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宮門。
向嵐清滿是心事，夜北辰迎着月色看向她。
“你父親的事，你怎麼想的？”
向嵐清面色凝重，她暫時還不知道事情全貌，但卻隱隱覺得父親的死一定有隱情。
“師父，在你看來，皇族跟世家是什麼關係？”
夜北辰一愣，“怎麼突然問這個？”
“景秀前輩，是慕凰承殺的。”
向嵐清沉聲道，這一幕在她腦海中久久不能抹去，每當想起，她就會越發對慕凰承多幾分嫌惡。
“你懷疑皇族想要肅清世家的勢力？”
夜北辰猜到向嵐清心中所想。
“如果真如堂哥猜的那樣，我父親也是被皇族所害，那皇族的目的除了集權，我想不到其他了。”
先是向楠，再是景秀，兩大世家家主離世，新上任的向嵐清和景芮都是年輕的修煉者，皇族自然更加容易操控。
“你父親修爲如何？”
夜北辰的聲音在夜色中更加磁性。
“我父親已達天階實力，是世家當中修爲最高的。這也是向家能穩坐世家之首的原因。”向嵐清回道。
夜北辰看向她，眼神深邃，“那你覺得，五皇子一個剛達地階的修煉者，能夠害死你父親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
“若是偷襲，也未必不能。”
皇族之人向來狡詐，向嵐清更不覺得慕九天是什麼正人君子。
“既是偷襲，又何必帶回靈魔沾沾自喜地向別人炫耀？難道皇帝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放任他將一件秘事到處張揚嗎？”
夜北辰的話讓向嵐清清醒了很多。
的確，如果皇帝秘密地派五皇子去暗殺向楠，那他不會任由五皇子帶回靈魔，這顯然是落人口實。
那五皇子出現在魔獸峽谷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又爲何會將父親所要斬獲的靈魔帶回皇都？
難道只是撿漏？
向嵐清一時間想不明白，但此刻她還有另一件事更想不明白。
“師父，你怎麼知道皇子的居處？你來皇宮的次數，應該不比我多幾次吧？”
夜北辰頓了頓，摸了摸指尖的白色火焰疤痕。
“入殿之前，我聽到了那邊傳來打鬥的聲音，”夜北辰眸色一沉，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宮中設宴，還敢打鬥，除了皇子有這樣的權勢，應該沒有別人了。”
她並未告訴夜北辰三皇子是個武癡，他又如何判斷出有打鬥聲的宮殿就是三皇子的居所呢？
但她沒有再多問，只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師父，回魁星閣之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向嵐清此次出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向府一切妥當，你若是要回去看一眼，也無不可。我陪你一起便是。”
夜北辰的話讓向嵐清一愣。
“我……”她猶豫了片刻，不知該怎麼開口。
“難不成偌大的向府，空不出一間屋子讓爲師借住一宿？”
他挑挑眉，像是故意看向嵐清尷尬表情一樣。
向嵐清無奈只好承認，“我不是要回向府，我有件事要做，這件事我想自己完成。”
她擡眼看向夜北辰，眸子中如一汪清泉，眨眼間水波微漾，讓人拒絕不了。
夜北辰將目光瞥向別處。
“你要去望歸山。”
向嵐清一怔，呆在原地，“師父如何得知？”
“頌芷在那裡做師門任務，你要去找她，”夜北辰雲淡風輕地說道：“只是你修爲尚淺，並非她的對手。”
“原來師父早就知道是她害的雪玉。”
向嵐清眼簾低斜，撫了撫腰間的狐尾。
“我不僅知道是她害的雪玉，我還知道她是慕凰承的人，”夜北辰靠近向嵐清，揉了揉她的頭，“你想要自己去找她對峙，是怕將我牽連其中，對嗎？”
“我只是猜測頌芷師姐跟慕凰承有關係，我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向嵐清垂下頭，“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瞞你。”
夜北辰收回手，看向遠處。
“我說過，你可以依賴我。我是你師父，我只會護着你。”
夜北辰的話中帶着淡淡的無奈，讓向嵐清不禁自責起來。
她從未想過夜北辰早就知道魁星閣有內奸之事，只想着自己解決此事，卻忽略了他的感受。
“那……師父願意陪我一起去望歸山嗎？”
向嵐清瞟了一眼夜北辰，兩人餘光對視，她看到夜北辰嘴角的輕笑。
“魁星閣的叛徒，本就該我親手解決。”
夜北辰一躍飛起。
向嵐清忙拔出白鶴劍御劍跟上。
月色灑在兩人的身影上，清涼的夜風吹起他們的衣角，翩翩躚躚，揮灑自如。
……
望歸山。
兩人來到望歸山，正是夜色最濃重的時候。
枝葉茂密遮擋住月光，黑暗中每走一步，都彷彿置於深淵。
只顧着找尋頌芷的位置，向嵐清沒注意腳下的碎石，差點被絆倒，好在夜北辰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讓她穩住了腳。
她略顯尷尬地撓撓頭。
沒過一會兒，一根木枝從前方伸了過來。
“拉着。”
夜北辰的語氣很輕，向嵐清卻聽出了命令的意味。
她拽住枝條。
有了這根枝條，向嵐清便能很好地跟隨着夜北辰的指引，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心中對未知的暗夜的恐懼也減少了許多。
不遠處傳來一陣枝葉響動的聲音，而他們頭頂的樹木卻沒有動靜，顯然不是風，而是人或獸。
向嵐清拽拽木枝，夜北辰一個飛身，環着她的腰一下子將她拖拽到了一棵粗壯的樹幹上。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夜北辰懷中的向嵐清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是她清醒狀態下第一次如此靠近夜北辰，這讓她尷尬的同時還有些羞澀。
向嵐清微微擡起頭望向夜北辰，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在夜北辰眼中，在他幽深的眸子上泛出點點光亮。
他目視着聲音傳來的位置，眼中沒有半分雜質。
向嵐清瞬間覺得自己的彆扭根本就是庸人自擾，也放平了心態，握緊了手中的白鶴劍。
伴着細微的光，頌芷正在與一隻二品靈獸猾歸猿激戰。
“師父，一會兒再動手行嗎？”
向嵐清眨眨眼，一股子狡黠攀上她的眉梢。
“你想要等她制服了猾歸猿，連帶着靈丹一起收入囊中？”
她的心思總是能夠被夜北辰輕易猜中。
“白撿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她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