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臨見千夜不信,只覺得她現在樣子傻傻的,可愛至極,不禁抱緊了她,輕吻她的鬢角:
“你是安平郡主,將來你的夫君就是郡馬。按我朝律例,駙馬、郡馬不得納妾,不得出入青樓,不得調戲女子,諸事須得以公主或郡主爲尊。你怎麼忘了,還要爲夫來提醒呢?何況有了你,我還要別人作甚?”
千夜聽着他的話,就彷彿看見了未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臉不由發燙,赧然地埋首在他懷裡。
“璟……你的意思是,等京城的塵埃落定,你會跟我一起去安平州?”她輕輕抱着他問。
璟臨聽到這話,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他轉頭看着窗外那燈火寥落的皇宮,輕聲道:
“等你恢復郡主身份、我報了前仇舊恨,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
千夜知道,他們倆現在都沒有時間和資格去談情說愛,但是有璟臨這句話,哪怕今後他食言,她都無憾了。
她微微一點頭:“嗯……那我要拉着你的手,去看山看海,我們要踏遍龍鉞國每一寸土地,無論是雪山還是戈壁,把我們的名字刻在國境界碑上。你說好不好?”
她喃喃地說着,那溫柔甜美的聲音把璟臨拉進了那個浪漫的情景之中,令他也心馳神往。
“好……兩人一馬,千里颯踏;神仙眷侶,攜手天涯……”
千夜擡頭,嫣然一笑。
怪不得人家說情關難過,聽着璟臨這番甜入心扉的話,千夜有種只願沉醉不願醒的感覺。
而璟臨,自幼在皇宮裡長大,深知“溫柔鄉,英雄冢”的道理,可此刻懷抱着千夜柔暖的身子,聞着她的髮香,只覺得若真的能實現兩人這番暢遊天下的願望,才叫不枉此生。
什麼樣的良辰美景,能比得上兩情相悅呢?
夜已深沉,等璟臨離了皇宮回到王府,子時的更聲已經敲響在帝都的坊間街道。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璟臨的身影迅速越過街巷,在更夫拉長的報更聲裡,瞬間
消失,無聲無息落在王府後花園內。
後花園通往他的書房,連日來他一直就是住在這裡。
推開書房後門,只見墨無崖正坐在書桌前面,蘇紫洛正在幫他整理一疊疊的文稿。
“王爺,你可回來了!”蘇紫洛一見璟臨回來,就不滿地跑到他身邊,悄聲道:“王妃都來了幾次了,送衣服、送羹湯,若不是墨無崖扮作你坐在這裡,讓王妃看個影子,她還不肯回去呢。”
墨無崖這才從那堆文稿裡擡起頭來,無奈一笑:“王妃對王爺真好,雖然阿紫說你忙着,沒空見她,她還是等在門外,非要等王爺把羹湯喝完了才肯走……那羹湯,無崖只好替王爺享用了。”
璟臨神情未變,也沒有多問,絲毫也不在意柳慕煙來沒來過,便走到書桌前,問道:“怎麼樣,祝康佑一案的線索都整理好了麼?”
“快了,”阿紫說道:“他身旁親近之人和後廚、侍衛的檔案都已經整理好,只剩下府中一些閒雜人等的資料還在彙總。”
璟臨點點頭:“嗯,把整理好的拿給我看。”
說着他除下腰帶劍,解開黑色夜行衣的扣子,轉身等阿紫替她脫下衣服、收起劍,便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長衫,就坐在一旁的軟榻上,自斟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阿紫將一盞琉璃燈挪到軟榻的矮几上面,將厚厚一疊資料搬過來。
璟臨拿起那些資料,一邊喝茶,一邊看。
這時,只聽窗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環佩叮噹、步搖碰撞的聲音,阿紫苦惱地抹額道:
“王妃又來了……王爺剛恢復上朝,接到的第一件任務就是調查祝康佑被刺一案,眼看明早就要去承慶殿跟太子議事,偏偏王妃今夜來個不停。以往怎麼沒發現柳家表小姐這麼能裹亂呢……”
璟臨聽了,放下了手裡的文稿:“阿紫,怎麼又沒規矩,忘了我說過什麼?”
墨無崖聽璟臨訓斥阿紫,擡頭看着她,幸災樂禍地一笑,氣得阿紫又拉下臉來。
“記得記
得,王爺說了,王妃不管怎麼說也是你的表妹,被指婚嫁您,情非得已,你給不了貨真價實的婚姻,已經挺委屈她了,我們都要對她恭恭敬敬。”
“嗯,記得就好。”
璟臨眼睛的餘光看着窗戶上走過的瘦削人影:“橫豎躲不過,那就請她進來吧,你們先退下。”
“是……”阿紫和墨無崖同時站起來,告退出去。
柳慕煙走進來時,笑意盈盈,提着一個小巧玲瓏的香爐,向璟臨輕身一拜。
“臣妾給王爺請安。”
璟臨坐正了身子,讓柳慕煙隨身的侍女扶她坐在他的對面位置,淡淡地道:“子時已過,煙兒怎麼還沒休息。”
柳慕煙微笑着將那個香爐放在矮几的一角:“剛纔聽阿紫姑娘說王爺今夜要熬夜研究案情,擔心王爺精神不濟,所以特意燃了提神醒腦的香,給王爺送來。”
“你有心了。”璟臨看了一眼那香爐,皺了皺眉,他覺得這香料味道不太純正,不過好在不算難聞,也就沒說什麼。
這四個字,冷冷淡淡,疏遠客氣,柳慕煙聽了,不由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但這一絲哀怨並沒有在她眼中停留多久,她很快就又恢復了優雅溫柔、甜美無害的笑容。
“王爺要寫摺子,臣妾替王爺研墨吧……這事,臣妾以前常幫王爺做的,只因最喜歡看王爺寫字的樣子……”
說着,她便起身挽起了袖子,走到書桌旁,拿起剛纔阿紫用過的一方凝香墨開始研墨。
璟臨看着柳慕煙的背影,只覺得她近來消瘦得厲害,臉色就沉了下來,問一旁的侍女:“王妃最近飲食如何,休息如何,爲何臉色這麼差?”
侍女聽了,嚇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柳慕煙急忙走過來,擋在了那侍女前面:“這丫頭是我前幾天在街上看到買來的,她被人欺凌慣了,膽子小,在您面前結結巴巴,您問她做什麼。”
說着,就對那侍女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出去門外候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