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陸依比昨晚心情好了很多,好像秦深的那幾句話真的起了作用。兩人邊聊邊吃着飯,陸依的電話響了起來。看到是孫明禮姐姐打來的,陸依走出餐廳接聽。
“依依,你知道明禮出事了嗎?我纔剛知道,怎麼回事啊?”對方在那邊着急的問。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不要太着急,可能只是個誤會,我想明禮不是那種人。”陸依勸慰着孫明禮的姐姐。
“依依,你在醫院裡幫忙打聽一下吧,明禮會不會受到處分,擔心死我了。”
陸依聽了連聲安慰她,答應會盡快打探情況告訴她。
等通完話,陸依猶豫着回到餐桌,見秦深正鐵青着臉看着她。陸依怯懦的說:“孫明禮因爲受賄被停職了。”
秦深沉默着,半天冰冷的問她:“你昨天是因爲這個事?”
“不是。”陸依忙解釋,可又不能說出真實原因。
“陸依,你對前夫還真是有情有義啊!”秦深說完起身,拿了鑰匙,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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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在醫院裡不結交什麼領導層,憑她自己也打探不出什麼消息,只好求助張佳雯。
佳雯氣憤的罵她:“你是不是犯賤啊?他都對你這樣了,你還管他幹什麼!”
陸依不爭辯,再求她一遍。佳雯拿她沒辦法,只能幫她到處去問。打聽了一圈下來,佳雯告訴陸依,孫明禮吃回扣這事他自己好像並不知情,錢都是高子珊經手的,院裡讓他繳清贓款就不打算追究了,不過工作是保不住了。
陸依聽完爲孫明禮可惜着。佳雯見她早上一來就憂心忡忡的,以爲是因爲孫明禮,勸她說:“你對孫明禮要真放不下,那就乾脆復婚吧。我想他經過了這一次也該安分了,以後不會再亂來了。孫明禮總算是老實人,你們在一起六七年也摸透了彼此秉性。現在的人心,是最難懂的了,你如果再重新找一個,彼此不瞭解也未必過得好。你好好考慮下吧!”
佳雯的話是勸她和孫明禮來的,可陸依聽起來卻又聯想到秦深。他們彼此猜疑着,終究不會有好結果的。與其這樣浪費時間,不如趁早了結,各自安好。
秦深很晚纔回家,早上的氣還沒消,他不想面對陸依,等她差不多睡下了纔回來。可是到家發現,陸依根本不在,這讓他有些慌了。
遲疑了片刻,打電話給陸依,問她:“你在哪兒?”
“在醫院,我今晚值夜班。”
秦深稍稍放心,又問:“爲什麼不提前通知我。”
“沒來得及說,你也沒給過我機會說。”陸依突然決定要在電話裡跟他分了,說:“昨天我不是爲孫明禮的事難過,是因爲聽到一些關於你的傳聞。”
秦深輕笑了聲,想身邊關於他的風言風語多的是,大多都是真實事件再經人添加些揣測,只是陸依你該學會去分辨。然後問陸依:“你信了?”
“嗯,沒辦法不信,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樣,出於本能的。”陸依本來決心十足,可說到緊要的部分,竟然沒了底氣。“總是這樣猜忌很沒意思,我們是不是該冷靜一下?”
秦深沒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胃又跟着難受起來。他不是不信她,只是覺得她太念舊情,太重感情,自己在她心裡的分量始終比不過跟她在一起多年的孫明禮。而自己呢,又確實沒什麼值得她相信的,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到現在對她仍有所隱瞞。
“要不我們先分開……”陸依猶豫着。
“明早下班我去接你,有什麼事見面再說。”秦深打斷她,說完掛了電話。他知道陸依心軟,見了面未必說得出狠話。分手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想繼續了,他也會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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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出了辦公樓,就看到秦深倚在他的車旁,一身冷清,一臉倦意,看樣子昨晚沒睡好。
秦深選了家清淨少人的早餐店,只點了杯咖啡就不再要別的。陸依道:“換成豆漿吧,空腹喝咖啡太傷胃。”秦深聽話似的點頭,站在一旁等着陸依點餐付款。
兩人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看着秦深又變成那個聽話順從的適應型兒童,陸依的心又硬不起來了。
“你知道嗎?比起吵架,冷暴力更傷人。”陸依道。說不出分手的話,只能避重就輕的點出秦深的問題。
“在我的印象裡,沒有比吵架更可怕的事了。我媽去世前,家裡天天吵。她和我爸見了面好像沒別的事做,除了吵就是吵。”秦深陷入一種陸依未曾見過的低落情緒裡,語氣中都透着一絲絲的恐懼。“他們總能找到最傷人的話來攻擊對方。我想你從來沒聽過那種僅憑一句就可以把人心擊穿的話。那時起我就發誓,以後絕不和我在乎的人吵架。”
聽了這些話,陸依本就硬不起來的心,又軟成一團綿,這刻只想抱着他安慰他。於是說:“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你還能對這個世界沒什麼惡意,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沒惡意?”秦深哼笑了一聲,說:“這個世界沒善待過我,我對它也沒什麼善意。當然,你和秦朗是例外。”
這話讓陸依有些心疼,眼裡含淚問他:“經歷過那麼多的事,你從沒想過跟我說說嗎?”
秦深略顯悽苦的說:“想過,很多想對你說的。我以爲日子長着呢,可以慢慢說。”
陸依再也忍不住,抹了下眼角的淚,換上一副溫暖的笑顏,跟他打趣道:“嗯,哪天溫一壺酒,你慢慢說給我聽。”還分什麼手,這一刻早把分手的事拋得一乾二淨了。
秦深擡頭和她對視着,而後也輕鬆的笑了出來。
“你的PTSD好點了嗎?最近沒聽你提起,有沒有吃過藥?”陸依想起他再沒找自己諮詢過,不知道是不是找了別的醫生,便問他。
“從你來了之後就沒再犯,現在除了不敢爬山,其他都沒事了。你就是最對症的藥吧!”低沉了一早上的秦深,開始活躍起來。
陸依嬌嗔似的瞟了他一眼,說:“我們定個協議吧,十二小時停戰協議。”
“什麼意思?”
“就是每次生氣冷戰不能超過十二小時。如果是因爲頭一天晚上的事生氣,那第二天早上必須結束冷戰。早上生氣的話,晚上就要和好。”陸依解釋道。
“那如果我十二小時還沒氣夠呢?”秦深又換上一副挑事的表情,戲弄着陸依。
“你可以向我申請延長冷戰時間,不接受書面或電話的方式,必須當面申請。我要視你當時的表現和態度決定要不要延長。”
“哈哈,那不就相當於結束冷戰了!不過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我接受。”秦深大笑着說。
陸依也粲然的笑了,吃起手中的薯餅。
“好吃嗎?”秦深沒點早餐,看她吃的香甜,有點餓了。
“嗯。”
“我嚐嚐!”秦深像個饞嘴的孩子,向陸依要着。
陸依把薯餅送到他嘴邊,被他一口咬掉大半去。
“唔,你咬到我了。”陸依埋怨着。
“咬到哪兒了?我看看。”
陸依伸出被咬的指頭給他看。怎知又被秦深含住重重咬了一口,速度快得她來不及收回。
“啊!”陸依吃痛的叫起來,怕驚擾到店裡的其他人,又趕緊捂着嘴。對面的秦深一臉壞笑的看着她。
“騙子!”陸依罵道。
“傻子!那麼容易上當!”
店裡食客悉疏,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的兩個成年人正在玩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