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把江海北關從洋人手中收回來,林哲就得詳細瞭解關於江湖北關的前後事項,畢竟他之前所知道的都只能算是的道聽途說,一部分是潘立宣告訴他的,其他的都是他到上海後到處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小,..o
但是外部消息和官方消息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在處理江海北關此事前,他還得和負責此事的吳健彰進行詳談。
當吳健彰走進西門餘勝軍軍營的時候,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個軍營,也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些餘勝軍的將士們,但是他依舊用着略微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邊的餘勝軍將士。
進入軍營,他就是看見右手邊的一個大空地裡衆多的餘勝軍進行稍微怪異的訓練。
一大羣士兵們氣虛喘喘的圍繞着空地跑圈,雖然已經是深秋,但是這些士兵卻都是沒有穿着上衣,全都光着膀子在跑,仔細看就就會發現,這些士兵雖然身高不向那些大漢們那麼高大,但是一個個卻是都是極爲粗壯,都是渾身的肌肉。
看着這些士兵們在軍官們的喝令下,一個個已經是趴在地上然後開始做俯臥撐,一直到吳健彰越過這片空地,那些士兵們還在做着。
讓吳健彰對餘勝軍這些士兵的體能有了一個更直接的認知。
以前他就略有耳聞,聽說餘勝軍裡的士兵伙食極好,每天都是白米飯管飽,三天兩頭都有肉可吃,以往他還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讓士兵們敞開了吃,這餘勝軍每個月得花多少的伙食錢?
吳健彰並不知道,林哲爲了讓士兵擁有健壯的體格,用以滿足高強度的軍事訓練,對士兵們的伙食向來都非常在意。
士兵們的每月薪餉中,扣除一部分充當士兵的伙食費,然而這一部分錢是不夠的讓士兵們敞開了吃,所以餘勝軍裡還會補貼一部分。
所幸餘勝軍的米糧都很少自己花錢買,此前的米糧絕大部分都是地方官府以及士紳們的主動捐獻,在松江各府縣作戰的時候又是繳獲了大批糧食,這些糧食都算得上是不花錢的。
但是如果把所有的米糧都則算成銀子,那麼餘勝軍光光是每月額外補貼的伙食費就高達好幾千兩銀子。
所以如果你算上額外補貼的伙食費用,再加上士兵固有的薪餉,就會發現餘勝軍的普通士兵的薪資遠遠不止四兩銀子,平均會達到五兩銀子左右,這個薪資比湘軍的薪資還要高一些。
餘勝軍裡的伙食標準是遠遠超過當代的平均百姓的伙食水平的,別說那些窮苦百姓了,實際上就算是鄉下擁有數百畝的小地主,城市裡的普通中等家庭裡的飲食都是比不上餘勝軍這些士兵的。
這個時代沒有多少家庭可以天天白米飯管飽,因爲這樣每人單月伙食費用就得好幾兩銀子,一個家庭下來就得十幾二十兩銀子,試問當代有多少家庭的月收入可以達到十兩銀子甚至二十兩銀子以上的,就算能賺到十幾二十兩銀子也不可能全都花到吃喝上。
在當代,想要天天吃飽飯都是絕大部分人的奢望,更別說天天白米飯了。
餘勝軍的高標準伙食費在這個時代的中國裡,算得上是一個特例,這不是因爲林哲有多麼好心,如果可以他也會縮減士兵們的伙食費用,但現實不允許他這麼做。
士兵們必須保持高強度的訓練才能夠發揮出應該有的戰鬥力,而高強度的訓練是需要體能來保證的,而體能是需要糧食來保證的。
簡單來說,吃得好也是一支軍隊發揮高戰鬥力的必須條件。
吳健彰雖然不知道這些詳情,看是看着光着膀子的士兵們的體格,就知道這餘勝軍的伙食標準之高名不虛傳。
嘖嘖,這林哲倒是大手筆,那麼多的米糧他倒捨得,如此算得上待兵如子啊!
不過他很快就是看到了一絲不和諧的場面,那就是場中另外一隊正在訓練的方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其中一個軍官走到了一個正在列隊訓練的士兵面前,先是大吼了幾聲,那士兵就是雙手撐地趴在了地上,然後那軍官就是揮舞起手中的皮鞭對着這個士兵猛抽起來,雖然那被打的士兵沒有發出慘叫聲,但是吳健彰卻是聽見了皮鞭破空的聲音。
那響亮的鞭打聲聽的吳健彰肥胖的臉龐都是一抖一抖的,這林哲如此練兵,不怕士兵們鬧兵變嗎!
如果說剛纔餘勝軍士兵的跑步、俯臥撐以及其他訓練都在他的理解之內,內心裡雖然心痛林哲拿出這麼多的米糧,但是也是贊同這些訓練的。
但是如今看見士兵被鞭打,讓他萌生了一絲疑惑。
不都說那些名將們都是待兵如子的嗎,怎麼現在自己看到的不是這樣啊!
他帶着疑惑,問着旁邊帶着他進來的石琅翼道:“石團長,那士兵犯了什麼錯,竟然要遭到如此毒打!”
石琅翼呵呵一笑,用着不甚在乎的語氣道:“也沒什麼,就是轉向的時候比別人慢了半步!”
吳健彰聽見這話卻是內心驚駭,只是轉向慢了半步就要遭此毒打,這餘勝軍的軍法竟然苛刻如斯。
石琅翼卻是不管這吳健彰心裡想着什麼,身爲餘勝軍的高級軍官之一,石琅翼非常清楚餘勝軍的軍法幾乎苛刻到一個駭人的地步。
尤其是新兵訓練期間更有可能天天捱打,因爲那些新兵剛入營的時候,左右不分對各種命令都不聽從,而餘勝軍的軍官們也不可能花上幾個月時間和他們建立感情,一個個感化,他們會採用最直接,最暴力的做法,那就是新兵訓練犯錯就打。
經過新兵訓練期,這些士兵纔會對軍官的命令形成最直接的本能反應,如此才能夠做到即使面對着敵人的炮彈和子彈從容列隊,然後在身邊的戰友一個接着一個倒下去的時候依舊面無表情的裝填、開槍。
只有能夠達到這種程度的士兵,纔是近代軍隊裡的合格士兵,而如此大量這種士兵組成的軍隊,才稱得上一支精銳的近代軍隊。
當然了,目前的餘勝軍裡的士兵們,哪怕是資格最老的第一步兵團士兵,距離這種程度還是有着相當遠的程度。
石琅翼就知道,自己的士兵還無法做到漢特·威廉口中說那樣,能夠無視任何炮彈和子彈,在戰友不斷倒下的情況下依舊臉色絲毫不變的進行裝填和開槍。
不過自己的士兵和幾個月前相比已經好了很多,戰鬥中士兵們對軍官的命令會本能的執行,儘管他們有時候還會慌張,臉上還會露出害怕的神色,不過戰鬥中已經不會出現雙手顫抖無法裝填的情況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餘勝軍裡原來第一步兵團的五百多名士兵,在經過了長達半年的訓練後,已經初步成爲了這個時代勉強合格的線列步兵,當然他們只是勉強合格而已,距離精銳這兩個字還是有着相當大的距離。
石琅翼帶着吳健彰經過軍營裡的空地,然後直奔營地中間的院子,也就是餘勝軍的臨時軍部駐地。
不用多久,吳健彰就已經是見到了林哲,這個林哲和餘勝軍裡的其他軍官、士兵們一樣,都是穿着新式軍官。
吳健彰發現這餘勝軍裡的人平日裡都穿軍服,士兵就不說了,就算是那些軍官們包括林哲在內都是天天穿軍服,只有在一些正式的重大場合下才會換上官袍。
只是不得不說的是,這餘勝軍裡的軍服雖然看起來怪模怪樣的,但是看起來卻是能夠讓人感覺到更英俊帥氣,從裡到外都是散發出一種職業軍人的氣息。
“來來,吳大人請坐!”林哲很是熱情的招呼着吳健彰。
林哲雖然品級比吳健彰高,又是欽差團練大臣,按照道理來說是不用對吳健彰這麼客氣的,但是林哲又不是愣頭青,他今後如果想要在上海這邊常待,更重要的是想要在這裡把餘勝軍的根子給紮下去,那麼他就需要當地官府的配合。
吳健彰雖然此人看上去不怎麼樣,但是好歹是蘇鬆太兵備道兼任監督江海關道,在地方官府裡也算是一方大員了,而更關鍵的是此人同樣也是常年呆在上海辦公。
今後自己要想在蘇鬆太地區,尤其是松江府上海縣這邊過的舒服一些,這吳健彰的態度就比較重要了。
雖然說他並不懼怕吳健彰搞什麼小動作,也有信心應對任何麻煩,但是這些麻煩事能夠少一些總歸是要好一些的,誰不想天天處理麻煩事不是。
林哲也不要求他對自己俯首稱臣之類,納頭就拜之類的,他只要求此人能夠和自己和平相處,別天天來找自己麻煩就行。
所以今天林哲對這個吳健彰還算是客氣,只是林哲的客氣似乎讓吳健彰有些不習慣。
沒辦法,林哲雖然說在江蘇這邊沒有什麼實缺,連協防上海都只是一個口頭上的名義而已,並沒有什麼朝廷的正式任命,但是這人卻是手握三千多人,和許乃釗平等對話的角色。
他吳健彰這個四品道員在地方也許算得上是高官了,但是在林哲面前還是感覺了一絲拘謹。
所以他只是坐了半個椅子,沒敢坐實了。
看見吳健彰這樣,林哲也不說什麼,現在的他自己還感受不到自己擁兵數千給別人會帶來什麼樣的壓力。
雙方坐下後,林哲首先開口道:“前頭許撫臺讓我等收回並整頓江海北關,這如何整頓海關先不去說,但是怎麼把這海關從洋人手裡拿回來,不知道吳大人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