰還是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他史榮椿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他的權力擅自撤走的,是誰讓他撤回迎駕部隊的!”
不過那年輕上校聽到這話,卻是眉宇略微一皺,然後直接不客氣的道:“目前都大人已經全權委任我家統治署理一切軍務!”
言外之意就是,史榮椿有足夠的權力決定這些事情,用不着向誰請示!
“而且,都大人也是批准了撤軍計劃的!”
看着這個年輕上校,穆陰就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從將弁學堂出來的人一個個都是驕橫無比,他們眼裡只有都興阿,只有史榮椿這些新軍體系裡的將領,那裡還有他穆陰這個署理兵部事務的軍機大臣啊。
那年輕上校此時又道:“現在施逆的部隊正對我部緊追不捨,恐怕現在也是抵達了唐山了,你們如果繼續東進前往山海關的話,要麼是輕裝前進,趕在逆軍的前頭追上我軍,要麼是另選他路!”
“以我個人的看法,我建議你們不要去山海關了,可以朝東北方向在遵化、興隆一帶跨越長城,然後前往承德、再進入卓索圖盟前往錦州!”
“此外,我另有軍務在身就不久留了!”這上校說完話後,就是告辭而去,不用多久就是聽見了外頭的揚鞭馬蹄聲,很明顯人家直接騎上快馬走了。
而這來通報消息的軍官走了後,留下穆陰和樂善這兩個人沉默了好半天。
半晌後,穆陰才重新開口問樂善:“如果如果我們去山海關和大軍匯合的話機會有多大?”
樂善嘆了一口氣,然後指了指桌上的地圖:“你看看唐山到山海關的距離,再看看我們現在身處的薊縣到山海關的距離,除非我們能夠一日走上上百里,不然的話是不可能趕在逆軍的前頭抵達山海關的!”
“那你的意思是去承德?現在可是寒冬,這崎嶇山道可不好走啊!”
樂善面露苦笑:“除了去承德,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穆陰也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這局勢的惡化是越來越快了,這讓他對是否能夠逃離直隸前往東北都充滿了悲觀態度。
這兩人又是商討了一陣後,這纔是出來然後準備前往咸豐那邊稟告,但是他們剛出門呢,就聽來外頭傳來一陣喧譁聲,幾個騎士快速的跑了進來下馬,用着驚慌的語調道:“不好了,逆軍追上來了!”
聽到這話,穆陰忍不住的一陣眩暈,眼看着就要直接跌倒在地,引來旁人的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