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算是商場最忙的月份了。月底的聖誕緊跟着新年元旦,各種活動排的滿滿的,簡卓凡更是無暇抽身,有時候忙的飯都顧不上吃。秦朗不免心疼,跑得更勤。
下班後,秦朗打包了三明治送去給簡卓凡。她最近吃飯都從簡,大多是三明治、漢堡之類,圖快。
簡卓凡邊吃邊抱怨:“你是在樓下那家店買的吧?我隨便找個人就可以幫我下去買,你幹嘛費勁跑來一趟。”
秦朗笑吟吟的盯着她看,說:“我想見你嘛。”簡卓凡陰着臉,白了他一眼。她現在雖然仍不肯承認兩人的關係,但態度沒以前那麼惡劣了。
看她風捲殘雲的吃完,秦朗直恨三明治的尺寸太小。之後卓凡就忙她的去了,秦朗大把的時間不知怎麼浪費,閒逛着去了霍君澤的滑板俱樂部。
俱樂部裡,一羣人正忙着裝飾室內,爲年終的大趴做準備。君澤邀請秦朗:“後天晚上過來和我們一起跨年吧!”
“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沒時間也得抽時間過來。你負責送簡卓凡回家。我們都喝酒的,沒人能送她。”
秦朗含笑點頭。
待秦朗走後,霍君澤對身邊正在做清理的小伍說:“這小子最近不太對勁。來的太頻,是不是有什麼狀況?”說完對小伍挑了挑眉。
“我覺得他喜歡簡小姐。”小伍道。她最近經常看到秦朗去找簡卓凡,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朗看簡卓凡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同。
“你個小孩子家家懂個屁,他要看上簡卓凡那就純屬找虐。我覺得他看上的應該是你。要不要我給你倆搭把手?”君澤用手肘撞了下伍亦敏。
小伍臉紅着走開。
……
秦朗代替秦深參加了某金融機構組織的年終酒會。爲了稍後要送簡卓凡,整晚滴酒未沾。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走了,就立馬飛車去了瑞泰。
到了滑板俱樂部,見霍君澤一衆正high着,個個面紅耳赤的。秦朗找了一圈也沒看到簡卓凡,於是揪過霍君澤來問。
“剛還在這邊,你找她幹嘛?”君澤扯着嗓門問他。
“你不是要我送她回家嗎?”
“現在還早呢,等過了十二點,倒數完再說。走,過去喝杯東西。”君澤搭上秦朗的肩膀喊。
秦朗搖了搖頭,走出俱樂部,打了個電話給簡卓凡,無人接聽。看了下時間,再有十幾分鍾就十二點了,秦朗往一樓中廳的大屏幕走去。
屏幕前聚集着大批的年輕男女正等着一會的倒數計時。遠遠的,看到聖誕樹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孤獨冷清的站着。
“怎麼不接我電話?”秦朗上前問她,電話明明就在她手中握着。
簡卓凡擡頭看他,自己剛纔正想着的人就這麼的出現在了面前。
剛剛她看着大屏幕下成雙成對的戀人,就想到了秦朗。想他如果在身邊和她牽手倒數會是怎樣的感覺。可秦朗的來電卻把她嚇了一跳,怕的是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忽然莫名生出悲傷,原來這世間也有她不敢要,不能要的。
“你怎麼來了?”卓凡換上平日裡的冷傲面孔問他。
“等下倒數完我送你回去。你喝了酒了?”秦朗看她臉色紅潤,想起上次的酒後。
在霍君澤他們的軟磨硬泡之下,她勉強喝了兩杯後,就找機會躲了出來。可是這樣醉心的夜,只是兩杯酒,就讓她臉上染了紅暈。
“不用了,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
她的聲音透着涼意,秦朗卻並不覺得冷,溫柔的笑道:“太晚了,不安全。今天累壞了吧?”
“秦朗,你理智一點好嗎?我們不合適,別再浪費時間了!”簡卓凡衝他道。
“十!九!八!七……”人羣突然爆發出的倒數聲,把簡卓凡的聲音湮滅了。
秦朗牽起她的手,跟着人羣一起大聲喊着:“四!三!二!一!”
彩花紛揚而下,人羣瞬時沸騰,情侶們相擁親吻,彷彿這一刻只有迎接新年的喜悅,卻不見對舊時光作別的遺憾。
“新年快樂!”秦朗燦爛的問候她,冬日可愛般的。
簡卓凡被他溫暖到了,點頭淺笑回他:“新年快樂!”
話的尾音還沒散盡,秦朗的脣就貼上了她的,只是淺淺的貼着,一動不動。簡卓凡滿眼都是他溫柔的臉,卻看得她驚心動魄,不由得閉上眼。
秦朗嘴角微揚,把身上的大衣敞開,包裹了她,緊到懷中,深深吻她。
頭頂,聖誕樹上掛着的槲寄生花環,在彩燈的照耀下,璀璨生輝。
……
只是兩杯酒,簡卓凡卻醉得一塌糊塗。
秦朗開門的間隙,身邊的人無尾熊般的抱着他不肯撒手。進了門,秦朗把她抵在牆邊,結結實實的來了個壁咚,臉上的甜蜜濃得化不開。問她:“你今晚喝了多少?”
“我很清醒,從來沒這麼清醒過。”她心裡跟自己較着勁。秦朗笑得有些耀眼,把她心裡掙扎在陰影中的小人照得越來越小。
她揚起臉來吻上秦朗。秦朗輾轉回應着,慢慢掌握主動,舌滑入她口中與她的糾纏着。
簡卓凡被吻得動情,邊吻着邊幫秦朗把大衣連同西裝一併脫下。手指靈巧的撥開他白襯衫上的兩個釦子,探入他的襯衫中。
秦朗被一陣冰涼刺激到,大手隔着襯衫覆上他胸前的纖手,緊緊握住。感覺心跳的厲害,從她脣上逃開,額頭與她相抵,緊促喘息着。
簡卓凡星眸凝水,含情脈脈的望着秦朗。他是她見過穿白襯衫最好看的男子,有別人無法企及的清爽和溫潤。彷彿一尊白玉雕琢而成,不帶一絲的雜質。
“秦朗……我想要……”簡卓凡靡靡道。
秦朗試圖給她一個輕鬆的笑,卻笑得並不輕鬆。“卓凡,你喝多了。等你清醒了再說,好嗎?”
第一次被人拒絕,還是被一個她覺得不可能會拒絕她的人拒絕。簡卓凡自尊心受損,恢復了冷氣,把手從秦朗手中抽出,嘆了口氣,說:“秦朗,這也許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我已經後悔了。可是,卓凡,我怕我們會因此成爲陌路,那樣我會比現在後悔一百倍。”秦朗捧着她的臉,隱忍着,艱難的說。
簡卓凡的心再一次被他觸動,雙臂繞上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肩上,一行清淚滑落進他的襯衫。
過了好久,待情緒穩定,簡卓凡推開秦朗,從他懷中撤離,冷淡的說:“太晚了,今天留下吧。你睡沙發。”轉身回了自己臥室,關了門。
秦朗呆呆站着,幾分鐘後才恢復清醒。他一直期盼着這一天,但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時候,他卻有些難以招架了。他幻想的愛情,是他慢慢溫暖她,慢慢感動她,慢慢的牽手,慢慢的親吻,然後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可卓凡一上來就要直達本壘,他不是不想,只是她那麼善變,只怕清醒之後會逼得他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就像今晚,她要他留下來,等明早醒來,可能就會一臉冷漠的趕他走。秦朗猶豫着該不該留下。
敲了敲卓凡臥室的門,秦朗問了聲:“我可以進來嗎?”
“嗯。”
推門看到簡卓凡坐在牀邊的地板上,拿着一隻相框,眼淚汪汪的。
“怎麼了?”秦朗過去坐到她身邊,緊張的問。
簡卓凡搖搖頭,“沒什麼,我想我媽了。”
秦朗把她攬到懷裡,摩挲着她的手臂,安慰着。
“你知道嗎?在你之前,這裡只有依依一個人來住過。”簡卓凡看着手裡的照片,照片是她和母親的合影,“我和我媽一直是租房住的,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天爲她買套房子,可是我媽沒能等到我買房的那一天。從搬進來的那天起,我就有了個執念,這裡只可以住着家人。”
原來在她心裡,自己現在被定義爲家人,沒有比這更好的肯定了。秦朗將她抱緊一點,吻着她的額頭,久久的。
……
秦朗從沙發上醒來,一睜眼就看到簡卓凡蹲在他身邊看着他,安靜的,面無表情的。先給了她一個暖暖的笑,如同今天外面的太陽,然後問她:“今天新年,不用上班,怎麼起這麼早?”
簡卓凡已經在這裡盯着他看了很久。他睡覺的樣子真好看,沉靜的臉上掛着清清淺淺的笑。讓人感覺,即使這個世界一片灰暗,他仍能微笑以報。
卓凡起身不再看他,說:“家裡沒什麼吃的,我餓了,你出去買早餐吧!”
外面天氣很好,秦朗建議:“我們一起出去吃吧?”如果能在這樣的早晨,牽着她的手,去路邊的早餐店喝上一碗熱粥,一定是件非常甜蜜的事。
“不去!”卓凡乾脆的回絕。他們是見不得光的情侶,出了這個門就不再親密了。
“嗯,等我回來。”秦朗親暱的摸摸她的頭,穿上外套出了門。
早餐過後,兩人下着圍棋,這是簡卓凡家裡能找到的唯一適合兩個人的消遣。卓凡中學時,迷上了李昌鎬,覺得他下棋時專注的樣子特別迷人。愛屋及烏的喜歡上圍棋,又上不起特長班,就買了書自己學,現在的水平算是很不錯的那一掛。
秦朗連輸幾盤,自嘆弗如,拱手道:“不愧是石佛的迷妹,在下甘拜下風。”
卓凡抱臂笑着,笑得得意。秦朗情難自禁的又想吻她,伸手托住她後腦,傾身到她面前,吻在她的脣上。
兩人正吻得纏綿,簡卓凡的手機響了,迅速與秦朗分開,起身到旁邊接聽。
接聽完,回來對秦朗說:“是霍總來的,問我君澤最近的情況。他其實挺關心君澤的,可是君澤總覺得他偏心。可能是他爸對他過於嚴厲了吧。”
“霍叔對君澤的教育方式和我爸對我哥的方式很像。明明很愛,卻不肯表達,完全是舊式的嚴父作風。”秦朗道。
“可是這種方式卻真的能教出好兒子。你看你哥和君澤,都很獨立,很堅韌。”卓凡看了看秦朗,又笑言,“我反倒覺得你這個性格將來對孩子會過於溺愛,會把孩子寵壞的。”
秦朗靠近她,諂媚的笑道:“到時候,我做慈父,你做嚴母就可以了,一樣可以教育出好孩子的。”
秦朗的一句玩笑話,把簡卓凡驚出一身冷汗。在房裡轉了一圈後,對秦朗說:“剛想起來商場裡還有些事沒處理,我要回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等你忙完,一起吃午飯。”
“不用了,我會忙到很晚。你自己找別的事做吧。”說完便自顧自的收拾打扮準備出門。
到了商場外,簡卓凡說了聲“再見”,就丟下秦朗,用一種近乎逃的速度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