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星光漸隱,清涼的風從草原的盡頭微微徐來,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旭紅的陽光灑在綠草叢間,使得身披珠露的大草原更加晶瑩翠綠。
“秦風,你早該出來了,草原上的氈房可比不上中原的宮廷樓宇那樣富麗堂皇住的舒適,草原上的景色也是那樣的單調,既沒有瓊樓玉宇,小橋流水,也沒有五彩繽紛的繁華街市,草原上的人們只知道牧馬放羊,生活更是枯燥乏味?”
慕容靜秋聽到慕容秋雪在跟秦風說話,知道秦風已經出了氈房,聽聲音,他們就在離她氈房的不遠處,慕容靜秋輕輕地打開門,掀開了門簾,向門外偷偷望去。只見朝陽下,秦風靜立綠草叢間,背朝着她向東方眺望,他身穿大紅衣袍儼然就是綠草叢間的一朵大紅花。
慕容靜秋見秦風一個大男人居然穿着大紅衣袍,心中禁不住對他鄙視:“原來九妹眼中的俊美少年,就是他那種像女子一樣特愛妝扮的人?聽說中原的花花公子不僅喜歡穿紅戴綠,還會像少女一樣塗脂抹粉,連說話也是那樣的嗲聲嗲氣,絲毫沒有半點男兒的英雄氣概。九妹自己平時像個男孩一樣豪放不羈,怎麼她會喜歡這樣的淨衣白麪少年?”
慕容靜秋正要放簾掩門,只聽秦風靜靜地道:“你看草原的早上是多麼的美麗,天是那樣的蔚藍,盛滿露珠的青草一碧如洗,小鳥在綠草叢間歡快的叫個不停。這裡雖然沒有中原的都市繁華,卻充滿了歡樂祥和,寧靜與和平。這裡沒有仇恨和勾心鬥角,更沒有戰爭與殺戮,人們的心靈就像藍天一樣聖潔,胸襟就像大草原一樣廣闊。這裡的一切,比起戰亂紛飛的中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你只看到了草原上的健碩的駿馬和潔白的羊羣,你不知道在草原的叢林處,也有兇猛的戰狼和獵鷹,你嚮往着和平,你一定是在責怪我慫恿我父親去攻打宇文部落的人?”慕容秋雪問道。
秦風道:“這裡是蒼穹下唯一的淨土,我只希望誰也不要破壞它,難道大家和平共處不好嗎?”
慕容秋雪道“我們當然不想攻打他們,我們的士兵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打仗了,可是我們去匈奴的時候都要經過他們部落,是他們要索取我們的三成馬金,我們不得已纔要收編他們,他們的年輕人一定都願意歸附我們,這是一場有意義的戰爭。”
秦風轉過身長嘆道:“難道真的是有人的地方都會有戰爭,人與人之間爲什麼要互相傷害,難道就沒有和平解決的辦法?”
這是一聲悲天憫人的嘆息,這也是一聲嚮往和平的責問。慕容靜秋心中感動,再次忍不住開門向秦風望去。他已轉過身,朝陽下只見他劍眉星目,面如冠玉,挺拔偉岸的身姿恰似玉樹臨風,俊俏秀美的面容又有三分英雄氣概,親和的話語更是沉穩有力。慕容靜秋怦然心動:“他雖然穿着大紅衣袍,但他絕不是徒然愛美的花俏少年,他也絕不是虛有其表胸無大志之人。”她再次把門關上,她怕他看到了她驚喜不安的狀態,她也怕他見到了她嬌羞泛紅的面容。她甚至害怕女僕看到她,她快步的躲進了她的幃帳之中。
紅彤彤的朝陽逐漸升高,已轉爲金黃色,草原上忽然吹起了集結號角,慕容秋雪拽着秦風向草原集合的地方走去。
慕容靜秋知道慕容部落即將要攻打宇文部落了,慕容鐵王已開始訓練他的士兵,他要再多選出十大高手成爲他們的千夫長。
慕容靜秋最厭惡那些男人比武搏鬥,比賽騎馬射箭尚且好些,如果是看到那些大力勇士光着膀子相撲搏鬥,她甚至會噁心的連飯也吃不下。大家也都知道這位三公主素來喜歡文靜儒雅的少年,只是草原上的年輕人,大多數都是好勇善戰的勇士,他們誰也不是三公主心儀之人,是以這位三公主早已過了雙十年華仍然待嫁閨中。
她一直以爲這世上就算再優秀的男人她都不會喜歡,直到此刻她卻想再見到秦風,只見秦風也被拉去了練武場。她要想再見秦風只有也去練武場,到了練武場她甚至可以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他。想到此,慕容靜秋心情異常興奮,又怕衆目睽睽下她會羞怯的無以遁形,她還在猶豫不決,又怕去晚了,人山人海會把她與秦風阻隔的甚遠。她不容多想,快速開了門,向練武場走去。
“三公主,你要去哪裡?”她的侍女阿朵問道。只聽她只丟下了一句話:“去練武場。”
三公主要去練武場?阿朵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快速追上了她。
練武場早已是人山人海,連遠處的山坡小丘都擠滿了人,好在大家看到三公主到來都紛紛讓道。練武場留有十丈見方空地,場外到處都圍滿了前來觀戰牧民百姓,只有正東方向的觀戰臺是專門留給那些草原的貴族,和參戰的勇士們。
坐在觀戰臺最前面的分別是慕容部落的首領慕容鐵王,他的身側向左依次是老族長慕容華、慕容狄、摩爾帖,金大善,和二公主,五公主等人。向右依次是袁中兵、大公主慕容晚春、七公主慕容靈芝,金高峰,四公主,六公主,八公主等人。
慕容秋雪坐在八公主慕容秋霜的右側,秦風與那些參戰的勇士一起站在慕容秋雪的身後。人羣中只見秦風已脫下了大紅衣袍,換上新的藍衫更加英俊耀眼鶴立雞羣。草原上的少女都紛紛向他投來愛慕的眼神,連八公主慕容秋霜也不禁的扭頭張望。
慕容靜秋遠遠的站在觀戰臺的對面,只見慕容秋雪向她招手大聲呼喚。她心想過去,見秦風似乎也在看着她,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唯有低下頭不語。直到慕容鐵王派了兩名十夫長上前去把她護送過來。慕容靜秋坐在慕容秋雪的旁邊,秦風剛好站在她身後,她更加緊張的面紅耳赤,不敢言語。
武場上早有幾對勇士光着膀子在對戰競技,慕容靜秋本不願看那些勇士兇蠻的打鬥,但是爲了掩飾內心的羞怯,她只有裝着饒有興趣的觀賞,偶爾還會像其他人一樣鼓掌喝彩。
經過幾場輪番較技後,已經決出了十大年輕高手,十大高手立在武場中央,互相祝賀,卻不見草原上的少女上前牽手她們心儀的勇士,那些少女都還在時不時的偷望着秦風,似乎已經忘記了她們之前的那些心中男神。
摩爾帖最是快人快語,他走到慕容秋霜面前道:“八公主,摩爾帖爲了你,日夜苦練不怕勞苦,今日終於幸不辱命,成爲草原上新的十大高手,怎麼你不祝福我嗎?”
慕容秋霜這纔回過神來道:“當然要恭喜你了,你是草原上新的十大高手,以後就是千夫長了。”
摩爾帖道:“公主早知道我競技十大高手,並不是爲了做千夫長,我只爲與公主牽手相依,共結連理。”摩爾帖走到慕容秋霜面前,伸出了手,並深情的望着她。慕容秋雪不斷的推搡着慕容秋霜,甚至要抓起她的手,把她的手塞到摩爾帖的手上。
慕容秋霜急忙把手縮回,又生氣的看着慕容秋雪,怒道:“你喜歡,你跟他牽手呀!”摩爾帖見她無故發火,不明所以,這時金大善上前大聲道:“只有我們草原上的勇士纔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是大家的守護神。中原的少年是俊俏秀美,可是那又怎麼樣?他連我們這裡的一名十夫長都打不過,他能保護你們嗎,能夠給你們安穩的家嗎?”
說到這裡秦風當然知道金大善是在針對他,他只有站上前來道:“秦風承蒙草原上的父老兄弟收留,在下實在感激不盡,秦風別無他求,只爲尋個安身之所,何況大家也都知道我早有了妻子姬紫嫣,只等事情安定後,我便回中原去尋找我的妻子。”
那些少女雖然都聽過秦風與姬紫嫣的事,此番聽到秦風親口唸念不忘他的髮妻,心中未免大失所望,但是仍然沒有人去牽手她們原本心儀的勇士。
其他的勇士本來也很同情秦風的遭遇,直到此刻他們都明白了,他們心愛的女人,都在陡然瞬間一起愛上了秦風。他是個不祥之人,他帶給人們的只有不幸與禍害,勇士們都這麼想着。他們終於忍不住紛紛指着秦風說道:“他空有一副俊俏的模樣又怎麼樣?他筋脈盡斷,他的爹孃被惡人殺了也報不了仇,她的女人被壞人搶去了,他也保護不了,他還害得他的女人爲他容顏盡毀…”
“夠了,誰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殺了誰,如果你們的女人愛你們愛的夠深徹,她們就不會變了心,你們若是真正的勇士,此刻就不該爲了兒女之情忘了這次比武競技的目的是什麼?”慕容秋雪大聲罵道。
場內頓時安靜下來,十大高手也都相繼退出場地,只有金大善仍然心有不甘,朝着秦風繼續道:“你只會靠女人保護,在中原是,在這裡也是。有種的你就像我們的勇士一樣來比武競技,哪怕是能贏一個十夫長也好。”
秦風心中怒火萬丈,卻自知不是金大善的對手,只恨自己筋脈受損,不然這些勇士他斷然不會放在眼裡。他此時唯有強壓怒火,任憑那些勇士如何譏笑,他都默不作聲。秦風隨即又想:“這些草原的勇士有勇無謀,只憑一身蠻力武功就可以升做千夫長,他們打仗時怎麼能行兵佈陣,怎麼能以巧制勝?又如何能速戰速決?若是由他們領軍,他們只會蠻力廝殺,只恐怕草原上一場血戰在所難免。”秦風想到此哈哈大笑道:“十夫長,百夫長算什麼,就算是千夫長我也不會放在眼裡,我秦風要麼不做,要做就做萬夫長!”
“哈哈哈,秦風你要做萬夫長,你可知要做萬夫長首先就要打敗我們草原上的四大高手,你行嗎,你連個十夫長都打不過。”金大善道。
“四大高手,草原上也有四大高手,只是我秦風終歸不是你們東胡人,就算我打贏了你們四大高手又怎麼樣,你們還真的會讓我做萬夫長?”秦風反問道。
大家本來見秦風遭遇不幸都深感同情,這時見秦風目中無人,居然出言不遜,還要挑戰草原上的四大高手,大家都氣憤難當,四大高手的袁中兵,金高峰,慕容狄也都一起走到場中央。
袁中兵道:“莫說像你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算你們中原的四大高手,他們能和我們比嗎,我們草原上的勇士常年在馬背上討生活,豈是你們中原人可比?”
“你若是知道我們中原的四大高手是誰,恐怕你早已嚇破了膽,還敢在此自以爲是。”秦風仍然傲慢無禮。
“哼,你們中原四大高手徒有虛名,死的死,逃的逃,還有的躲着不敢見人?”慕容狄接着問道:“西秦的秦天雨,北燕的荊軻,東齊的徐福,南楚的項羽,可謂中原的四大高手?”
“不錯,你倒是知道不少。”秦風冷冷的道。
“荊軻刺秦,命喪秦王宮,這個早已天下皆知。天雨劍客劍絕天下,卻在風陵渡口死於小人之手。高人徐福,劍到化境,卻拜在秦王座下自甘爲奴。至於南楚項羽,也只是個剛出道的少年,說他力拔山河前無古人,卻被秦兵追的東躲西逃。”慕容狄繼續說道。
秦風道:“大家都知道秦天雨是我的父親,他雖然不在了,但他的劍術武功仍在。”
金大善邪笑道:“他的劍術就算再好,可惜他的後人不爭氣,他的後人有仇不能報,反而被仇人追到這裡只會在此口出狂言,自吹自擂。有本事你出來與我鬥戰三百回合,也不負了你父親的威名。你要赤手搏擊也好,舞刀弄劍也行,至於騎馬射箭你們中原人就更不要跟我們比了。”
秦風也又在大笑道:“要對付你,又何必我親自出手,我只要隨便教會一個弟子就可以了!”
這時連慕容鐵王也忍不住氣道:“你是莞蘭公主的兒子,我們定然會厚待你,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多打擊,但你應該振作起來,你不該侮辱我們的勇士!”
連慕容秋雪也認爲秦風是因爲心中痛苦纔會胡言亂語。只聽秦風又道:“我若是教會一名弟子能夠打敗你們的四大高手之一,那又怎麼樣?”
慕容鐵王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你若是教會一位不會武功的人,他能打贏我們的一個十夫長,我就升你爲萬夫長!”
秦風故意笑道:“就不知誰願意拜我爲師,男的女的都行,會武功的不收。”大家聽到秦風真的要收弟子與四大高手決鬥,只當是笑話而已。只聽秦風又道:“我聽說草原上的男女,弓馬嫺熟,多少都會有點武功,只有三公主最不喜歡比武鬥狠,如果我教會三公主武功,一個月內能打敗你們四大高手之一,你們可心服口服?”
大家更加把他的話當做笑話,因爲大家都知道三公主最討厭打鬥,又怎麼會跟秦風學習武功,只聽慕容鐵王道:“秦風,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家三公主平時連門都不願出,又怎麼會拜你爲師?好了今天的盛會到此爲止,大家散了吧!”
場地上的數萬民衆正要散去,只見三公主慕容靜秋走向秦風面前,躬身拜道:“只要你願意教我武功,我這就拜你爲師。”
草原上的人見三公主居然真的願意拜秦風爲師,無不駭然,連秦風也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問道:“他們都說我連個十夫長都打不過,公主又沒有見過我的劍術武功,你爲什麼會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只要有你教我,我相信我會打敗四大高手!”慕容靜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答應跟秦風學武練劍,但她心裡卻是真的相信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