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 心繚亂
戰事越拖越久,聞人思麟雖然沒有再一次又一次的偷襲,可是, 這五萬兵馬駐紮邊關, 所需的軍糧, 供給全是銀子, 皇上原就有心利用這一場戰事來消耗君沐和君麟, 自然,後源供給給的並不充足,而君麟更不會施以援手, 她根本就是有心拖延。所以,君沐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原以爲, 君麟答應與自己合作後, 就會立即發兵,可誰知道, 君麟竟然遲遲不動,一拖再拖,再這麼下去,不止失了先機,自己也快頂不住了。
這樣下去不是法子, 君沐只得又一次來到齊王府, 找君麟。
被青竹引着來到書房, 君沐心裡就有些氣惱, 君麟坐着喝茶, 氣定神閒,優哉遊哉。
君沐猜不出她的心思, 都過了一個月了,這事不能再這麼拖下去,開門見山:“君麟,你拖延着不出兵,究竟打算怎麼樣?”
被他直呼姓名,君麟也不氣,眼皮都不擡一下:“我不會發兵。”
君沐眯起了眼,看着悠閒自在的人,她想耍什麼花招,答應與自己聯手,又不肯發兵,君流已經按着自己的吩咐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調動了,這麼大的動靜,君麒很快就會察覺,這個節骨眼上,君麟居然說不發兵,心中難免有些氣惱,這該死的女人倒底在想着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君麟放下茶,笑了笑:“我們手上雖然有兵權,可這一路從錦州北上,過五關斬六將的,到了京城還能留多少兵士在手裡?何況,□□,彝集還有那些個小邦,看到有異動,難免趁虛而入,只怕到時,我腹背受敵,想必你也不會輕意的放過我吧。”用我的兵爲你打天下,然後再滅掉我,這不就是你君沐的心思嗎。
君沐被她說破了自己的盤算,不動聲色,撥弄着手上的扳指,裝做無辜:“你信不過我?”如今勢在必行,他不怕君麟不配合。
“你能信你嗎?”君麟淡淡的甩出這麼一句,合作?與虎謀皮罷了,君家的子弟,誰也信不過誰。
“你不想報仇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說不出兵就不出兵?別忘了你和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若事敗你也別想脫身”君沐篤定的看着君麟,彷彿吃定你一般。
“一條船上?”君麟又一次笑了,這笑總讓人覺得有些嘲弄:“你真以爲,我答應了你合作,就下不了船了?”又突然轉了語氣:“仇,我一定要報,只不過,不想讓人利用了,到時背後被捅一刀罷了,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毓兒曾說過,誰都可以信,唯獨不能信你。”君麟擡眼,別有深意的看了君沐一眼,很滿意的看到了那人瞬間的變色。
“你想脫身也沒那麼容易,大不了一拍兩散。”君沐要挾。
“一拍兩散?若事敗,我大不了被君麒軟禁,他可捨不得殺我,你呢?恐怕只有人頭落地吧。”君麟有恃無恐。
君沐聽到這話,不禁怒了,自己又被這該死的臭女人擺了一道,若她不出兵幫自己,以自己的軍力,絕對不是君麒的對手,何況君麟這人,心黑的很,誰知道會不會趁着自己出兵,背後來招陰的,吞了自己再做大,可若自己在這時候收了手,只到回到京中,只有乖乖等着被君麒宰割的份,這兩人根本就是聯手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看着君麟那得意樣,心中狠狠,早晚你也要死在我的手裡,送你和君毓團聚。
君麟話鋒突然又轉“你放心,事總要做個了斷,我也不想再拖了,只是,我想換一個法子。”她倒也不想真的散夥。
“你想怎麼樣?”君沐懶得和君麟多繞圈子,直接問她。
“比起大廢周折,起兵北上,倒不如以請罪爲名,你我一起回京,直接聯手逼宮,不是更省事嗎?”君麟突然笑了,那笑傾城傾國,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這是枉想”事情若真這麼容易辦,他早就下手了,君沐心中盤算了一下,雖然他不知道君麟在京城中潛伏了多少兵馬,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敵得過由九門督統和皇帝親掌的御林軍。“皇城是君麒的地盤,他手上的兵最少也有近萬,再怎麼算,你和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要想不知不覺帶大軍到京城,幾乎是天方夜譚。
“這些年,你一定在京中沒少安排吧,不如說來聽聽吧。”君麟眯起了眼睛,君沐能在流鶯居,皇帝眼皮子低下插人,京城一定有不少的暗哨。
君沐自然是白明她所指,那是他的一步暗棋,但這又怎麼能讓君麟輕易的知道細節:“那又如何?”打馬虎眼。
“不想說就算了,”君麟也不追問。
低聲咒罵,君沐對於君麟這付吃定自己的神情,心中恨恨:“你想怎樣?”
“我要你那些暗哨的一切資料。”那算計的笑,又浮上了臉。
“哼,你信不過我,我又怎能信得過你?”君沐冷嘲:“你也該拿出你的誠意吧。”
食指輕輕的摸了一下眉毛,思量了片刻,君麟做出讓步:“孫幸,你該知道吧。”
“……”君沐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怎麼能,九門督統孫幸,那個對皇帝愚忠的老頑固,他和君流花了多大的心思,都沒能打動他半分,就連拿他兒子作要挾,他都不理會,怎麼可能是君麟的人?
“他以前曾是我父王的舊部,我父王曾對他有恩,也是我父王生前暗插在京城的一步棋。”君麟看他不信,繼續說道。
君珀的舊部。這話一出,君沐有些動搖了,君珀這人就連自己的父王提到他時,眼神中都充滿了敬佩,若孫幸受過他的恩慧,這事的可信度就很高了,轉念:“王叔他一心爲國爲民,又怎會在京城插人?”
“君家人的無奈,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君麟口氣淡淡。
這話說中了君沐的心,手足相殘似乎是君家的詛咒,擡頭看了看君麟,他們也不正是註定了你死我亡嗎。
“既然他是你的人,爲何你不早動手?”雖然已信了八成,可這事重大,沒有十足把握,他不能出手。
君麟目光變得有些深,“他雖有軍權,但我與他的實力,還不足夠完全能和御林軍相抗衡,而且你該知道我曾經起的那個誓吧。”
君沐想到了那個誓言,反問:“現在你就不怕皇姐她灰飛湮滅了?”
君麟挑了挑眉,這個誓言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那日事發在場的人,也只有霍正和衛炎知道,君沐果然在皇帝身邊也插了人:“毓兒也已經離開了這麼久了,也該過去了,父王的仇也不得不報。”
已經是過去了?君沐突然想到了那個□□,冷笑有了替代品,就不在乎了嗎,難怪她現在敢破那誓言。
“如何?合作或是等着束手被擒,你決定。”君麟扔出了最後一子,這局棋始終是她主動。
回到驛站,君沐不斷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不得不承認,君麟的提議確實高明,與其大廢軍力,直接進京逼宮要省力很多,但這麼一來,將來要對付君麟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爺,談的怎麼樣?”一個三十來歲,眼中透着精明的男子,早已候在房中。
將君麟提出的一切都說了,“你看怎麼樣?”君沐發問,看着自己的心腹軍師蒙葉。
“兵行險招,確實是個好計策,只是將來,恐怕她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蒙葉想的幾乎與君沐一樣。
“弄琴有沒有來消息?”君沐詢問。
“雖然每日都將齊王近況彙報,卻並沒有太多實質的消息。”蒙葉小心答覆“不過,卻提到了君麟似乎在暗中調動兵馬。”
“調動兵馬,看來君麟是真的有心一戰了,讓弄琴多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君沐轉念:“那個□□的行蹤查到了沒有?”
“在安陽邊上的小村裡住着。”
“讓人把她弄來,要小心,別讓君麟察覺了。”只要這個女人到手,到時至少能給君麟一擊,不死也能傷她,冷笑。君麟呀,你和你老子一樣,最終要死在情字上。
遙遠的京城內,君麒坐在御書房中,看着手上的那封信,笑在他眼中化開,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一次,絕不讓你再離開,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