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嬸幫着顧音寧將吃的端到了樓上，之後才遞給她：“少夫人，湯嬸就不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湯嬸先下去，少夫人和少爺好好說。”
“我知道的。”
顧音寧捧着一托盤食物，敲了敲門。
沒人應，她便自己開門，注意着別絆倒了。
“大少爺，我給你拿了吃的。”
司弈宸這會正坐在牀上，側顏冷清。
顧音寧將東西放牀頭櫃上：“你的潔癖這樣重，肯定不大樂意我把吃的拿到房裡來，不過這些都不是重口味的食物，不會讓房裡有異味的，你嚐嚐呀。”
顧音寧將小米粥遞他面前。
司弈宸沒接。
“不吃？不餓？”顧音寧的手隱隱有點兒抖。
“那是……不想理我？”
“那，反正我就把東西放這了，你想通了就吃點吧，我……先出去了。”
“你想去哪？”顧音寧一步一停地挪到房門後時，男人才諷刺道：“迫不及待想去找姓風的了？”
“勾引有婦之夫，他就不怕身敗名裂麼？”司弈宸一撐手跳下了牀，不過七八步便抵達顧音寧身後。
一手越過顧音寧的右耳側按到了房門上，男人貼到她的耳垂：“就算你不是顧音寧，又如何呢？”
他的左手圈了縷她的頭髮在掌間把玩，冷嘲：“你以爲外界的人會在意你姓顧還是姓風嗎？他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就夠了。”
“很快就不是了。”顧音寧如芒在背，低聲呢喃。
他撥開她耳鬢的發，彷彿想讓她聽清楚些他的話：“你還太年輕，以爲愛情能戰勝一切的倫理、道德、利益。你現在在選的是一條不歸路，你明白嗎？”
“我明白。”顧音寧深鬆了口氣，擡手抹去眼角的淚：“大少爺，你說的所有道理，我都明白。”
“我一直都很清醒，唯一糊塗的一次就是開始了一段不該開始的婚姻。我不是個好女人，但你確實是個好男人。你知道嗎？我這樣的女人，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顧一切，何況只是結束一個本就該結束的錯誤。”
“是不是不歸路，我並不在乎。你可能知道，我的方向感非常差，走過三五次的地方，我依然可能迷路。所以我的人生只能有一個方向，就是阿城所在的方向。”
“如果他再一次拋棄你呢？一個多情的浪子，你真的相信他能爲了你改變自己？”
“我不知道。”顧音寧低下頭，淺淺的笑痕裡透着縱容：“他給我的每一分寵愛我都覺得像是偷來的。假如他還會再拋棄我一次，那麼起碼在那一天到來之前，留在他身邊，我會快樂的。”
是的，即便他無數次令她難過悲傷，她還是想留在他身邊。摻了苦澀的快樂，也是快樂。就如飲鴆止渴，她停不下來。
“很好。”司弈宸近乎齒冷：“你現在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被所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的蠢女人。”
“你能原諒我的執迷不悟嗎？”
“我要是說不原諒呢？”司弈宸的聲音陡然加劇。
“如果原諒我能讓你高興些，你就原諒我，如果不原諒我能讓你歡快些，你就……別原諒我了，你喜歡就好。”
顧音寧話落旋開門把手，又被男人猛地一按將門合上了。
“大少爺……”顧音寧回過身，想說她要出去。她不想再因爲這件事惹他生氣了，或許消失在他面前纔是能讓他冷靜下來的方式。
司弈宸咬住了她的脣，直到她的脣出了血。
櫻紅的血漬，映得兩人的脣都滲人地紅。
男人撕開她的衣領，粗暴而蠻橫。
她雪白的頸側被他脣上的血液染紅了。
顧音寧的手一揚，一巴掌沒經過大腦便甩出去了。
‘啪’的一聲，扇到了男人的臉上。
一把推開了暫時處於無聲沉默狀態的司弈宸，顧音寧打開門，走了，“對不起，但我想，你真的需要清醒一下。”
這裡是他的地盤，她其實有哪兒可去呢？
不論走到這個家裡的哪一寸角落，都避免不了他曾經在這上邊走動過的事實。
顧音寧忽然想去到一個沒有司弈宸的地方躲起來。
她已經那樣那樣覺得對不起他了，留在這裡，她只會一遍遍地，愈發良心不安。
房門再被打開時，男人生冷着丟了個包出來，裡面胡亂裝着她所有的衣物和其它個人用品：“不是要走嗎，你他-媽現在就給我捲鋪蓋滾蛋！我司弈宸就當是瞎了眼了，養了一條會咬人的白眼狼！”
黑色的包包一股腦砸顧音寧身上了，並不太疼。
可看着男人氣憤的模樣，她心底委屈得直掉淚。
半響顧音寧一言不發地提好包包，想說什麼，終於是沒有說。
她踉踉蹌蹌下了樓。
司弈宸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她沒有回頭。
好在湯嬸湯伯他們已經下去休息了。
顧音寧開了樓下的燈，像一條被掃地出門的喪家犬。
“今晚你踏出這個大門，以後就永遠別回來了，我不歡迎你！”
司弈宸某一刻突然追了下來。
顧音寧沒敢奢望他能說句讓她留一晚明早再走的話。這會聽到男人絕情冷酷的言語，她也不能怨。
一笑置之。
頭也不回地答應：“好，我記住了。”
她的心有些兒抽疼，但顧音寧想，她一定是錯覺了。
打開大門，迎面吹來的冷風凍得她眼淚都不自覺掉了下來。
顧音寧義無反顧地走進了冬夜的寒風中。
這一帶是富人區，這個點基本沒可能在這兒碰上運營中的出租車。
顧音寧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她停下時，即便是市區，街上也空空寥寥的，沒幾個人了。
她掏出手機，看着上面最後3%的電量。
幸運的話，她還能打一通電話。
只是，她能打給誰呢？
“阿城，我沒有家了。”顧音寧一個人蹲在街燈下，滿頭長髮一次次被吹亂。
說完這句話，手機黑屏。
沒電了。
她總是學不聰明，不知道要時時把手機的電量充滿。
她總是學不聰明，選了最笨的法子和那個男人分道揚鑣。
顧音寧蜷縮着，視線迷怔間，看到街燈上貼的一則小廣告全城尋真愛，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