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諸位來到墨家總院參加我墨家大會,這次勞煩諸位來到了我墨家是爲了我墨家內部墨辯一脈重新迴歸墨家的事情,墨辯隱世不出多年,如今重現於世,特邀請百家和各國前來見證,我墨辯一脈重新於世。”荊軻對着下方的衆人說道。
此刻的荊軻沒有絲毫的痞氣,整個人充滿了嚴肅,身上自帶的坦然和爽快的氣場讓衆人對荊軻的感官好上了不少,對於荊軻的話也沒有直接蹦出來反對,而是等着墨辯的人出來。
“諸位,接下來便由墨辯一脈的相夫先生來迎接諸位的疑問和辯論。”荊軻說完便走下了政論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回到位置上的荊軻平復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雖然自己表面穩如老狗,但實際上慌得一批。若是一般的主持,他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面對諸子百家頂尖的那批大佬的注視,這不是一般人能夠頂得住的。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的荊軻,剛纔心中已經慌得要死了,不過幸好剛纔沒出差錯,否則墨家就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羞辱了。
“諸位,在下相夫衍,這次我墨辯重現於世,諸位定然有諸多不解和疑惑,若是有問題可以儘管提出。”相夫衍說道。
下方的百家和各國使者都沒有動靜,各國使者只是單純的來湊個熱鬧,做個證明人,再看看有沒有可以拉攏走的人才,來充實一下自己的國家。而百家沒有動靜,則是他們再等,等儒家、陰陽家和農家三家先出手。
儒家、陰陽家、墨家和農家這四個門派之間的關係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是世仇在心中恨不得滅全家的那種。赤松子和逍遙子看向了伏念,伏念和顏路兩個人彷彿在神遊一般,彷彿現在不是儒家大敵墨辯重現於世,而是他們來聽墨家無聊的講座一般。
而陰陽家這邊,星魂剛準備站起,就被強行壓下去了,楚南公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星魂,星魂只能低下頭,但是握緊的拳頭說明他並不甘心,月神也保持着沉默,沒說話。
農家也沒人啃聲,田光一直用餘光看着身邊的田虎,就怕這個虎子衝上去。田虎自然是知道田光在看他,但是他並沒有上去的意思,如果是打架他可能感興趣,但辯論這東西,跟他這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沒啥關係,他是虎,但不是傻。
看着沉默下來的儒農和陰陽三家,衆人感到有些不可思,儒家來了伏念和顏路,強壯派的領頭羊,都屬於能說又能打的;陰陽家,來了都把楚南公這個老一輩的大賢都叫來了,爲的不就是弄死墨辯嗎?農家雖然辯論可能辯不過,但是你們也可以爲其他兩家壯聲勢啊?這三家的配置,怎麼看都是爲了弄死墨辯來的,墨辯已經主動邀戰了,你們還在等什麼呢?
看着毫無動作的三家,墨辯的人也緊張了起來,他們的想法和其他吃瓜羣衆一樣,這三家這配置,如果不是來找茬的還能是組團來參觀墨家總院的嗎?
墨家大會充滿了沉默,看着毫無動靜的三家,衆人又將視線放在了子游的身上,子游看着投來視線的衆人,輕咳了幾聲,隱約有起身的動作。
看到有動作,衆人眼中紛紛冒出精光,一個個心中十分激動,他們知道有好戲看了,臺上的墨辯五人額頭上也流下了汗水,子游的聲名他們還是知道的,在場的衆人他們最擔心的也是子游,子游不同於其他儒家的空談居多,而是以實用爲主,要比他的老師荀夫子還不要臉,真就是拿來就用,絲毫不在意是那個門派的,荀夫子好歹也要換個名字再用,或者自己編一個故事。
相夫衍看着子游剛要張口,子游又鬆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又沒有了任何動作。
“坐久了活動一下身體,諸位不用看我,我代表着秦國而來,這辯論的事情是百家的事情,跟我無關。”子游笑道。
對於子游晃了自己一下,百家只能在心中暗罵子游,來騙,來偷襲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前輩們。墨辯雖然心中也有着一些幽怨,更多是鬆了一口氣,相夫衍又將視線看向了伏念,伏念還是剛纔的樣子府,彷彿在神遊。
“你剛纔是故意的吧?”驚鯢看穿了子游的小心思。
“這不是看現場太冷清了,活躍一下氣氛。”子游嘿嘿一笑。
“陰陽家現在不好和墨家在交惡,農家則是沒什麼精通辯論的人,你們儒家真的能忍受墨辯回來嗎?”焱妃傳音問道。
“這不是忍受不忍受的,就算伏念和顏路都上場辯倒了墨辯,墨辯難道就不重新入世了嗎?自從墨家邀請百家和各國參加墨家大會,墨辯重現於世就已成定局。之所以在有政論臺的辯論,說好聽點是墨辯接受百家的檢驗,但說難聽點是墨辯想要踩着百家的頭上位,通過和百家辯論爲自己造勢,無論成敗,我一個分脈,就能應對百家的輪流圍攻,哪怕最後輸了,誰敢說墨辯不行呢?”子游解釋道。
“你們還真是不肯吃一點虧。”焱妃說,百家顯然是都看明白了這一點,其他人不上場是想要單純的看戲。而儒家、陰陽家不上場則是不想要充當墨辯的踏腳石,農家則是單純沒打不過,也沒有上臺的想法。
臺上的相夫衍看着下方百家都沒有上臺的意思,臉上的緊張轉而變成了憤怒,倒不是他對百家不肯讓墨辯藉此成名感到憤怒,而是覺得百家輕看了墨辯,認爲墨辯隱世不出多年,他們這些傳人沒有絲毫的本事了。
看到沉默的百家和臺上憤怒的相夫衍,荊軻心中暗道大事不好,一個健步走上了政論臺上,笑着對下方的百家說道
“諸位,看起來都沒有辯論的想法,那麼感謝大家參與到這次的墨家大會”
荊軻正在上方說着一些感謝的話,荊軻身後的相夫衍臉色的慍怒已經隱藏不住,伏念看着相夫衍的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不是他不願意和墨辯辯論,而是完全沒有必要,墨辯哪怕回到墨家,也無法再和儒家對抗了,先不說墨辯僅剩下的這些人,再說他們是否真的繼承了《墨經》也難說。
相夫衍的弟子,看着自己的老師即將發怒,連忙上去拽了拽相夫衍的衣角,剛想說什麼,直接被相夫衍憤怒的眼神嚇的不敢再說話。相夫衍心中的墨辯重新於世應當是經歷萬千磨練之後,於世人面前擊敗儒家,哪怕無法當着百家擊敗儒家,亦或者被儒家擊敗,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墨辯存在的價值。若是無法到達,相夫衍寧願墨辯一脈重新隱世不出,因爲現在的種種都是對墨辯的羞辱,對墨辯的漠視。
“夠”相夫衍憤怒的打斷了荊軻。
衆人的視線看向了相夫衍,看着相夫衍的表情,衆人心裡當然知道相夫衍是怎麼想的,但一個個還是裝作迷茫的樣子,荊軻看着相夫衍,一陣的頭大,下方墨家的弟子和統領也都露出了一絲慌亂,他們生怕相夫衍罵人。
“墨辯.”
“等等!!”公孫麗姬大喊道。
公孫麗姬的聲音打斷了相夫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子游看着臉色緊張,朝着荊軻跑去的相公孫麗姬心中已經明白,是機關城出事了。
公孫麗姬在荊軻感激的眼神中跑到了荊軻的身邊。
“師妹,幸好有你啊。”荊軻低聲說道。
“機關城出事了.”公孫麗姬低聲在荊軻的耳邊說道。
荊軻眼中的慶幸逐漸轉變成了震驚和憤怒,瞳孔緊縮,還沒等公孫麗姬說完自己的猜測,便要朝着下方的衆人拱手說道
“諸位墨家出了一點事情,今天的墨家大會到此爲止,恕荊軻失禮了。”
下方的百家衆人一時間議論紛紛起來,開始猜測墨家出了什麼事情了,公孫龍對着荊軻說道
“荊軻統領,是否需要名家幫助?”
荊軻看向了公孫龍,公孫龍是公孫家的家主,按照輩分公孫麗姬應該叫其一聲叔爺,荊軻依這個關係來看可以說是公孫家的孫女婿,公孫家代表名家幫助荊軻也在情理之中。
“公孫家主客氣,這件事是墨家內部的事情,不勞煩諸位了,還請諸位在墨家總院休息一二。”荊軻拱手說道,隨後對着墨家弟子說道“除了留下護衛的弟子之外,班大師、韓伸兄帶領墨家弟子跟我回機關城!”
班大師和韓申也是一臉的懵逼,但看着荊軻的神情,他們知道機關城出大事了,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起身對着荊軻說道
“諾!”
“諾!”現場的墨家弟子對着荊軻抱拳說道,荊軻是他們的代鉅子,他的命令便是最高的。
“師妹,你留在這裡,我帶着弟子們去機關城。”荊軻說完不等公孫麗姬有反應直接帶着班大師和韓申以及衆墨家弟子離開了政論臺。
“諸位,墨家內部出現了一些小問題,還請回到總院內休息片刻,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總院內的弟子們說,他們會幫助大家的。”公孫麗姬說道。
此刻公孫麗姬已經把自己帶入了荊軻妻子的身份,墨家的弟子和百家也同樣把公孫麗姬帶入了這個身份,開始按照公孫麗姬的話行動,百家的人開始有序的退場。
政論臺上的相夫衍此刻還處在懵的狀態中,剛纔他正要發怒的時候,突然被公孫麗姬打斷,再之後就是荊軻強行結束墨家大會,帶着墨家弟子離開的。
“公孫姑娘,墨家機關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相夫衍上前低聲問道。
公孫麗姬看了一眼相夫衍,點頭低聲說道
“的確,機關城內有人作亂,是誰想必您也能猜到。”
相夫衍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起來,低聲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燕丹他”
“燕丹是什麼樣的人您並不清楚,最開始與他相交的人都會覺得他這個人頗有王室公子之風,但實際上他是一個十足的野心家,他一直在暗中滲透墨家,企圖將墨家拉入燕國內,成爲他爭奪天下的工具。您知道爲什麼師兄他極力反對墨辯重現於世嗎?”
相夫衍沒有說話,他身後的弟子們,一人開口說道
“是擔心引來百家的圍攻嗎?”
“並非如此,墨家也是天下顯學,還能懼怕其他人嗎?”公孫麗姬搖頭說道。
“因爲我提出的讓墨家再度回到朝堂。”相夫衍眼中流出清淚說道,當初他和燕丹的協議就是,燕丹幫助墨辯重現於世並壯大,而墨辯需要幫助他改革燕國。要想壯大一個門派,通過朝堂是最快捷的方法,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了,但沒想到是引狼入室,將墨家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是的,墨家已經喪失了在朝堂上生長的底蘊,哪怕是秦墨和秦國之間有着如此密切的關係,秦墨也不過是掌管着器械打造,弟子們也只是在中下層有着話語權,高層上只有一些有功於民的人被封了爵位,有名無實。”公孫麗姬說道。
“終究是我沒看清形勢啊,想不到我一生爲了墨辯,最後卻引狼入室啊。你們幾個跟我走!”相夫衍眼神露出了狠厲。
“您要去什麼地方?”公孫麗姬擋住了相夫衍的去路說道。
“這頭狼是老夫引來的,自然由老夫親手斬殺。我對不起墨家,因爲我的私慾引發了墨家的內亂,我不配再存活於世,但在謝罪墨家之前,我要彌補自己的過錯。”相夫衍說道。
“是,老師。”身後的四個弟子拔出了腰間的寶劍說道。
公孫麗姬驚訝的看着五人,這五人的氣勢極爲雄厚,比之荊軻絲毫不遜色,尤其是相夫衍,給她的感覺彷彿是在面對深不可測的大海一般。相夫衍帶着自己的弟子離開了。
這一幕也被沒走遠的子游、焱妃和驚鯢看在眼裡。
“墨辯雖然只有五人,但最差的都是宗師,這底蘊讓人心驚。”焱妃站在不遠處看着下方說道。
“墨辯的傳承可是墨家的核心要義,墨家的功法分爲十個境界,兼愛,非攻,非命,尚賢,尚同,非樂,天志,明鬼,節用,節葬。節葬爲開始,兼愛爲最高。當初墨子爲了不讓墨家掌握了武力之後忘記初衷,特地讓每一層都對應着墨家的思想和經義,若是無法參透經義,便無法領悟到功法真的含義,也就無從突破一說。
而墨辯一脈,作爲研究墨家經典最透徹的一脈,前輩先賢留下的手記經驗無數,足以幫助他們穩定快速的突破境界。他們五個人就像是坐在一座足以維持數萬人一生所用的金山之上,若是沒點本事在身上,怎麼敢喊出讓墨辯重現於世,再與儒家爭高下的口號呢?”子游說道。
墨辯那可是一度壓制整個儒家的一脈,若是沒有足夠的底蘊和實力,怎麼敢在孟子最巔峰的時候直接入駐稷下學宮,而且居住的地方就在孟子的旁邊。
“看起來老門主也沒有看清這五個人,他們是真正的追逐信念,而至死不渝的人,並非是老門主口中的愚昧之人。”驚鯢說道。
“也不全是,他們與虎謀皮這件事的確夠蠢的,他們雖然修爲高深,學問豐富,但終究常年隱世不出,與外界接觸極少,怎麼可能是燕丹這種野心家的對手,被吃的乾乾淨淨。”子游搖頭說道。
去秦國找嬴政,都比和燕丹合作強,秦國現在雖然儒家弟子居多,但秦國不偏向任何一個儒家弟子,也不曾虧待任何一個六國士人和其他門派弟子,任人唯賢,能者居上,是秦國的風氣,也是嬴政和子游等人一力倡導並起希望注入秦國魂魄之中的。
秦國重實用,墨辯一脈正好符合這一點,他們不選擇秦國也能理解,畢竟秦國一直都被墨家看不起甚至排斥,但是燕丹的名聲都跌落到了泥潭中了,還是假死之身,墨辯寧願選擇燕丹也不願意選擇秦國,這讓子游有些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焰靈姬和雪女怎麼樣了?別真的玩大了,把整個山脈給點燃了。”驚鯢看着地上的枯草落葉說道。
“這應該不至於,焰靈姬是專業玩火的,她心裡有數。”子游說道。
“我們要去機關城看看熱鬧嗎?機關城可不好進。”焱妃問道。
墨家機關城的位置他們知道,但是如何進入就是一個問題了,墨家機關城是墨家歷代墨家鉅子帶領弟子在深山絕嶺之中開闢出來的,位置險絕,除了一個入口之外,再無其他入口。
同時入口處更有着重重機關,沒有內部人帶路和口令,闖入者當場就會被射殺而死,哪怕過了第一關,之後的機關一道比一道危險且難以破解。
“爲什麼不去?”子游將一塊令牌拿了出來。
“墨家的鉅子令!?怎麼在你這裡?”驚鯢和焱妃驚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