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下的滿地屍體,石琅翼終於是鬆了口氣,賊軍的這一次進攻總算是擋住了,多虧了後頭己方騎兵的及時出現,破壞了他們的炮兵陣地,不然的話己方城頭一直造成賊軍的持續炮擊,恐怕傷亡要比現在更加大。∽↗∽↗diǎn∽↗小∽↗說,..o
粗略估算,太平軍的這一次攻城派出的部隊至少有四千人,而逃回去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三千人,也就是說,有一千多人倒在了湖州城牆下,和前兩天來攻城而死傷的太平軍民夫、士兵的屍體們一起,讓整個湖州城牆下鋪滿了屍體。
“這一次賊軍折損至少千人,加上他們的炮隊也是被我們的騎兵所毀,怕是短時間內不會再攻城了!”許鵬安走近過來對石琅翼道。
石琅翼diǎndiǎn頭:“嗯,這些賊軍又不是鐵打的,死傷如此慘重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怎麼攻城!”
“呵呵,就算他們想要再衝,恐怕到時候都找不到下腳的地方!”許鵬安一邊指着城外的滿地屍體,一邊笑呵呵的說着。
石琅翼也是深以爲同:“不錯,這些屍身倒是有些用處,可以當成障礙物!”
看着餘勝軍的這兩個高級將領對着城外的一片屍體笑談風聲,一邊的曲勝潮終於是沒忍住,直接俯身嘔吐了起來。
剛纔打着的時候,曲勝潮也是豪氣沖天,帶着他五十多名裝備了林德步槍的壯丁上城牆,支援餘勝軍作戰,同時還讓諸多青壯協同餘勝軍作戰,比如說諸多餘勝軍士兵受傷後,就是由這些民壯把他們擡下城牆。
如此表現的他在當代諸多文官中算是超常發揮了,其他城池裡的官員面對太平軍的攻城,有幾個能夠妥善安排城防的,一個個都嚇傻了,不是逃跑就是自殺了。
如果站在林哲的立場來看,這個曲勝潮就是塊茅坑裡是石頭,又臭又硬,這個名不經穿的湖州知府給餘勝軍可是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和牽制。
然而站在湖州當地百姓的角度來看,用當代傳統目光去看:這個曲勝潮無疑是一個好官。
面對餘勝軍這等驕兵悍將,他依舊據理力爭,不給餘勝軍騷擾湖州百姓的機會。開辦湖州釐捐局的時候,雖然他只是個幫辦,但是依舊積極參與釐捐局事務,全力防備林哲掛羊頭賣狗肉,用釐捐局的名頭大肆勒索地方。
面對太平軍攻城時,曲勝潮又能放下個人對餘勝軍的反感,對石琅翼這個他往日正眼都瞧不起的人低聲下氣,爲的就是留住餘勝軍守城,此外還是動用了強硬的手段幫餘勝軍湊集協防費和軍需,這得罪的人多了。
其中固然有着爲個人官帽子的考慮,但是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曲勝潮還是心懷湖州百姓的。
一個考慮自己官帽子之餘,還能考慮到普通百姓利益的官員,不管是什麼時代都是屈指可數的。
剛纔忙着協助守城的曲勝潮還沒怎麼注意,就算是看到了城外的大片屍體也沒有太多的直觀感受。
但是現在聽見石琅翼和許鵬安的話,再看看城外那片似乎望不到盡頭的屍海,不由得直接嘔吐起來。
“曲大人,你沒事吧?”石琅翼轉身,走過了兩步道。
曲勝潮依舊彎着腰,強直伸出手來搖了搖:“不礙事!”
他說不礙事呢,但是很快就是被人扶着下了城頭,很顯然是不太好受,下城樓的時候,曲勝潮心中暗道:“一直聽聞餘勝軍和其他官軍有所不同,今天算是見識了,這餘勝軍裡就沒個正常人,全都他媽是瘋子!”
一直在城頭協助作戰的他可是看的很清楚,剛纔戰鬥爆發的時候,餘勝軍也是遭到了不小的死傷的,尤其是開始的時候被賊軍的火炮密集轟擊,時不時就會有士兵死傷,而隨後賊軍逼近城下,也曾用火槍甚至弓箭向城頭壓制射擊,造成一定數量的餘勝軍士兵死傷。
然而現在讓曲勝潮心驚的是,他記得那些餘勝軍士兵們偶爾有被擊中後,身邊的其他餘勝軍士兵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
他更是看到餘勝軍的一門火炮的在裝填的時候被賊軍的一顆炮彈擊中,當場就有三四人斃命,肢體鮮血滿地,但是那些沒被擊中的炮兵們眼都沒眨一下,而是繼續搬運炮彈,裝填。
之前他對這些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但是聽了一陣曲勝潮和許鵬安的對的話,再回想餘勝軍作戰時候的表現,就覺得非常怪異了。
而這些怪異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他理解不了這些!
不提曲勝潮的心中所思,石琅翼和許鵬安依舊待在城頭上。
“可惜了那些綠營,好歹也有三百多人呢,一戰下來全死乾淨了!”許鵬安嘆着氣道,城外的那些綠營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懦弱。
原本還指望着他們能在城下發揮一diǎn作用呢,但是沒想到太平軍還沒開始發起衝鋒呢,這些綠營的士兵就開始哇哇叫着想要逃跑,這城是進不來了,也沒敢朝着太平軍那邊跑,所以只是朝着城牆兩邊逃跑。
看見這些人不戰而逃,餘勝軍自然不會客氣,浪費了些許子彈把他們大多擊斃在逃跑的路上。
剩下的那些沒敢逃的也是戰死在太平軍手下或者死在餘勝軍的槍下,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死完了也好,省的日後還要處理他們!”石琅翼卻是沒有絲毫嘆氣,對於這些戰場上逃跑的綠營士兵,他就沒打算過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在城下多活了一天已經算是厚待了。
如果逃跑的是餘勝軍士兵,當場直接就槍斃了,那裡還會留你一天的性命。
“你在這邊看着,我先下去看看傷員們!”石琅翼說罷後,就是留下許鵬安在城頭佈置防務,而他自己則是下了城牆。
剛下城牆,就是看見了城牆下一排排躺在地上的屍體,有些屍體穿着餘勝軍的軍服,而有些則是穿着普通百姓衣服。
這些都是剛纔一戰裡在城頭上死傷的餘勝軍士兵以及民壯。
石琅翼的腳步沒有停留,而是直接進入到了其中一棟院子,院子裡血腥味比城頭上還更濃郁一些,內有大量躺着、或者靠坐着的傷員們,**聲不時響起,偶爾還會傳來痛哭的喊叫。
見石琅翼帶着人進來,裡頭一個身穿餘勝軍軍官服飾,但是外頭還批了件白色罩袍的人快步上前:“團長大人,您來了!
石琅翼diǎndiǎn頭:“賀醫官,這裡情況怎麼樣?”
賀醫官當即回道:“我們這裡的人手和傷藥都是嚴重不足!”
石琅翼動:“我記得戰前已經儲備了不少傷藥吧,還有我記得你們軍醫分局的醫官可不少?我們今日一戰雖然有所死傷,但是也不多啊,怎麼會不夠!”
餘勝軍建軍之初就設有軍醫局,直屬軍部駐紮在上海,後來由於湖州這邊常駐大量部隊,同時又建立了第一混成團,所以林哲指示了軍醫局在湖州設立了軍醫局第一分局,用以平日治病、戰時救治傷員等。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軍醫局以及軍醫第一分局並不是戰場救護的部隊,而是一個類似後世醫院的機構,擁有部分軍醫官以及較多護理兵。
目前的軍醫官大多是僱傭而來的中醫郎中,至於西醫嘛,這年頭的西醫還處於極爲原始的地步,和中世紀放血時代的西醫沒有多大差別,說起治病療傷,還遠遠不如中醫有效實用。
唯一尚可的就是使用**等麻醉藥進行外科手術,嗯,一般進行手術後,病人百分之九十得感染而死,因爲這年頭的科學家們還沒有發現病菌、微生物的致病性。
不過軍醫局除了聘請中醫外,林哲也是親自上陣試圖培養現代醫學體系下的軍醫。
他林哲雖然不是什麼醫學專業的出身的人,但就算是普通人他也知道是病毒、病菌引起的疾病啊,也知道酒精可以消毒防止感染啊,也知道抗生素是個大殺器啊。
哪怕是一些籠統的東西,但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已經足夠了,他親自編寫了本小冊子,把自己所有記得關於現代醫學的東西都寫上了,然後讓新招募來的二十多個少年苦讀、試驗,至於最後能夠培養出什麼水平的一聲,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現在爲止,現代醫學在餘勝軍軍醫局還處於前期理論研究階段,ding多就是使用**進行麻醉後砍手斷腿,挖挖子彈,炮彈碎片之類的,至於其他的就夠嗆了。
賀醫官面露苦澀道:“我們餘勝軍的死傷雖然不多,但是協助守城的民壯死傷卻是不少,你看,這裡大多都是這些人!”
石琅翼隨眼一掃,發現院子裡的傷員身穿軍服的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那些身穿普通衣服的民壯。
“等會我會派人去和湖州知府那邊商談,讓他們徵集城中的郎中來幫忙救治傷員!”石琅翼又是在軍醫分局裡巡視一羣后,就是出去了。
路上,身旁的一個上尉向他報告着:“傷亡數字已經統計出來了,目前爲止,協助守城的民壯死傷了不少,至少戰死了六十八人,傷兩百七十人!”
石琅翼diǎndiǎn頭:“哦,那麼我餘勝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