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撒進屋內。照亮了笛非蒼白的臉。
睜開眼睛。這裡並不是昨天的那個地方。根本不能相比,這裡是個乾淨而舒適的地方。
應該是有錢人家住的地方吧。
身下也是一片柔軟。她試着動了動雙腳,疼痛的感覺與昨天相比好了很多。但仍是很痛。
她擡起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瘀青。渾身都是痛。她只能放棄逃跑的想法。
厚重的木門打開了。
依然是那雙明晰的棕色雙瞳。但是他用黑布矇住了臉。栗色的短髮在日光下泛着淺淺的金光。
笛非卻不想理會。她別過臉,繼續閉上眼睛。
他來到牀邊,坐了下來:“既然醒了,就別再裝睡了。”
笛非睜開眼睛:“我不想聽原因。我只要你的一句答案:放不放我走。”
“不放。”他笑了起來,黑布裡露出潔白的牙齒。可是她不會看到的。
笛非泄氣了。
“待在我的身邊,不好嗎?”他微微笑着問道,溫柔得讓人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是那樣殘酷的殺手。
“不好。”她也笑了起來,學着他雲淡風輕的語氣。
他的手觸上她柔軟的灰髮。微微浪卷的長髮,髮梢彎起。不同於埃及人的直髮。
笛非冷冷問道:“你什麼時候才肯放我走。”
柯維爾頓了頓。沉默良久,才輕聲道:“在我死後吧。”
笛非轉過頭,忍着疼痛坐起了身子:“放我走。你要什麼條件儘管說,我會嘗試着做到的。”
柯維爾定定地看着她,眼裡是不易察覺的溫柔:“烏瑟爾·普拉美斯的項上人頭。”
“做夢!”她憤怒了。誰要傷害他,她會跟那個人拼命!
“你愛上他了吧。”答案似乎是柯維爾意料之中的。他只是淡然地微笑着,不急不慢。反倒是笛非就快被他氣死了。
“是。”笛非坦然,“我愛他,幹你什麼事?”
棕色的眼底劃過一絲隱隱的憂傷:“那你現在必須學會忘記他。”
“你沒有權力要求我這樣做。”她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也沒有任何權力把我關起來。不要逼我討厭你。”
一切都變得那樣可笑。他低低地笑着:“待在我的身邊吧。我會好好愛你。”
忽然,笛非笑了起來:“你連臉都不敢給我看,還說什麼愛我?”
他愣住了。
“讓我走。我們還可以成爲很好的朋友。”笛非尖銳的語氣慢慢軟化。她與他之間建立的友誼,她並不想就這樣破壞。
柯維爾仰首笑了起來,蘊含着深深的無奈:“朋友?你覺得,我想跟你做朋友嗎?”
笛非沉默。
柯維爾深深地看着她。他這樣強硬地把她留在身邊,何嘗不是想救她的命?如果她離開自己,終將會死。
“你本來是要殺我的吧。”笛非茫然地看着淺淡的陽光,“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
有一些事情她就是該死的明白。
“現在陽光很好,我抱你出去看看吧。”他自顧自地說着,伸手橫抱住笛非。笛非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先摸清楚環境也不錯。所以她沒有再拒絕。
的確。陽光很好。晨早的陽光很溫暖,一點也不熱烈。笛非發現她所在的屋子建在沙漠的高坡上。站在高處可以看見腳下遍佈着比較破落的村莊。婦人勤勞地擔着木桶去井邊打水,孩子們互相嬉戲追逐着。
忽然地,她的心情漸漸明朗起來。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柯維爾似乎感覺到笛非心情的好轉。他慢慢地把她放在地上:“我很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看着那些無憂無慮的人民。即使生活貧苦,但是他們沒有心計、鬥爭,也沒有憂慮。”
笛非淡淡地說道:“但他們終究只能做一個勞碌的平民,永遠被人踏在腳下。”
柯維爾直直地站立着。笛非的話語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負擔。從來沒有祈求過能卸下這個讓人窒息的使命,他只能羨慕別人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別人何嘗又不是在羨慕着自己的身世呢。
笛非看了一眼已經破舊不堪的亞麻裙。上面佈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腿上的傷口雖然被遮住了,也不再疼痛,但是已經慢慢轉化爲一種深入的麻木了。
她悄悄伸出手輕撫自己的傷口。然而,傷口腫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蓬鬆的亞麻裙裡看不出來它的腫脹程度。但是笛非感覺到,腫得非常厲害。
深深的虛脫感瞬間涌上了心房。她無聲地倒抽幾口氣,手撐在地上。她想嘗試着起身,身體卻如千斤般沉重。
“怎麼了?”柯維爾注意到笛非的不妥,他俯下身問道。
笛非不自主地看向他。電光石火間,視線一接觸到他的臉,她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血色……柯維爾整個人都變成了血色……
她連忙閉上眼睛,用力地甩甩頭。腦神經經不起她的振盪,疼痛起來。笛非痛苦地捂住頭。
“笛非!你怎麼了?”柯維爾抓住她的雙手,急切地問道。心裡有着不好的預感。
“你……”笛非連連喘着氣。連說話,她都覺得十分吃力。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不僅是柯維爾,只要是她所看到的東西,都變成了統一的血色。
“笛非!是不是蛇毒發作了?是不是加重了?”柯維爾一改淡定的神態,急躁得無法形容。他緊緊地抓着笛非。猛然發現,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另一種顏色。
詭異的紅光浮現在淺灰色的雙眼,變成了混濁的絳紅色。他心中暗叫不妙,連忙扯開她的裙襬。
傷口已經完完全全是一片紫黑色了,浮腫得很恐怖。他義無反顧地用嘴對上去拼命吮吸……
可是再也無法吸出什麼了,只有混濁噁心的淺色液體流出來。他擦乾淨嘴脣,抱緊了笛非。
“我會救你的……笛非……”
“非……”尾音緊緊地縈繞在笛非的耳中。她的意識已經泱散了。那一聲呼喚卻深深地進入了她的神志裡。
她睜開眼睛。眼前的人不再是誰誰誰了。就只有……拉美斯……
“我……好愛你……”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眼前的男人,“我好害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笛非?”拉美斯喚道。眼神裡盡是深深的急躁和擔憂。
“是……是我……”笛非強迫自己笑起來。她有些撒嬌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呵呵……我在……我不會離開你……”
柯維爾緊張地抱着笛非,聽着她的囈語。她居然改變了一種態度對待自己,緊緊地抱着自己。他擔憂地吻着她的額頭,抱着她飛奔着:“笛非……不要睡着!睜開眼睛!!!”
“我沒有睡着……拉美斯……”笛非呵呵地笑起來。
柯維爾心中的什麼東西頓時泯滅了。他還是倨傲地抱着她,尋找着能救她的人。
“天好紅……爲什麼這麼紅……”她雙瞳裡的絳紅不斷地蔓延,吞噬了她原本擁有的色彩。
柯維爾一路飛奔,終於到達了某一間形狀寬大的石屋內。屋裡的一個老人正在酣睡着,被他的撞門而入驚醒了。
“救救她!”柯維爾大聲地叫着,“她的毒已經深入了!!!”
“什麼毒?”
“響尾蛇!”
老人摸摸臉上稀疏的鬍渣,看了看笛非的症狀。她的雙眼已經變成了恐怖的絳紅色。
他伸出手捂住笛非的額頭。她的體溫燙得嚇人。老人連忙轉身尋找着藥材:“我只能試着減緩她的症狀。但是她的毒已經太深了!”
柯維爾感到有心無力。他只能緊緊地握住笛非發燙的手,看着她抽搐着,痙攣着。他的心也隨她一起痛着。
老人找來一個破爛的亞麻布袋,從中掏出一些艾條,點燃。他護着燃燒着的艾條來到笛非的身邊,在她的腿上尋找了幾個穴位,將其對準,一下子點上穴位。笛非痛得咬破了脣,細細的血絲涌滿了嘴脣。
經過好幾輪的重複艾灸治療,老人擦擦額上的汗水:“使勁的揉搓她的腿!盡力使血管變通,流出毒血!”
柯維爾聞言,立即用力地按揉着笛非發青的腿。老人也持着火把嘗試着加熱她的肌膚,使血液更順暢流出。
經過了好一會兒的努力,紫黑色的血液緩緩從蛇咬的傷口處流落下來。先是細細地流出,後來慢慢地變多了。
柯維爾緊擰着的心終於微微放鬆了些。臉上不禁露出微笑:“她沒事了……”
老人凝重的臉色卻未曾變過。他看了看柯維爾,沉默了許久才忍心道:“沒有用的。”
“爲什麼?!”
“它只能減緩毒液的蔓延。也就是說,能給她續長一點命。”老人搖搖頭,“你心裡也清楚,響尾蛇向來奇毒無比。而她的症狀顯明已經中毒了好一段時間。我估計毒素已經侵入了她的大腦。”
笛非緊閉雙眼,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柯維爾無措地抓住她的手:“我該怎麼辦……”
“在她死前,讓她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吧。”老人倒是很通情達理,“要不然,她的靈魂將永遠無法得到釋放。相信阿蒙神不會原諒這樣的罪過。”
他嘆了聲氣:“你不要忘記自己的使命,也不可以因爲她而囚禁了自己的靈魂。放開她吧,如果,你不想使她永遠痛苦。你牽制着她,她就無法來到艾西斯的身旁,無法得到應有的守護。”
柯維爾凝視着笛非蒼白的臉孔。他低聲笑了起來:“原來……一直是我一意孤行……”
老人離開了。柯維爾仍然看着笛非。他想把她銘記入心,深深地留在腦海中。
他早就收到了納菲爾緹緹的指令。但是因爲她,他躊躇了。並沒有立即去殺那個人。
他橫抱起她,把她帶出了石屋,跳上了馬背。
“我只放開你一次……”他在她的耳旁囈語着。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得到。
他住得離拉美斯並不遠。但是地方非常隱秘,拉美斯至今也不能找到他。如今,他卻要親手帶着心愛的女人,把她生命最後的時光留給自己以外的人。
心中早已感慨萬千。他明白,作爲一個殺手他實在是太過於多情了。
或許,她死了會更好吧。自己就可以沒有牽掛了,去完成那些所謂的使命。
天漸漸黑了。他也差不多來到了拉美斯的軍營。
懷中的她體溫從炙熱變爲冰冷。他的心又緊緊地擰了起來。
昏暗中,笛非睜開了眼睛。
她一直沒有昏過。她怎麼會昏呢?怎麼能錯過這麼重要的話語呢?那可是決定她的生死啊。
只是,想看到拉美斯。很想,很想。
因爲她還欠自己一個心願。只是能夠告訴他她愛他。
下了馬,柯維爾抱緊了懷中的笛非。軍營有着許多軍人把守着。他必須想辦法躲過他們的視線。
憑着經驗,他一路沿着陰影潛入了軍營,正如他潛入王宮那般。躲過了大大小小的侍衛,直達將軍大本營。
剛剛揭開門簾進入的時候,帳篷內的火光一下子熄滅了。柯維爾警惕地豎起耳朵,努力在靜謐的氣氛中尋找着某人的動靜。
帳內發出細微的風聲,直向他衝過來。柯維爾連忙閃身一躲————一把細小的銅劍插在了身側的木板上。從穿透木板的程度能看出此人的力度不小。
“身手不錯。”黑暗中響起了邪魅的笑聲。
柯維爾把笛非放在了地上。冷冷地對着黑暗說道:“有人命我賜你一死,看來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人,不用想都知道是爲那女人效命的。 拉美斯冷冷瞥他一眼,他已經看到了笛非。至於是不是那個女人的意思,他也無暇顧及了。
只要她在,就好。
柯維爾側身拔出釘在木板上的銅劍,沿着聲音方向飛劍過去。拉美斯也靈敏地躲開了。
“今日,與你決戰。”柯維爾拔出米茲瑪爾管。它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木管,裡面暗藏了許多他精心製成的機關。
拉美斯也拔出銅劍,劍光顯現在黑暗中。柯維爾把米茲瑪爾管的一端拔下,竟然是一把尖銳的細小長劍。
你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
帳篷內發出激烈的摩擦聲。帳外巡查着的軍人聽見了聲音,連忙持着火把衝了進來。在一卻全被火光照亮之前,笛非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柯維爾另外一隻手握着的木管口竟然是尖細的!!!原來管的兩端都是致命的暗器!!!
“什麼人?!!”門簾被人揭開,軍人們大聲叫了起來。但是衆人看到軍營裡的兩人在激戰時,不由得傻了眼。
柯維爾的小劍向拉美斯的胸膛刺過去,拉美斯雙手持着青銅劍一個斜劈,擋開了柯維爾的致命攻擊。但是柯維爾另外一隻手卻又向他刺了過來————
一聲沉悶的聲響,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鮮血汩汩流出。
傻愣愣的衆人反應過來,喊叫着將軍受傷了。拉美斯不耐煩地大吼,衆人這才發現受傷的並不是他。
柯維爾的管尖還在滴着血。
笛非痛得睜不開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去的。她只是一直有個很不安的預感。
肩胛被刺傷,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傷到骨頭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笛非。”拉美斯緊緊地抱住笛非的身軀。她渾身都是傷,現在又受了新傷。他心疼地吻住了她的肩。
那是她頭髮的味道。神秘而纏綿的,無法用任何香料調製出來的幽香————
柯維爾眼神一暗,隨即一個轉身。衆人驚叫着想攻擊他,卻是無濟於事。他直直地殺過人羣,離開了軍營。
一部分軍人都跑出去追柯維爾,剩下的人被拉美斯一記大吼:“都給我去追!!!”也迅速地離開了軍營。
一個嬌小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衝入了帳內:“笛非!!!”
笛非微微睜開眼睛。是洛伊……她無力地微笑了下,洛伊頓時歇斯底里地哭了:“笛非!!!爲什麼會這樣!!!笛非!!!”
拉美斯跑出去尋找着軍醫。帳內只剩下了洛伊和笛非兩人。洛伊緊緊地抱住滿身鮮血的笛非:“嗚嗚……嗚嗚……不要嚇我……笛非……不要有事啊……”
好累……好想睡一覺……哪怕是一會兒也好啊……
笛非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這三千年的時光
每一天都是我對你的思念
我徘徊在尼羅河的西岸
也只是眺望着對岸 是否有她的身影
我心愛的那個人啊 她有一雙能與太陽媲美的眼睛
她有一頭散發着神秘香味的頭髮
我彷彿一伸出手就能觸到她柔軟的長髮 一擡眸就對上她美麗的瞳孔
她空虛的眼神 是我的墜毀啊
阿努比斯啊 我的詛咒已經實現
我將要再次遇見她 我將會再次得到她
我將萬劫不復 只爲了能再抱住那令我迷戀的身體
在流瀉的光陰裡輾轉輪迴 歷盡生與死
我用永生的怨念 換來你我再世的重逢————
哀傷的歌聲。絕望的氣息。
像是唱穿了命運的面具。
甜美的背後卻是滅絕一切的黑暗。
笛非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她發現自己是以側臥的姿勢睡着的。下面的手臂被壓的快麻木了。她試着動了動身體,肩胛處卻傳來劇烈的疼痛,從背後蔓延到胸膛。她只好不再亂動。
“醒了。”熟悉的聲音響起。笛非側過臉,對上一雙銳利的鷹眼。
“嗯。”她乖乖地應着。
拉美斯卻不打算放過她。他眯起眼睛,伸手捏住笛非的下顎,把她的臉轉過來正對着自己。
笛非討厭這個動作。她不滿地嘀咕道:“幹嘛?很痛啊。”
“爲什麼替我擋那一劍?”拉美斯的語氣裡蘊含着陰鬱的氣息。可是笛非才不怕,她翻了翻白眼:“我有病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心都虛了:“我……如果你死了,我和洛伊怎麼辦?”
他沒有耐心再聽她撒謊。直接按住她的臉,湊近過來:“你再撒謊,我就不客氣了。”
“呃……”
他笑了,滿滿的寵溺。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他輕輕地吻了一下。
“拉美斯。”笛非的心忽然變得很平靜。對待死亡,她居然也能這樣平靜。
“嗯。”
“我……”笛非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一下,“我……”
“我什麼?”他邪邪地笑了。又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我……”笛非恨死了自己。該死的,那幾個字怎麼就這樣難說呢?
“我……我喜歡你。”她閉上眼睛。終於,把藏在心裡已久的話語說了出來。
“我早就知道了。”
“靠!”她下意識地咒了一句,“你浪漫一點好不好?你不要這麼直接好不好?你……我真是浪費表情!”
拉美斯完全聽不懂她在嘀咕什麼。他只是寵溺地撫着她的臉:“如果我不知道,那我真是枉爲拉神的兒子了。”
“呃……”
“看在你喜歡我的份上,替我擋劍的事情先不追究了。”他邪魅地說道,“如果還有下次,我會重重地懲罰你。”
笛非茫然地看着他。還會……有下次嗎?
“那……你……”笛非不自信地問道。她並不知道他的心是怎樣想的。
“你想知道什麼?”他敏銳地問道,像是玩弄着她的耐心。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臉上游動着。
“你愛洛伊嗎?”笛非換了一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問他。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
“夠了!”笛非憤怒了,“如果你愛她,那麼我絕不會浪費我的愛。我只想愛一個心裡惟有我的人,我不允許他心裡有第二個女人,只能是我一個!行了吧!”
拉美斯笑了出來。她激動得連後肩上的傷都忘記了。真可愛。
“你相信宿命嗎?”忽然,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
“……”笛非沉默起來。
宿命?
每每在夢中遇見你,和你悱惻纏綿地相愛。夜夜思念着你入睡,腦海裡一直抹不去你的一顰一笑。是宿命嗎?
“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有一種感覺。”拉美斯凝視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將是萬人尊崇的王者,我將主宰埃及。而你,站在我的身側,綻放你最美麗的笑容。”
笛非徹底怔住。她的確有過這樣一個夢境。夢裡,她站在他的身側,與他共同眺望尼羅河的落日,傾聽着他的誓言。
“我故意忽略你,不去看你,不對你說話。我不會讓我在意的人知道,我心裡有她。”手背上傳來他的溫暖,“總是感覺,我已經認識了你很久很久。第一次與你並不是相見,而是重逢。”
如果沒有分離,哪裡會有重逢。
笛非忽然感到眼睛很酸澀,很難受。
輾轉輪迴,只爲了尋到你的身影。歌聲在耳邊響起,宿命之花璀璨綻放。
她緊咬着脣瓣:“……是這樣嗎……”
拉美斯很想抱住她的身軀。但因於她背上有傷,他只能壓制住自己的想望:“是。我愛你。”
“能不能只愛我一個?”她擡起雙眸,猶如一個迷茫無措的孩子在看着他。
“只愛你一個。”拉美斯吻上她的脣,“無論我有多少的過去,但現在開始,我從今以後只會愛你一個人,笛非。”
睜開眼睛,她已經是滿臉淚水。
“很難受嗎。”他用寬厚的手扶住她的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硬朗的胸膛上,讓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笛非伸出手環住他線條凹凸有致的腰身,依戀地與他環抱在一起。
除此以外,她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