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年多來,王呂雲再一次是證明了他是一個優秀的騎兵將領,但是同樣也證明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在他眼裡只有敵人,只有不斷追擊和戰鬥,甚至連後方是否穩固都不管不顧(清末梟雄432章)。
“老呂啊,這一年多來你也辛苦啊,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林哲走近了兩步,然而用着安慰的語氣道。
儘管在蒙古那邊王呂雲表現不佳,但是也不能抹殺他過去這麼多年的功勞,當年在浙北王呂雲率領數十名親衛隊騎兵面對數十倍的太平軍騎兵三進三出,最後身受重傷的場景林哲依舊是記在心裡,當年如果沒有他的勇武,那麼說不準當年林哲就得死在太平軍的馬蹄之下。
再者,王呂雲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但是誰也無法否認他是一個優秀的騎兵將領!
去年本着把他提起來重用的,但是現在看來還是想差了,把他放錯了位置。
王呂雲此時的心情也是極爲複雜的,他去年從南京北上蒙古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認爲蒙古那邊是騎兵的最佳戰場,在蒙古他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最大價值,但是沒有想到蒙古固然是最適合騎兵作戰的,但是地廣人稀往往走上上百公里都看不見一個人影的蒙古成爲了兵力稀少的中華軍最大的麻煩(清末梟雄432章)。
爲了剿滅蒙古的叛亂王公,帝**方先後投入了第一騎兵旅、四個獨立騎兵團,單單是皇家陸軍直屬騎兵部隊就有六千騎之多。另外還有從第一師裡抽調其第二步兵團爲骨幹組建的第五混成旅。
參戰的野戰部隊就達到了一萬人,此外尚有歸順效忠帝國的當地蒙古王公部落提供的輔助衆多騎兵,一共有歸屬烏蘇省守備司令部的八個守備騎兵營。
參戰的騎兵算是集中了中華軍麾下騎兵的八成之多,要知道帝國目前一共也就一萬多騎兵而已,而蒙古省、烏臺省兩地就佔據了八千多騎。
然而這麼多的騎兵派出去,目前只控制了蒙古省以及烏臺省部分地區而已。
這些地方里的蒙古省即爲後世之內蒙古地區,而烏臺省即後世之蒙古國地區,當然了,這年頭大家不叫外蒙或者蒙古國,而是叫烏里雅蘇臺,然而這名字有點長,而且蠻夷味道相當濃厚,爲了體現該地的大中華屬性,所以取名也是得符合中國傳統地名的稱呼,所以外蒙建省的時候直接截取了前後兩個字,即爲‘烏臺’。
烏臺省地區過於廣闊,往往是百里之內都是沒有人煙,而且那些叛亂的王公也知道不可力敵,往往是採用遊走戰術,反正他們是遊牧民族,今天在這裡,明天又是跑到其他地方,要想把他們成功抓住並決戰之是相當困難的。
多方面的困難造成了王呂雲在蒙古方向無功而返,最後被一紙詔令革職回京。
出宮後,王呂雲是一臉的落幕神情,路過參謀部那邊的時候,看到進進出出的年輕軍官們,他也是不得不感嘆自己是真的老了!
也罷,以後就爲陛下訓練騎兵吧,這打仗的事還是交給這些後輩們了!
林哲把王呂雲革職後,並沒有把他徹底打入冷宮,而是給了他另外一個職務,即騎兵總監,這個騎兵總監在中華軍的序列內,並不是說什麼騎兵司令之類的職務,而是和炮兵總監一樣,主要是負責騎兵的發展事務。
準確的說應該是‘騎兵發展總監’比較適合,說它權力大吧,實際上什麼事都管不了,你說它權力小吧,但是凡事和騎兵有關的都能插上一手,具體得看什麼人做這個總監了。
不過雖然給王呂雲保留了騎兵總監的職務,但以王呂雲目前在軍方內部威望大減,相當多後起之秀,尤其是騎兵自身的那些年輕將領們對王呂雲的不滿依舊很難讓王呂雲安安穩穩坐這個位置,興許不用幾年,他就得被那些後輩們徹底趕出軍方核心高層的行列了。
對這些後續,林哲是能夠預料的出來的,但是這種變化是他自己也很難改變的。
王呂雲是有功勞,但是他現在已經跟不上中華軍的發展步伐了,他被時代拋棄了,所以被那些更年輕的騎兵將領們擠下來是正常的,畢竟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有人能夠一直位高權重下去的。
實際上最近一段時間裡不僅僅王呂雲從一線退出,實際上大量餘勝軍時代的軍官們也是逐步受到了後輩們的衝擊。
尤其是中華軍在1858年開始裝備後裝步槍,而現在更是已經把後裝步槍作爲了制式裝備,未來兩三年內就會徹底淘汰米尼步槍,這種情況下,那些創造潮流的人進一步高升,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施清瑄以及邊成勳等少數幾個人,他們成爲了當代中華軍的核心支柱。
而一些能夠緊跟軍事發展潮流,並不斷充實自己的人雖然無法晉升,但是也能夠繼續保持下去,這些人就太多了,基本上目前還活躍的中高級將領都是這些人。
比如石琅翼,他在西征開始之前還不知道怎麼用散兵戰術呢,但是當他的第四軍打到雲南的時候,他已經是能夠熟練運用散兵戰術,併爲自己的部隊創造戰術優勢。
大事一些沒有無法緊隨時代掌控後裝步槍以及散兵戰術的軍官將領們就會被迅速淘汰,他們短時間內可能會繼續留任,或者調任到一些尚未裝備後裝步槍,依舊採用線列戰術的部隊裡任職,但是兩三年後如果他們依舊無法使用後裝步槍的散兵戰術,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退役!
取代他們的則是那些從軍校開始就係統學習散兵戰術,步炮協同等專業軍事技能的畢業生們。
目前皇家陸軍軍官學校的規模相當龐大,而且學制也逐漸完善,經過系統培養出來的畢業生在綜合素質上要遠遠超過當年餘勝軍隨營學堂時代的畢業生,至於速成班的學生當然不在討論範圍之列。
等這些經過系統培養的畢業生逐漸成長的時候,甚至都不用多久,頂多三年時間他們就能夠成爲中華軍的中下層骨幹軍官,等十年以後他們就能夠徹底成爲這支軍隊的實際領導者。
軍官將領們的新舊更替實際上就和裝備的更新換代一樣的,老舊的東西不能用了就必須換新的,如果頑固不變一直保持所謂的傳統,那麼等敵人打過來的時候死的就是自己。
1860年的現在,不僅僅是軍方,幾乎整個帝國上下都充斥着革新,人們開始拋棄那些穿了小兩百年的馬褂旗袍,換上了中華裝、西服以及漢服,原來叫嚷着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說什麼也不肯踢掉的頭髮也是自發的剪掉了。
街頭的鋪面開始出現玻璃櫥窗,貨櫃上出現了一些以往沒有的新鮮玩意,肥皂,火柴、機織布等等日用工業產品開始以中大城市爲基點,然後向小縣城甚至農村輻射。
江浙一帶諸多沒有田地,尤其是那些不能獲得遺產的次子,三子等開始涌入上海等城市謀求生活,長江航道上的蒸汽客輪幾乎每日都不停息,冒着白煙往來上海和南京,九江各地。
往日裡那些私塾、縣學、府學裡變成了小學、中學,讀書聲也從子乎者也變成了數理化的各種公式。
那些學子們走上秦淮河的青樓畫舫時,這搖頭晃腦之間也不是吟詩作對,而是爭論數學難題或是其他自然理科。
這一切在數年前是絕對看不見的景象,然而現在卻是出現了中華大地上,尤其是帝國根基深厚的江浙一帶,更是煥然一新,走入這些地方,興許地方還是這些地方,人還是那些人,甚至那些建築都沒有變化,但是仔細觀察了卻是可以發現和以往巨大的不同。
“這些年,上海的變化真大啊!”黃浦江碼頭上,一名穿着西服,帶着禮帽年約二十五歲的年輕人看着眼前的上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我等去泰西諸國三年,上海有這變化也不足爲奇!”旁邊一個年約四十,穿着中華裝的中年人確實如此感嘆道。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多年前中華帝國送往英國留學,主辦外交事務的第一批人,當年帝國派遣了數名外交人員前往英國設立外交辦事處,同行的還有二十多名留學生。
而這兩人一人就是當年的領隊韓慶升,此人抵達英國後先後擔任駐英國公使,考慮到中華帝國在法國德國等其他國家都沒有設立外交機構,所以駐英使館實際上還是駐歐使館,凡是和歐洲國家的外交事務都他們管理。
這也是韓慶升出國三年多後的首次回國,以往只能是通過遠洋電報和國內聯繫。
而韓慶升旁邊站着的年輕人,乃是當年的留學生之一,名爲蘇志才,浙江寧波人士,今年二十六歲。
他的名字雖然很普通很俗氣,但是當年能夠從數以千計的候選人中入選,成爲二十多名留學生之一足以證明他的才華,這個人在留學之前就自學了英語,抵達英國後他不僅僅提前一年完成學習拿到了愛丁堡大學的畢業證書,而且除了他主攻的物理學以外,還自學了天文學以及機械設計、另外因爲他主攻的是物理學,而要想學物理的話,數學也是必備技能,化學你也得多少懂點。
此外,他在完成了這些複雜的學業之餘,嗯,也就是業餘時間還自學了法語、拉丁語還有,一口法語說的比外交官韓慶升都要流利得多,然後也不知道從那個角落擠出來的時間還學了一手不錯的油畫。
這樣的人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學霸中的學霸!
實際上能夠從無數人競爭殺進去,最後爭奪到僅有二十多名留學名額的第一批留學生,個個都是當代帝國最精英的人才,甚至不少人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也不爲過,再怎麼樣都差不到那裡去。
要知道當年帝國尚未大規模普及新式教育,很多人在留學之前都是隻能靠自學,而這些僅僅靠自學就能夠熟練掌握英語以及新式學科的學生們還能差到那裡去?
如果不是蘇志才急着回國的話,再給他兩三年時間估計博士學位都輕鬆到手!
不過蘇志才一方面是想要快一些回國,爲了心中的祖國革新效力,另外一面前些時候老家發來電報說他母親病重,雖然可以用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來解釋,但是身爲人資母親病重,他怎麼能不回來。
再者,他父親早已近去世,只剩下一個老母帶着兩個幼弟和一個妹妹,如果他不回國的話,那三個弟妹以後怎麼辦?
考慮到自己能夠從愛丁堡大學裡能夠學到的東西差不多都學了,而且學術是無止境的,自己總不能一直待在英國做研究,國內如今正在等着自己把一身所學傳授給國內學子,哪怕是幾年時間也是等不起的啊。
諸多因素之下,他才決定提前回國,剛好韓慶升也是回國述職,所以兩人一路坐上海船,在海上顛簸了幾個月後才抵達上海黃浦江碼頭,踏上了祖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