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究竟昨夜的人是誰?君麟坐在書案旁,幽若一直在自己身邊,將案上並排齊齊放置的四支狼毫筆取出一支放到另一側,把另幾支拿在手中,是另三人中的一個,可那人是君麒那一路的人,還是老五那一邊的呢?左手又將之前取走的一支拿了起來,左右看了看,而她又是何種身份呢?她和她們究竟有沒有關聯?想到昨夜的柔情,極盡的纏綿,眼神不由得越來越冷“啪”筆硬生生的被折斷,你最好是什麼也不知道,若你真和她們是一路的,我絕不饒你。
命暗衛前來,據他所報,昨夜另三人均早早休息,一夜也未曾有過任何動靜,心念一動,竟然能躲過暗衛監視,自由往來於竹閣玉院之間,身手絕不一般,先不論這人是誰,她的目的是什麼呢?盜取機秘,怕是不象,房中沒有被翻查的痕跡,就算要偷,也該到書房看看,而書房並沒有任何入侵的跡象。衝着人?,要說是刺殺,卻又似乎不通,那人在窗外站了這麼久,卻沒有動手,若真有心,恐怕自己早就身首異處了。那麼,到底欲意何爲呢?或許應該聽思麟的話,直接處置了,寧可殺錯也決不放過,看了看桌上的斷筆,那她呢?思量再三,還是猶豫了,還是親自去驗證一下吧。
未到目的地,遠遠便看到竹林外一個小小身影正猶豫徘徊,她在這裡做什麼?側身閃到一邊樹後,靜靜的觀察,腳步有些凌亂,身形也不象練家子,看她舉步向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君麟挑了挑眉,那是通往玉院的路,再看那人,轉身欲走,終又不捨離開,她到底想做什麼?
笑了笑,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直接去問問,君麟離開掩護,走上前去:“你在這裡做什麼?”
顯然,她這一聲,驚嚇到了對方,弄琴背影一僵,緩緩轉過身子,手不自覺的絞着衣角,怯怯的看着君麟,一副被人抓包的樣子“我……我……。”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君麟緩緩靠近,“你想去玉院?”聲音似水般溫柔。
可就算如此,弄琴還是一臉的害怕,忙極力否認:“我只是路過,我……我沒想進去。”邊說邊向後退了一步,有意無意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君麟又向前走了一步,“你不想見見幽若嗎?”顯然這話讓弄琴有些猶豫,“來,我帶你去見她。”趁她幌神,上前牽住她的小手,向竹林深處走去。
玉院是不準人隨意入內的,所以,竹林很悠靜,只有偶爾風吹過引發的沙沙聲,一夜的暴雨,地上四處散落着片片竹葉,地也有些泥濘,君麟牽着弄琴,兩人一前一後只差小半個身位,弄琴混混愕愕被她拖着走了半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中,心跳了跳,想不露痕跡的抽開,還沒來得及縮回,就感覺到手被緊了緊。偷偷擡頭看了看,君麟似乎毫不在意,繼續向林中走去。
越走越深,竹林將兩人與塵世隔開,弄琴越發的不安了起來,皺了皺眉,步子也緩了下來。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麼,君麟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臉上揚着淡淡的微笑,低頭湊近:“你怕我?”聲音有些飄渺,讓人難以抓住。
無意識的嚥了咽口水,想故做輕鬆,略顯僵硬的身體卻出賣了極力隱藏的情緒,下巴被人輕輕擡起,視線被迫與人平行,一張妖豔絕美的臉印入眸心,弄琴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了,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有那麼可怕嗎?嗯?”君麟故意將身體貼近,又拉近了一些距離,笑容越發的撩人心絃。
弄琴明顯慌亂了起來,覺得自己象是被人盯上的獵物,而自己卻有些抵抗不住那致命的誘惑正一步一步的向陷阱走去。“別……別這樣”好容易抽回了一絲理智,弄琴退了一步,卻一腳踏在了軟泥上,身體一個不穩向後抑去。眼看要跌倒,腰上一緊,被人拉了回來,卻撞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小心些……摔傷了,我心疼。”那蠱惑人心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被禁錮在君麟的懷中,弄琴不知所措,一瞬間自己似乎連如何掙扎都忘記了,雙眼蒙上一層簿霧,咬緊了牙根,任人宰割的樣子。
君麟再一次拖起那小巧的下巴,這張小臉毫無一絲血色,原本紅潤的雙脣緊緊抿着有些泛白,那雙帶着水氣的大眼睛,強忍着怯弱,欲泣不泣,不由得心裡有些動容:“你這樣子,還真是忍人憐愛,難怪……”話不說完,臉就湊了過去,欲親吻那雙滿是驚恐的眼睛。
“不”幾乎要被親吻到的一瞬間,弄琴側過了臉,身子後抑,努力閃避。
鬆開了環在腰上的手,放開了懷中緊貼的身子,君麟不想把她的小獵物嚇壞了,將弄琴的手輕輕拿起,放到自己嘴邊:“我從不強迫人,我等你。”說完,在掌心輕輕一吻。頓時弄琴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一般,推開君麟,轉身倉皇逃去,身後滿是君麟得意的笑聲。
幽若坐在站在牀邊,天已放晴,一切也隨着不知何時結束的暴雨,重又迴歸到了最初,梵天一夢,醒來後梵天還是梵天,我卻不再是我了,手摸了摸早已冰冷的邊半牀,自己也該清醒了,收回那一時迷亂的心,守好自己的本份。
“在想什麼?”君麟看着坐着牀邊,臉色略有些蒼白怔怔發呆的幽若,連自己進門都沒發現,皺了皺眉,難道昨夜着涼了?手撫到她的額間,“不舒服嗎?”
不是已經走了嗎?爲什麼還回來撩撥我。“沒什麼。”側過頭去,那溫柔不屬於你,清醒點,別再自欺了。
看到幽若明顯的逃避,君麟有些不快,一把將她抱入懷中,“你在躲我?”
擡頭看了看那霸道的人,心中一涼,順從的靠了過去,埋首於她的懷中,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頓時難以言喻的酸澀夾雜着憤怒從心中竄出,推開君麟:“你答應過不碰弄琴的。”
君麟怔了怔,隨即想明白了原因,湊了過去:“你不高興了?你在吃味?”
幽若看着一副無所謂樣的君麟,更是怒從心起:“你答應過我的。”
君麟笑了,眼中帶着狡詐,又一次上前,將幽若環與懷中,“我答應過你,自然做到,可是……”親吻着耳廓:“若是她主動勾引我呢?”
身體一怔,幽若直覺的辯駁:“不可能。”
“傻瓜,那是你不瞭解她,”君麟繼續慢慢腐蝕她的意志,將她的身子緊了緊:“你若不信,來日方長。”牽起手,在指尖輕輕一吻:“餓了吧,走和你的姐妹們一起用午膳,你自己慢慢看。”起身拉起幽若向外走去,眼神卻笑的燦爛。
一張圓桌,圍坐五人,似乎有君麟在,氣氛就會變得十分的詭異,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幽若,弄琴,被安排分坐在君麟兩側,“怎麼?菜不合口胃嗎?”夾了菜放到幽若碗中,滿是關愛,桌下,腳卻輕輕蹭了蹭一邊的弄琴。
“啪”手中筷子掉落,引得衆人注視,弄琴紅微微一紅,眼中卻帶着一絲怒意。
“不喜歡我只給幽若夾菜嗎?來……”君麟隨即夾了一大塊燒肉放入弄琴碗中:“嚐嚐,這可是錦州特色,非常的好吃哦。”明顯的誤導。
看着弄琴眼中的隱忍和尷尬,幽若心中一動。
洛嬰看着神色古怪的三人,搞不懂她們在唱什麼戲,什麼時候,君麟和弄琴的關係變得這麼曖昧?正自不解,一塊燒肉出現在自己碗中,卻是泠月夾給自己的,臉色一變,低下頭,急急拔飯,逃開那注視。泠月嘆了口氣,默不作聲,低下頭努力消滅碗中食物。
“昨夜你們可都睡得好?”君麟喝了一口湯,隨意的問着。“我和幽若可沒睡安穩,真是累人呀。”
這話一出,頓時,這桌邊人的臉個個五顏六色了起來。
“還好,還好。”洛嬰嚥下口中的飯,頭也沒擡,答的有些急忙。
“昨夜雷聲這麼大,沒吵着你嗎?”君麟有些好奇,輕聲追問。
洛嬰一怔,笑了笑:“許是這些日子天熱,人有些泛力,睡的死了些,並沒有被吵到。”
泠月看了看洛嬰,神情頗爲複雜,終還是一言不發,君麟淡淡掃了她一眼,也沒多問,轉過臉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弄琴:“你氣色不好,想來昨夜沒睡好吧。”
弄琴眼神立即有些閃爍:“是有些吵,不過休息的還算好。”
幽若看她臉色確實有些蒼白,心中不免有些擔心,弄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擡頭正好對上那關切的眼神,忙心虛閃開。
“若住的不習慣,不如你搬來和幽若一起住吧。”君麟繼續。
“不要”音調拔高,幾乎是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弄琴就心知不好,一旁的君麟笑的曖昧,另三人滿臉疑惑。忙解釋:“我……我是不想打擾到你們。”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更顯得更欲蓋彌彰。
“怎麼會?”君麟又特意給弄琴夾了菜:“近來我事多,幽若一人也寂寞,倒不如你搬過去陪陪她,你和幽若不是好姐妹嗎?”刻意將姐妹二字加重。
弄琴看着壞笑的君麟,一時搞不清她賣的是什麼藥,突然想到早上她對自己那些舉動,直覺很危險,忙不迭的搖頭,拒絕。
君麟滿意的從幽若見中看到了想看到的情緒,心中更是得意,“你再想想,若是因爲我,阻了你們姐妹感情,那多不好。”
最終,一餐飯,吃得高興的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