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蘭摧玉折

慕容鐵王見姬紫嫣飛奔而來,卻被一羣勇士阻擋在百丈開外。鐵王聽得姬紫嫣不斷地喊刀下留人,知道她是爲救三公主而來。急忙喝退擋路人,讓金大善前去把她帶到座前。

姬紫嫣焦急萬分,望着鐵王和拓拔部落的三位夫長:“你們先放了三公主,那些人真的不是她殺得。”

鐵王嘆道:“承謝紫嫣公主前來相救三公主,只是連她自己都直認不諱,憑你這幾句話我們又怎麼能相信你。”

“除非你能找到所謂的真兇,那兇手的殺人動機又是什麼?否則只憑你這片言隻字我們如何信了你?”拓拔西嚴詞逼問,拓拔盛、拓拔隆都一起望着姬紫嫣。

姬紫嫣望着秦風和慕容靜秋,又環視在場的所有人,忽然跪下哭道:“紫嫣纔是真正的幕後兇手,那些無辜的婦女兒童都是我殺的,就連八妹也是被我從後面刺傷的。”

秦風趕上前去將姬紫嫣扶起,他不明白姬紫嫣爲什麼會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激動地問:“那些人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會殺害她們?你爲什麼要擔下這個罪名,這可是死罪呀!”

這時人羣中有人大聲道:“好一個捨己爲人的紫嫣姑娘!你爲了救這些東胡部落的人,不計個人生死也罷了,可是你的孃親,你的姑姑,你的親人的命你都不管了嗎?”

秦風回過頭,見說話的人是姬召身旁的得力助手李羿,被李羿挾持的人卻是莞蘭公主身邊的侍女小蘭。秦風驚嚇中喊了一聲蘭姨,見小蘭擺脫李羿的挾持向秦風奔了過來。

姬紫嫣見小蘭逃脫,便揮劍向李羿奔去,只聽小蘭大聲道:“小姐住手,這次是李將軍救了我。”

姬紫嫣還沒奔到李羿身前,已經被東胡的勇士團團圍住。秦風見她不但不反抗,還把鐵劍扔到了地下,一頭霧水,直問爲什麼?慕容氏幾位姐妹也一起圍上去,都問姬紫嫣爲什麼會殺害那些無辜的人。

姬紫嫣聲淚俱下,她沒有先回答大家的疑問,反而先問小蘭:“蘭姨你怎麼跑了出來,我娘和我姑姑她們怎麼樣了?”

小蘭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她們都死了,兩位公主得知你爲了她們濫殺無辜,她們就都自盡了。”姬紫嫣聽後,嚎啕大哭,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秦風聽了莞蘭和彩雲公主雙雙自盡,痛苦萬分,更加不停地問:“怎麼會這樣?我孃親怎麼會自盡?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紫嫣仍然在大哭不止,哪裡能靜下來向秦風述說原委。李羿也是雙目含淚,等大家都稍微平息才道:“這事情還是由我來說的好。”

秦風看到了李羿,便想到了姬召,大聲怒問:“這一切一定又都是姬召乾的,是不是?”

李羿道:“那日秦公子受了重傷,末將奉了姬召的命令在風陵渡口要將你除去,沒想到公子居然從大禹渡口逃脫。”

拓拔部落的人見李羿說些不着邊際的話,都道:“我們不管秦風是怎麼逃到我們東胡部落的,你只要告訴我們,我們的人是不是這位叫姬紫嫣的姑娘殺得,她殺我們的婦女孩童,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李羿並不搭理他們,依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姬召幾經打聽,才知道秦公子被東胡的九公主帶到了東胡。得知秦公子不但沒有死,身體還比以前更加強健,又爲鐵王立下了不少戰功。”

這時姬紫嫣已經止住哭聲,接着道:“姬召聽說風哥不僅得到了鐵王的重用,還娶了九公主爲妻。他害怕風哥會帶領東胡的勇士去找他報仇,便抓了我的孃親和我姑姑,以及住在遼東襄平的所有親眷。姬召用我們親人的性命威脅我,他讓我專門刺殺拓拔部落的無辜百姓。”

拓拔部落的人更是氣得拍桌擊案,拓拔盛摔杯破口大罵:“我們拓拔氏與他姬召無冤無仇,秦風也不是我們收容的,他爲什麼要指使你殺我們部落的人?爲什麼還要專挑那些無辜的婦女兒童殺?”

姬紫嫣繼續道:“姬召得知鐵王征服了宇文部落後,接着又征服了拓拔部落。他害怕東胡統一後,你們就會幫着風哥找他報仇,他讓我刺殺那些無辜的人,就是爲了要製造混亂,他想讓拓拔氏和慕容氏互生嫌隙,以致再次發生戰爭。”

拓拔盛怒道:“姬召這招也真夠絕了,他知道我們東胡人最敬重那些戰歿英雄的孤兒寡母,就令你專門刺殺那些英雄的家眷後裔。”

說到這裡,大家都已相信,這一切都是姬召指使姬紫嫣乾的。鐵王見三公主終於含冤昭雪,高興的上前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座前。

秦風這時卻氣洶洶地責怪姬紫嫣:“姬召雖然抓了我們的孃親,但她們一個是他的親大嫂,一個是他的親妹妹,他再怎麼作惡,也不會殺害他最親的人,你又怎麼會受了他的擺佈?”

姬紫嫣被秦風厲聲譴責,滿腹委屈,又要哭了起來。過了許久才繼續道:“我起先也是認爲姬召抓了孃親她們,只是在嚇唬我,我當然不會就這樣幫他殘殺無辜。他見我未有行動,就殺了幾名家丁侍女來威脅我,接着又殺了我們大燕姬氏的不少親人,後來他連我娘身邊的侍女也殺了,姑姑身邊的小紋也遭了他的毒手,我才…”

秦風聽到小紋也被姬召殺了,又傷心地大哭起來,慕容秋雪和慕容靜秋都上前安慰。秦風見到三姐和九妹,又想起了還躺在牀上的八妹,止住哭聲又問:“姬召爲了在東胡部落製造混亂,便指使你濫殺無辜,可是八妹呢?你行刺八妹難道也是他逼得?”

鐵王和慕容氏的所有姐妹都在等着姬紫嫣回答,她們實在不明白姬紫嫣爲什麼連八妹也不放過?

只聽姬紫嫣緩緩道來:“八妹與我年歲相當,她最是純潔善良,還在不鹹山的時候,我就把她當成了我的親姐妹,我又怎麼忍心行刺她?”

秦風仍然氣憤填膺:“若不是我們去的及時,八妹恐怕已經回天乏術,你不僅害了八妹,還害的三公主蒙受不白之冤,難道你是見不得她們對我好麼?”

姬紫嫣被秦風冤屈,又急又氣,又不知如何辯解,只聽李羿道:“鐵王這幾天加強了巡守,我們已有多日沒再殘殺無辜。直到前天晚上,我們看到了那身穿白色孝服的母女,我知道那白衣母女定是戰歿英雄的家眷,便逼着紫嫣去行刺她們。紫嫣當然是一百個不願意,我又拿莞蘭公主和彩雲公主來威脅她。正當我們來到那白衣母女的氈房處,我們發現了三公主和八公主發生了爭執。原來三公主爲了保住清譽,也要殺了她母女滅口。”

草原上的勇士已經把刀和劍架在了李羿的胸口,李羿微笑道:“我李羿既然敢在你們這麼多人面前認了此事,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秦風也拿劍指着李羿:“我們並沒有發現你,你爲什麼還要站出來,你死了不打緊,怎麼還要害死八公主?”

李羿繼續說道:“我們正慶幸有人要替我們殺了白衣母女,卻沒想到善良的八公主會從中阻攔。三公主和八公主幾經爭論,果真受了八公主的感化,不再殺那對母女。這樣刺殺那母女的事,又要輪到我親自下手,我們見三公主已經遠去,而八公主卻仍然要去那母女的門口保護她們。”

慕容鐵王大罵:你怕八公主發現了你們的事,你纔要先殺了她,好在你的劍術一般,八公主才保住了一命?”

李羿苦笑數聲,不再辯解。只聽姬紫嫣道:“殺八妹的人是我,我見李羿對八妹動了殺機,便搶先向她下了手,好在那時天黑夜暗,他以爲我刺中了她的要害處。”

大家終於明白了姬紫嫣的苦心,秦風又問:“八妹身上的創傷藥一定也是你爲她敷上的。”姬紫嫣不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事情終於真相大白,東胡的勇士又要將李羿殺之後快,小蘭只有向鐵王求情。李羿道:“我李羿這麼多年不辯忠奸,爲虎作倀,本應該以死謝罪。只是我也有一事不明,紫嫣姑娘就這樣道出真相,你就不怕姬召會繼續殺害你的族人家眷,和兩位公主?”

姬紫嫣道:“若不是爲了保住我的親族家眷,我又怎麼會亂殺無辜,可是我們怎麼可以爲了自己存活,而剝奪他人的性命?紫嫣不能一錯再錯了,相信我孃親在九泉之下,她定會明白我的苦心。”

李羿嘆道:“莞蘭公主和彩雲公主才得知姬召利用她們逼你濫殺無辜,便不顧大家阻攔,雙雙撞牆自盡。你今天公開此事,又及時救了三公主,她們九泉之下一定會感到很欣慰。”

秦風和姬紫嫣再次聽到她們的母親雙雙殞命,又一起痛哭流涕,少許秦風又問:“我孃親自盡身亡,蘭姨爲了阻止紫嫣繼續殺人,就逃出來趕來報信,姬召也一定會派人追捕你。”

小蘭哭道:“我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侍女,姬召爲了追捕我,居然派上了幾十名武林高手,如果不是李羿將軍迷途知返救了我,我又怎麼能孤身跑到東胡來?”

秦風走近前去,又親切地叫了聲蘭姨。

小蘭看到秦風不僅安然無事,還比以前更加健壯,悲傷之餘也有點欣慰,她凝望着秦風道:“昨天中午,我正給二位公主送飯時,見二位公主撞牆自盡,莞蘭公主奄奄一息,她讓我告訴你,她好想見你,她也知道你在東胡的慕容部落,她只是覺得對不住你纔不敢來見你。”

秦風又懊悔的大哭起來:“是我不孝,這裡離襄平不過八百里,來回不過三日路程,我怎麼就不去看我孃親!”

小蘭又道:“公主心地善良,她也不知道她救了姬召,就會害死了你的親孃。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自責自怨,她得知紫嫣小姐爲了她要殺一些無辜的人,就立即撞牆自盡,又令我前來阻止她。”

李羿嘆道:“公主和姬召同是一母所生,他們一個心地善良,憐老惜幼。一個卻心如毒蛇猛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李羿跟着姬召做盡壞事,這次得知公主身亡,見姬召又要追殺小蘭,就從中救了他。我李羿也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李羿說着哈哈大笑起來,忽然笑聲戛然而止,秦風見他的胸前瞬間多了把匕首,急忙奔過去扶住他。

李羿自盡,已經刺中了自己的要害處,只聽他急促地說道:“我李羿一心想光復大燕,才受了姬召的蠱惑,做了不少壞事。好在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住我們華夏民族的事,如果你爲了報仇,就帶這羣胡虜去攻打我們的華夏民族,那你可比我李羿做的壞事還要多…”

秦風見李羿已經沒了呼吸,想到自己一心想做東胡的萬夫長,就是想請鐵王發兵助他攻打姬召,以報殺父弒母之仇,今聽李羿一言,如夢驚醒,心中暗道:“幸得李將軍及時當頭棒喝,秦風這才如醍醐灌頂,不然我差點鑄成大錯。”

慕容鐵王聽到莞蘭公主自盡身亡,只爲了東胡的百姓不被無辜殺害,心中既悲傷又感嘆。更怕拓拔部落的人要殺姬紫嫣爲那些慘死的報仇,只好試着向拓拔盛等人問道:“誰也想不到事情的結果既然會是這樣,好在姬紫嫣能及時挺身而出,我們纔沒有錯殺三公主。至於她的所作所爲全是被那姬召給逼得,不知兩位拓拔兄將怎樣處置姬紫嫣姑娘?”

拓拔隆和拓拔盛私下嘀咕了一會,由拓拔盛道:“姬紫嫣姑娘之所以殺我們的族人,並非出自本心,她只是爲了救她的親人,才迫不得已而爲之。而且她爲了我們東胡人,最終也是大義舍親,坦白認罪,如果鐵王沒有意見,我們只需要把她逐出東胡,就算了結此事,不知鐵王意下如何。”

鐵王見拓拔部落的人肯放過姬紫嫣,心下大喜,只見姬紫嫣望着秦風依依不捨。

慕容靜秋想到姬紫嫣的親人都被姬召殺盡,她雖然有蓋世武功卻是舉目無親,天下之大更不知何去何從。又想到自己在戰後仍然殺了不少拓拔部落的勇士,心中歉然,便決心和姬紫嫣一起歸隱。想到此便對着姬紫嫣道:“如今已到了中秋之際,不鹹山的千年參,也是時候該挖出來了,不如我們三人先去那裡居住,等過了明年開春時我們再從辰國(今韓國)坐船去東瀛尋找門主她們。”

慕容秋雪以爲秦風現在也要離去,心中不捨,只有弱弱地向鐵王問道:“我們東胡剛剛統一,百廢待興,此時父王一定希望風哥能夠留下來幫你,是不是?”

七公主慕容靈芝笑道:“看九妹急成這樣,你以爲她們三人,一定包括了秦風在內,你不知道現在的草原,除了四大高手,還有三大劍俠,草原三劍俠除了三姐和紫嫣姑娘,還有一位便是八妹了。”

慕容秋雪這才明白過來,想到秦風不會離去,心頭一陣歡喜,臉上飛過一片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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