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喪父之痛
“父親~”陸子川一臉焦急的來到陸終的軍帳，只見陸終滿臉痛苦的坐在一邊，左右是黃明和陸新，身邊還站着幾個將軍！“父親，你這是怎麼了？”陸子川看看那箭，躬身在陸終面前。
“今日我與父親去靖國城池下戰書，靖國小賊不但不開城門取戰書，那人還放箭傷了父親！”陸新說的滿是悲憤！陸子川緊握雙拳，這種暗箭傷人、背後偷襲的事情也只有靖國能做的出來了，“是誰傷了父親？”
黃明一嘆，道：“靖國大將軍邛極！五年前，我曾與之交過手，武功平平，善於騎射！”黃明說着，軍醫就趕了過來，陸子川趕緊讓開，讓軍醫診治！
軍營看見利箭穿在心間，外面倒是沒有留太多的血，但是裡面就不好說了，心可是生命的源頭，若是源頭壞了，這生命也是岌岌可危了！陸終面色慘白，緊閉雙眼，疼痛使他緊緊皺着眉頭！軍醫一聲嘆息，站直了身子！
陸新趕緊追問，“怎麼樣？”軍醫看的仔細，那利箭確實是穿透了心臟，一半的箭已經露在了外面，已經箭翎還在胸腔內，就是將箭拔出來，想陸終這一大把年紀，恐怕也經不起折騰！
“回將軍，這箭是無毒，可是他卻穿透了老將軍的心，外面出血不多，像是內傷在內，血流泛濫！老將軍年邁，恐怕……不行了！”
一聽軍醫這麼說，本來就氣憤的陸新這下變得更氣憤，這氣憤中摻着悲傷和害怕，站起身來，一把將軍醫抓了過來，“你在胡說什麼？”說着又推了軍醫一下，然後上去就打，“讓你胡說！你再胡說！”陸新將自己心底的憤怒、恐懼、悲傷全都宣泄在軍醫的身上。
陸子川上前將他制止，“好了三弟，父親面前，不要放肆！”陸子川將他拉開，陸新瞪着軍醫，狠狠道：“我命令你帶點給老將軍醫治，你要是醫不好，我就殺了你！”軍醫無緣無故的被陸新打的全身疼痛，想着，就是陸新殺了他，老將軍也迴天無術了，除非有神仙下凡。
軍醫走到陸終面前，輕輕的叫了兩聲老將軍，陸終強撐着將眼睛睜開，軍醫看着他痛苦的模樣，着實的心酸，這鼻子一酸，眼淚都下來了！“老將軍……老將軍……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就趕緊交代吧！”軍醫說的不忍，誰也不想這樣一個老將軍死去！
陸新聽這話，心裡的氣憤已經完全變成了悲傷和恐懼，他不想自己的父親就這樣死了！他一把將軍醫又拽了起來，使勁往外一扔，將軍醫從帳中扔到了帳外，“你給我滾——”這樣的聲音猶如響雷，震徹人心！
軍醫的話陸終全聽在耳朵裡，人終有一死，對此，他並可沒有害怕過，這些年，征戰沙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伸手拽住陸子川的衣服，陸子川轉身跪在父親面前，緊緊拉着父親的手，欲哭無淚！“我兒……一定把疆土……收回，纔不負大王的……信賴…….”三十里的疆土是陸終的一塊心病，若是下一刻將死，這一刻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
陸新滿臉淚水的跪在父親面前，將頭抵在陸終的腿上哭着，他不想讓父親死，自小就沒有了母親，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是很多，闊別五年，剛剛團聚，他纔不想分離！“父親~~”
陸終強撐着將手搭在陸新的肩膀上，“我……最……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陸新天生是個急性子，總是匹夫之勇，卻不善用計謀，三個兒子裡面，他是陸終的牽掛！“父親，父親要是放心不下孩子就不要離開孩兒，繼續留在孩兒身邊，看着孩兒，管着孩兒！”陸終似乎沒有說話的力氣了，但他一直強撐着。
陸子川站起身子，叫士兵備馬，他知道父親在強撐什麼，就是爲了等陸子奇的到來，臨死之前，他要看看三個兒子！“陸將軍去哪？”于飛上前問。陸子川淡淡道：“去接二弟！讓他看父親最後一眼。”于飛伸手一攔，道：“你在這裡陪着老將軍，我去接二爺！”于飛也不耽誤，出了帳子上了馬，直奔營外。
“父親，你堅持着，二弟一會就來了！”陸子川握着父親的手，感覺父親好像沒有了力氣！陸終也不說話，他要撐下去，見二兒子最後一面，這樣他就死而無憾了！在他心裡，他最遺憾的事情就不能看着三個兒子娶妻生子，也不知道陸家是否有後，但現在他也管不少這麼多了。
于飛一路駕馬，半個時辰便看見陸子奇的軍隊，“駕~”又喊一聲，那馬跑的更快。陸子奇見前面來人，想是快到了軍營，是父親派人來接他了！于飛，陸子奇認識，七年前在都城結識，其後一直在軍營訓練，五年前雖父親出征來此！
“於將軍！好久不見啊！”陸子奇上前笑迎，這是一個該喝酒慶祝的時候，怎奈陸子奇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性命垂危了！于飛勒住馬，道：“二爺快隨我走！”陸子奇一擺手，“誒，這離軍營就不遠了，於將軍幹嘛這麼着急呢！”
于飛看陸子奇還不着急呢，這老將軍就要上西天了！“二爺還是快隨我走吧，再不走，你可就見不到老將軍了！”陸子奇聽這話驚了一下，想于飛這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是于飛開玩笑呢？可是于飛臉上那着急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於將軍，你在什麼？可不能開這玩笑！”于飛這個時候哪還有時間解釋，趕緊調馬在前帶路，陸子奇見他認真，隱隱約約感覺出了事情！
“周吉，我駕馬先走，你帶着大軍往前！”
周吉一點頭，也不想耽誤陸子奇的事情。陸子奇一扯繮繩，口中喊一聲駕，那馬便奔馳而去。
陸終坐在牀邊，一動也不動，眉頭皺的不是那麼的緊了，陸子川怕父親就這樣去了，便上前叫他，一聲兩聲也沒有反應，只是眼皮動了幾下，像是陸終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他的心臟可是一直在不斷的往外流血。見父親呼吸微弱，陸子川焦急的到帳外張望，這麼久了，還不見陸子奇的身影。
墨綺和採兒兩個人悄悄的進到帳中來，見陸終那慘白的臉，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心裡也不是那麼的好過，她們看到陸新像個女人一樣哭泣，就像是沒長大的小孩，一直哭一直哭。
幾聲馬蹄聲傳來，陸子川看見熟悉的身影，是二弟！看見陸子奇駕馬而來，陸子川在帳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陸子奇帳前下馬！“大哥，於將軍說父親不行了！可是真的？”陸子川不情願一般的搖搖頭，拉着陸子奇就往帳裡走！見父親如灘稀泥一般靠在黃明身上，陸子奇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父親——”叫一聲父親，這邊眼淚就留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父親——”
陸子奇聲聲叫着，陸終終於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的身影映在眼睛裡，他知道是二兒子陸子奇來了！看着臨死前三個兒子都在身邊，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朝陸子奇一笑，然後那笑容那定格在臉上！
陸終一生都是在軍營中度過的！死在軍營對於他自己來說倒也是個好歸宿！陸子奇再叫父親，陸終也不睜開眼睛看他了，額頭上的皺紋已經展開了、鋪平了，他就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沒有皺紋，只是那滄桑留下的印記是永遠抹不去的。
“王八蛋，我去殺了他！”陸新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要衝出軍營去殺了邛極！陸子奇心急手快，站起身來一把將陸新拽住，“你要幹什麼？”不管怎麼說，陸新這樣做都是太沖動了，一個人前去只有送死的份了！
陸子川看着他，大聲訓斥，“父親氣息剛盡，屍骨未寒，你不置辦靈堂爲父守孝，竟然要去做這種荒唐的事情，你一個人就敵得過靖國的十萬大軍嗎？”
陸子奇悲傷的點點頭，“大哥說的對，你不能這麼胡鬧。”陸新氣憤的掙開陸子奇，“你們就這樣坐以待斃，是想等着靖國那幫鼠輩將你們一個個全殺了是不是？父親被他們害死了，你們這麼懦夫，難道都不敢爲父親報仇嗎？大哥，你這個大將軍是怎麼當的？就是靠着父親一味給你說好話嗎？”陸新諷刺的說着陸子川，陸子川也不言語，幾個將軍將箭斬斷，將老將軍的屍體停放在牀上！
陸新在一邊說聲聲說着大哥是懦夫，連靖國的一個將軍都不敢去打，可是陸子川對此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知道陸新心中不好受，父親死了，自己又何嘗不想去報仇呢？但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意氣用事！
陸子川默默的轉身走出了帳子，只有墨綺看到了他臉上的悲傷！墨綺跟在陸子川身後，陸子川也不在意，走進了自己的帳子，一臉沉默的坐在那裡，父親死了！父親死了！父親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跟他說話，就是懲罰他也不可能了！這樣的打擊一遍一遍侵襲着他的內心，他握着拳頭，心中太凌亂，他不敢做任何的決定，不敢下任何一道命令，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太沖動，下的命令可能自己將來會後悔！
墨綺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失去父親的傷痛她明白，因爲她也嘗過，而且父親就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無能爲力，她也曾經想過要爲父親報仇，可是偏偏天意弄人，而今她已經深深愛上了自己的仇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自己的仇人。
墨綺第一次在軍營中大膽的從陸子川的身後抱着他，就像陸子川曾經這樣抱着她一樣，每當陸子川這樣抱着她的時候，她就會感覺無比的溫暖，無比的安全，就算死亡在眼前她都不怕，她希望陸子川也有這樣的感受。
就這樣一直抱着......
“什麼時辰了？”他輕聲的問墨綺！墨綺在他耳邊，回道：“亥時了已經。”陸子川拿開墨綺的雙手，對她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墨綺衝他搖搖頭，他這樣的狀態，墨綺怎能安心入睡？“我想留下來陪你！”
陸子川伸手撫摸着她的臉，“回去吧！我的好綺兒，我現在已經夠亂的了，就別讓我再爲你擔心了好嗎？”墨綺看着他那悲傷的眼神，若是她乖乖聽話能減輕陸子川的悲痛，那麼她是願意的！墨綺點點頭，戀戀不捨從陸子川的身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