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個特殊的日子,一大早草原上的人們就爲慕容秋雪的婚事忙活起來。金大善因爲多番挑釁秦風,早已被鐵王抽了鞭子,關押起來。
鐵王爲防慕容秋雪臨時逃跑,就派了許多勇士們把守在她的氈房外,又派了秦風的侍女小敏和小惠前去爲她梳洗打扮。
直到正午時分,慕容秋雪依然披頭散髮的埋頭伏案,一聲也不響。她像似睡着了一樣,無論侍女們怎麼勸她,她都是不理不睬,紋絲不動。小敏小惠無奈之際,只有去請來了三夫人金小蘇。
金小蘇鐵嘴銀牙,她可以大罵三公主慕容靜秋,對懟七公主慕容靈芝,卻唯獨對慕容秋雪沒有辦法。她只有也像其他人一樣對她好言相勸,勸她莫要違背了鐵王之意。慕容秋雪本來見到她孃親到來,就要順個人情開始梳洗,忽又聽到金小蘇用鐵王來壓她,一氣之下又把頭伏在案上,再也不說一句話。金小蘇好言相勸不行,直到臨走的時候氣的破口大罵,幾乎什麼髒話都說了出來。
小敏見大家怎麼都勸她不動,唯有激怒她,笑道:“人家說知女莫如父,鐵王明知道公主喜歡的人是金大善,偏偏要棒打鴛鴦,活活拆散一對情侶,就連我們這些下人看的也替九公主叫委屈。”
“是啊,九公主和金千戶纔是郎才女貌,真正的天生一對,不然我們還是告訴三夫人,讓鐵王把九公主嫁給金大善金千戶,好不好?”小惠也學着小敏勸道。慕容秋雪再也忍不住起身,啪的一巴掌,打向小惠的耳光,怒道:“我叫你胡說八道,我慕容秋雪豈會喜歡金大善那種心胸狹窄的人?”
小惠被怒斥的戰戰兢兢,紅了臉不敢說話。小敏也嚇得站立一旁,過了許久才唯唯諾諾的道:“秦公子平常走的最近的是三公主,舉止最爲親暱的是八公主,他又怎麼會選上九公主?他那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九公主何不索性與他拜了堂,進入洞房,看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慕容秋雪怒道:“你們別再勸我了,你當我傻子啊,男女結了婚入了洞房還能幹什麼?”
小惠這時也道:“憑公主的本事,你若真的不願和他交好,他秦風又如何奈何得了你?他喜歡的是他的妻子姬紫嫣,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要娶我們的公主,只不過是想利用你做草原上的萬夫長而已。”
這句話終於說到了重點,慕容秋雪氣的把案上的脂粉摔落一地,小惠小敏嚇得躲在一旁。只見慕容秋雪接着又不停的把那些脂粉首飾衣服,用腳又踩又踹。氈房內凌亂無比,小敏計上心來,向小惠附耳道:“我們去把三公主和八公主找來。”
慕容靜秋靜靜地呆在氈房中,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歡喜,就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她已經心如止水,一切都恢復了原來是樣子。直到小敏匆匆而來,向她說了慕容秋雪還在因爲婚姻之事大發雷霆。
慕容靜秋暗道:“我愛秦風至深,連路人皆知,可是他卻不選擇我,反而選擇了一個將他棄之如敝履的九公主。這是爲什麼?難道這就是天意弄人?這位小敏姑娘她明知道我的心意,怎麼還讓我去勸她人嫁給我的心儀之人,她們是不是覺得我傷的不重?便故意在我的傷口處撒鹽?”
慕容靜秋正要衝着小敏發火,忽然又想:“事已至此,我在這裡遷怒她們下人又有什麼用?何況秦風早已有了妻室,連九妹都不願與她人共侍一夫,我爲什麼還要自甘墮落,巴不得他選的人是我。”想到此心中才平息下來,和小敏一道去了慕容秋雪的氈房。
慕容靜秋問道:“你也知道,我們草原上有一半以上的姑娘都喜歡秦風,鐵王要你嫁給他,你怎麼還覺得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你難道一點也不喜歡他?”
慕容秋雪頓了一會,道:“三姐也看到,我自從把他帶到這裡來,我和他就一直口角不斷,我又怎麼會喜歡他?”
“那你爲什麼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你當然不會是爲了三姐,何況你自己若是不喜歡他,又怎麼會認爲我會喜歡他。”
慕容秋雪無語,許久才道:“我雖然救過他,但我也是三番五次的針對他,還不止一次的趕他走,他當然不會喜歡我。他選我又不是喜歡我,他只不過是爲了利用我,他想做成萬夫長。”
“原來九妹只是不甘心被他利用,可是鐵王金口一開,只怕由不得你了,何況九妹那天也親口承諾了。”慕容靜秋道。
“風哥又什麼不好?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明知他是在利用你,你也應該高興纔是。只可惜他選的人不是我。”慕容秋霜直話直說,轉身要走又回頭道:“他如今選了你,是你不要他,以後你可別後悔,”說着頭也不回就走了。
慕容秋雪仍然猶豫不決,又問嚮慕容靜秋:“如果秦風選的是你們,你們真的會甘心被他利用?你們真的會爲他梳洗打扮?”
慕容靜秋也是生氣的道:“這件事終究輪不到我頭上,我不想回答你那些虛有的問題,就算我真的喜歡過他,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對他已經心如止水,我更不會被他來利用。”慕容靜秋說完也匆匆而去。
小敏見兩位公主也不相勸慕容秋雪,纔來一會又相繼離去。這樣一來,她又陷入了無奈的局面,眼看過不了多久,迎親的人就要來了,心中更加焦慮,又茫然無策。忽然計上心來,對着慕容秋雪神秘一笑,道:“我倒有一計不知可行?”說完便附在慕容秋雪的耳旁細說一番。慕容秋雪思緒許久,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又過了許久才同意梳妝打扮。
暮夜黃昏,鐵王雖然在草原上擺下了豐盛的十里宴席,但是不論是少男少女都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那些少女自然不願意看到秦風娶別的女人,而那些勇士也不願看到慕容秋雪嫁給別的男人。
慕容靜秋平常滴酒不沾,這時也在不停喝悶酒,一杯又一杯,小敏小惠,不僅沒有勸止,反而推波助興。秦風也喝了不少酒,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苦悶,因爲他也不明白他是真心喜歡慕容秋雪,還是純屬想靠她上位。
新人進入洞房,秦風看到慕容秋雪蓋上紅紗蓋頭,靜坐在一旁。心道:“她蓋上頭巾倒是顯得風姿卓越,美麗動人,只可惜她一雙美麗的眼睛上,偏偏配上那又濃又黑的臥蠶眉,五官本來倒是精緻,只可惜她會經常做男兒打扮,有時還會故意把自己的皮膚抹黑。說實話,她除了身姿好看,面貌實在一般,爲什麼草原上那麼多的勇士都會喜歡她?”
秦風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又在想:“她冒死救了我,有恩與我,我爲了利用她,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逼着她和我結了婚,我此時又怎麼可以計較她的容貌?我這樣的品行一定會爲世人所不齒。”
秦風想到此不斷的暗責自己,又想:“雖然真正喜歡一個人,更在乎的是心靈的交往。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一見鍾情的男女,他們互相不瞭解,就喜歡上了對方,還不是因爲看中了彼此間的美貌?一個人喜歡美的,不喜歡醜的,這應該是正常現象。不管怎麼樣,女人在結婚的時候都會裝扮的特別美麗,我先揭開了她的蓋頭再說。”
秦風終於揭開了她的蓋頭,他也知道就算再醜的女人在結婚的這一天也會妝扮的很美麗。只是這一刻,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氈房裡所有的火把,桐燈都點燃了起來。氈房亮的跟白晝一樣。她沒有化妝,她只是洗去了又黑又濃的眉毛和黑色的膚脂。原來她洗去了醜妝,還給了她本來的面貌,就是最美麗的裝扮。燈光下,她膚如凝脂,眉似一彎新月,她全身穿着大紅百褶裙,靜坐一旁,就像一朵盛開的海棠花。他終於明白草原上爲什麼那麼多勇士都會喜歡她。
秦風忍不住靠近她的身邊,握緊了她的手道:“原來你這麼漂亮,你爲什麼要刻意打扮的跟那些勇士一樣,難道是鐵王要你這麼做的?”
慕容秋雪氣道:“以前我換上女兒妝容,到哪裡都有人盯着看,後來我一直把自己打扮的跟勇士一樣,還是一樣有那麼多人爭着向我求婚,你知道這是爲什麼?”
秦風道:“他們又不像我,他們之前看過你的真面目,他們都是真心喜歡你。”
慕容秋雪氣道:“錯了,他們跟你一樣,都是想利用我,鐵王把我當男孩子來養,他們就鐵定我以後就是鐵王的繼承人,他們都想利用我,將來可以做新的東胡王。”
秦風笑道:“原來秦風能得到九公主,是既得了美人又可以得到江山。”
慕容秋雪怒道:“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你若真心喜歡我,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裡,隱居世外嗎?”
秦風道:“鐵王對你期待已久,就算你想走,鐵王也不會同意。”
“我只問你同不同意?”
秦風依然挑逗道:“能江山美人俱得,我爲什麼要二選其一?不管怎麼樣,我現在也要先得到美人再說。”
慕容秋雪見秦風正要把他攬在懷中,心裡也是一陣歡喜。但想到他娶她還是爲了謀權奪位,還是狠下心來趁他不備,重重地拍擊了他的玉枕穴。
秦風本只想作弄一下慕容秋雪,他當然不會強行去佔有她,可是當美玉在懷時,他更是神魂顛倒身不由己。以致被慕容秋雪打暈了他也不知道。
秦風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深人靜,只見桐燈早已熄滅,也不知道此時是酉亥子醜。他觸到了她溫暖柔和的身體,他又驚又喜,又點燃了桐燈。朦朧的燈光下,只見她已經卸下了金玉首飾,烏雲般的頭髮遮去了半邊臉,白玉般的身體也是半遮半掩。秦風如癡如醉,魂不守舍,又在左思右想:“她打暈了我,只道她是要將我扔出屋外,卻原來她只是害怕清醒時的羞怯。她一定是真心喜歡我,不然她也不會和我同牀共枕投懷送抱。”秦風想到此,開心得又吹滅了那盞桐燈。
美麗的草原之夜,琴絃悠揚,慕容靜秋又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在自己氈房中,阿朵見她悶悶不樂,給她溫了一碗新鮮羊奶。
小敏和小惠笑迎而來,她們帶的是一袋馬奶酒,她果然選擇了馬奶酒。其實她黃昏時分已經喝了不少酒,此時仍然餘醉未醒,所以這時她也只是喝了兩三杯,就已經醉了。原來心情不好的時候,醉了真的比清醒好。
當慕容靜秋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她才發現她是睡在秦風的身邊。她嚇得大聲驚叫,叫聲驚醒了秦風,秦風驚訝的看着慕容靜秋,一臉茫然。只見慕容靜秋也是一臉驚措茫然,不知她是害羞害怕還是怨恨。
慕容靜秋知道是慕容秋雪指使小敏小惠做的,她知道她此刻已經成了秦風的人,她心裡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怨恨。她本已經心如止水,從此不再癡戀秦風,慕容秋雪卻不顧她的尊嚴,暗自移花接木將她獻給了秦風。她被慕容秋雪做了替身,心中恨怒交織,滿腹委屈,終於默默地流下了淚水。
秦風也知道是慕容秋雪從中做了手腳,心中怒火中燒,正要大聲發泄。卻見慕容靜秋驚措的看着她,又見她滿臉的驚羞與委屈,一直在默默的流着淚,秦風於心不忍,不禁伸手抱住了她。直到這時,慕容靜秋才滿心歡喜,她不但不再怨恨慕容秋雪,心中反而對她多了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