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她難道忘了玄烈在這裡,竟然脫口叫千夜爲“安平郡主”?
千夜側目看着玄烈,卻見玄烈的頭微微低着,根本沒有驚訝於千夜的身份。
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千夜看着玄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玄烈心痛如焚,一把抓住了千夜的手:“千夜,你聽我解釋……我以前並不知道你就是安平郡主……倘若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是啊,在你剛纔說出一切之前,殿下什麼都不知道。”沈晚楓笑道,“一切都是我在執行計劃。”
千夜驚得後退一步,從玄烈的掌心抽回了手,如同躲避洪水猛獸。
“什麼?!”
她的腦子像炸裂了一樣,很多念頭突然爆發,很多藏在心裡的不解之謎也驟然顯現。
“難道……難道……”她拼命地搖着頭,可還是推翻不了自己心中的推測,“安平王府的慘案……”
沈晚楓走了進來,在千夜身旁驕傲地踱步,一邊千嬌百媚地說道:
“你猜的不錯,太子殿下昔日拉攏安平王沈鎬,被沈鎬那個老傢伙嚴辭拒絕並警告一番。殿下知道得到安平王府的支持無望,這纔有了‘鵲巢鳩佔’的計劃。”
“鵲巢鳩佔……”
千夜聽到這些,恨得眼睛通紅。
父親的死狀猶在眼前,自己所受的痛苦也歷歷在目,今天她終於親口聽到琴瑟說出真相,早已恨得難以剋制。
玄烈低下頭,悲慟地說道:“千夜,是我的錯……”
千夜鄙夷地看了玄烈一眼,緊握着雙拳,一言不發,等着沈晚楓說完。
沈晚楓接着道:“奉太子殿下之命,我化名琴瑟,潛入王府貼身服侍你。待選秀的事確定下來,我便引殺手襲擊沈鎬和你,本欲當時就取而代之。可惜你命大,才讓我不得不費事在半路找殺手伏擊車隊。”
“後來,我的殺手在瀑布無一生還,所以懷疑你沒有死,才讓殿下下旨
,以搜查江洋大盜的名義在京城外設置關卡。”
千夜回想起當日在京城外面被校尉所攔阻的情景,才明白,當時守城士兵爲何要連臉都檢查,原來是要防範容貌盡毀的千夜易容進城。
“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本事,不但容貌恢復,更勝從前,連一絲易容痕跡也沒有,輕易避過了盤查。還能有人幫你僞造身份,繼續入宮選秀。我更料不到,你竟然能在後宮一次次掀起風波,害死我手下的人!你殺馨妃的時候,大概已經猜到我們的關係了吧……”
“那是他們爲虎作倀、咎由自取!作惡終有報應,你也不例外!”千夜怒道。
“呵呵……”沈晚楓掩口一笑,眼神越發惡毒,忽然抽出一把劍,顫巍巍抵在千夜的喉嚨:“還有一件事,你一輩子都不會猜到。你的落選,也是太子殿下早就算計好的……現在你可以殺身成仁了!”
“住手!”玄烈一腳踢開那把劍,擋在千夜面前:“你說夠了就滾!若敢動她半根頭髮,本宮要你的命!”
沈晚楓一驚:“殿下!事情都已經說開了,你難道還以爲,沈千夜會原諒你嗎?別忘了她和璟臨聯手,就是爲了報仇!現在她什麼都知道了,絕不能留!”
玄烈沒等沈晚楓說完,就一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臉上:“滾!”
沈晚楓的臉都紅腫了半邊,她不甘心!
可是看着暴怒的玄烈,她也不是不害怕,只好怒視着玄烈身後的千夜,扭頭走出地牢。
千夜的神情,異常冰冷麻木。
就算玄烈此刻真的替她擋一劍,她都不會感激他半分。
“琴瑟的話,是什麼意思?殿選的結果,也在你計算之中?”
玄烈不想提這件事:“千夜,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只是想刺激你……”
“你不知道?”千夜安靜地站着,望着他的眼睛,沒有絲毫情緒。
可是誰又能明白她心裡的痛苦和震驚。
“那就讓我來猜一猜。中秋家宴那夜,是你故意帶我去
御花園散步,後被小衝子叫走,使我落單。於是,我有了一個和皇上單獨接觸的機會。”
“因我容貌和才智的緣故,皇上自然對我十分青睞。他身爲帝王,絕不會讓自己動了心的女人成爲他兒子的妃嬪。這就有了殿選那日,皇上阻撓你立我爲太子妃這齣戲。”
“千夜,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喜歡你,難道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從始至終都喜歡你!”
玄烈無辜地道。
千夜冷冷打斷他:“是的,你是喜歡我,可我和皇朝帝業,你的選擇也同樣很清楚。”
“你想拉攏宇文門閥、安平王府,所以必須同時冊立宇文慧和琴瑟爲妃,但你也知道,他們兩派的地位太重要,若非不得已,皇上不會允許你同時擁有文武兩派的支持,二者只能立其一。所以你利用了我,讓皇上爲了我,勉強同意你冊立二人爲側妃。如此一來,二人位分不分高低,宇文門閥和安平王府都可盡爲你所用!”
玄烈被拆穿,只覺得無縫可鑽,臉色蒼白,惶惶無言。
憑沈晚楓寥寥數字,千夜或許猜不到這麼多。
但是當她明白了玄烈做事的立場之後,才深深明白,他一開始那麼高調,不顧所有人目光去追求千夜,對千夜示愛,究竟是爲了什麼。
這一切,或許有幾分真情,但餘下的皆是利用。
今天早上,她還和璟臨爲了玄烈的事爭拗,璟臨最後說的話,她還記得很清楚。
——與其我來點醒你,還是讓你有朝一日自己看清楚的好。
沒想到還不到一天,這句話就應驗了。
她果然是瞎了眼看錯了玄烈,原來他這般狼子野心,早就想利用安平王府的勢力圖謀不軌。
可憐父親一生忠貞耿直,不肯依附太子,這才招來殺身之禍。
如果早一點提出削藩,交出兵權,父親就不會死,安平王府的侍衛們也不會死,他們都可以解甲歸田,過平靜祥和的日子。
這一切悲劇,原來都是拜玄烈所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