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憊的身子,馮寶才提着一小袋的米返回一家臨時租住的房屋裡頭(清末梟雄174章)。
馮寶才一家租用的房子是商貿區裡那些房地產商人專業建起來供給中下層民衆的簡陋防務,這種房子是非常簡單的磚木結構,往往是一一整排一整修建,中間隔開分別出租給來商貿區謀生的民衆。
馮寶才一家租用的這間也就五十來平方米左右,沒有廚房更加沒有衛生間之類的,做飯只能在家門口生活做飯,去廁所則要到小巷的盡頭公用廁所。
饒是如此簡陋的房屋,其每週的租金也要高達一錢半銀子,而且這還是得益於他們租的房子並不是在商貿區的核心地帶,而是這兩年新劃入商貿區的新開發區,距離江邊很遠很遠呢。
由於地方偏僻,同時周邊也沒有什麼大工廠之類的,所以地價才比較便宜,那些房地產商們在這一區域修建了大量簡陋房屋,專門出租給中下層的民衆。
而馮寶才靠打臨工,再加上他妻子起早貪黑幫人漿洗衣服,每週也頂多只有三四錢銀子而已,這代表着至少半數收入都要用來支付房租,剩下的半數要供應一家人的吃飯。
說到這裡,得說一說目前上海地區裡面向中下層百姓的相關收支大多是按周結算,工廠發放薪資是按周發放,相對於的房租這些也是按周收取。至於一些零散的工作,更是按日結算。
之所以結算週期這麼短,那是因爲這些從各地逃難到上海的民衆大多家境貧寒,往往是今天有吃的,明天就沒吃的,要是按月發放的話,絕大部分家庭都熬不過開始那個月,然後等待薪資發放的日子。
考慮到這一點,大部分用工單位,尤其是各大工廠們普遍是實行周新制度,而臨時僱工更是按日結算。
一般而言,能夠拿上月薪的都是高收入人羣,比如說那些工廠管理層、高級技術人員、政府僱員等。
可惜的是,別說月薪了,就算是週薪對於馮寶才而言都是奢侈,他今天沒能趕上寶丰繅絲廠的招工後,只能和以往一樣去用工的臨時集散地,然後找到了一個工地的體力活。
雖然只是臨時性的工作,但是由於馮寶纔算是老實人,幹起活來只會埋頭苦幹,不偷奸耍滑,所以那監工告訴他,這一批活只有三四天的模樣,等這一次的活幹完後還可以去他那裡。
又聽聞馮寶才家中的三個兒女還等着他的工錢吃飯,也是發了善心提前給他支了三天的工錢。
拿着這些銅板,馮寶纔在糧店裡買到了一小袋的粗糧後纔回家,雖然滿身的疲憊,但是由於接下來幾天甚至大半個月的生計有了着落,他也就略微鬆了口氣。
剛進家門,他的妻子就是先迎了上來,馮寶才一邊把手中的米袋遞給她,一邊道:“去的晚了,那個寶丰大廠沒能進去,不過我又是找了一個工地,這一次估計能夠幹上大半個月了!”
他的妻子聽罷,雖然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但是神情間依舊可見擔憂!
馮寶才一邊換下又臭味又髒的衣服,腦海裡卻是想着,雖然這一次運氣好找到了能幹的就一些的活,但是也不長久,而且這麼打零工的收入實在太少要養這個家實在太難了,自己還是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
馮寶纔想着怎麼樣才能夠找到一份薪資可以養家,同時又穩定的工作時,同樣是在商貿區裡,不過卻不是新開發區裡的貧民窯,而是商貿區的金融商貿彙集之地:原英租界的外灘大道上。
林申邊坐在上海紡織公司總部的三樓辦公室裡,放下手中的毛筆,嘆了口氣起身走向窗外,這一次的事故報告可不好寫,一個處理不慎恐怕自己都會被波及,宮務廳財務處的人可不會輕易把這一次遭到高達上萬兩銀子損失的事故輕輕放過。
帶着憂愁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的外灘大道上的路燈已經亮起,把整個外灘大道照的通明透亮,而大路上不時駛過同樣撞上煤油燈的馬車。
商貿區成立後,商貿區政府大力推動市政建設,除了修路架橋外,一部分公共市政設施也是在建設之內,比如說外灘大道的休整,路燈的架設。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由於煤油燈的使用價格高昂,商貿區政府不願意承擔鉅額的開支,再加上外灘大道上的都是各大洋行,商行等企業的總部機構駐地等,一個個都是不差錢的主,所以這些路燈的開銷實際上是由外灘大道上的各商家共同出資承擔的。
外灘大道之外,則是諸多碼頭,左邊是以往林氏商行的老合作伙伴信德洋行的私家碼頭,而上海紡織公司外面的,自然是屬於上海紡織公司的碼頭。
黃浦江邊上的諸多碼頭上停泊着大量的船隻,有些是風帆船隻,而有些則是蒸汽動力的船隻,夜燈之下大量碼頭的裝卸工人依舊在忙綠,把貨物從船上卸下來或者是把碼頭上的貨物裝到船上去。
碼頭外,依舊是燈光練練,那些都是江面上的船隻上的燈光。
“這商貿區的發展是越來越大了,不過這競爭也越來越大了!”林申邊思索着,因爲這一次事故,第五非常的投產恐怕又有延後幾個月了,一旦完不成預計的訂單,恐怕那幾個合作伙伴就要轉頭去找其他幾家繅絲廠了。
自從林氏商行率先在上海開辦了第一家機器繅絲廠後,其豐厚的利潤讓各大商行們如同問道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幾乎是一擁而上。
短短數年裡,上海商貿區裡的大小機器繅絲廠就已經達到了四十多家,其中僱工超過五百人的大廠就有十三家之多,僅僅是生絲行業自身從業人員總數超過了三萬人,同時還帶動了其他行業,又創造了至少兩萬人以上的就業崗位。
僅僅是看從業人員和帶動的就業崗位而言,生絲產業毫無疑問已經成爲商貿區的支柱產業。
而商貿區內衆多機器繅絲廠生產的廠絲憑藉較爲低廉的成本,優良的質量迅速擠佔了土絲的市場份額。
不管的內銷市場還是出口市場上,廠絲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面對商貿區裡的廠絲激戰,浙江、江蘇兩省的土絲產業被迅速擊垮,比如說浙北地區裡的湖州,這個地方原本是生死產量最大,同時質量也是最好的地方,清朝某一段時期裡,朝廷一度限制湖絲的出口。
但是在商貿區廠絲的質量和成本優勢面前,湖州的諸多生絲手工作坊迅速倒閉,要麼無法翻身,要麼就是和其他生絲商行一樣,乾脆跑到商貿區去開設機器繅絲廠。
同樣的還有江北的南通,這個地方也是土絲的主要產地,但是也是受到了一江之隔的商貿區廠絲的大力競爭,以至於短短數年內衆多的手工作坊倒閉,工人失業。
今年上半年上海出口的將近八萬包生絲中,有六萬包都是商貿區內生產的廠絲,只有兩萬包纔是其餘各地轉口到上海的土絲。
而包含生絲和土絲在內,預計今年上海的生絲出口總額就能高達六千萬兩,緊緊按照5%的出口關稅稅額,就能爲海關直接帶來了三百萬兩以上的出口稅。
同時商貿區政府還會從各繅絲廠直接徵收營業稅,而這個稅額預計高達五六百萬兩銀子以上。
也就是說,僅僅生絲這個產業,每年就能夠爲中華帝國貢獻上千萬的稅收!
之所以稅收那麼多,主要是因爲稅收制度的正規化,商貿區可不是其他清廷統治下的區域,對商業稅不重視或者說輕視。
根據中華帝國目前實行的稅收制度,把前清的諸多亂七八糟的稅、捐之類的統一規劃,爲了不影響廣大民衆,尤其是普通農民的生活,其面向農民的稅收額度參考前清時代,也就是說田賦稅和前清時代差不多,變化不大。
但是厘金制度卻是進一步發展,最後被細分份諸多稅種,其中最爲重要的就是營業稅,不管是零售業還是服務業又或者是生產行業,都需要繳納稅額不等的營業稅。
而這種稅收制度實際上在商貿區已經早就實行了,商貿區內的企業是需要根據營業額繳納比例不等的稅收,受到政府扶持的重工業,其優惠力度比較大,稅率只有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之間。
比如說受到軍方和政府重點扶持的林德機器廠,該廠的稅額只有百分之一。
但是輕工業,尤其是生絲產業,由於利潤非常高,所以稅率是比較高昂的。
廠家生產出來的生絲,按照出口價直接徵收貨值百分之十的稅收,也就是說生產出來一一包生絲,出口價是三百五十兩的話,那麼就會對繅絲廠直接徵收百分之十,也就是三十五兩的稅收。
這還不算完,這些貨物被洋商購入後,出口環節裡又會徵收百分之五的出口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