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樂說的發音,不是英文字母的ABCD,而是啊啵呲嘚的拼音……但是比起這個來,還有更要命的。
三個人聽到主持人楊洋溫柔的問:“那你覺得應該是什麼?”
二樂沉吟了一會兒,像模像樣的搖頭晃腦:“我自橫刀向天笑,不報此仇不爲人。”
李英俊額頭青筋亂迸,大怒:“這孩子在哪兒偷看武俠小說了?”
李正仁急忙好言安慰:“二樂沒學過這首詩,難怪不知道,倉促之間自己對成這樣子也不錯啦。”
高露想:“如果這是在漫畫裡,我們三個人肯定臉上都是黑線,腦袋上各有一滴碩大的晶瑩汗珠。”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樂了,然後就感覺到四道銳利的目光。
高露急忙轉移話題:“快看,該三樂了。”
三樂抽了一道連線題——再簡單不過的連線題。
莫妍用甜美的聲音說:“白鷺,現在這道題是將左邊的四種東西和右邊的四種東西對應起來。”
大屏幕的左邊從上到下是“艾蒿,煙花,桂花,茱萸”,右邊是“月餅,花糕,糉子,水餃”。
三樂用實際行動向提心吊膽的三個人說明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頂頭風”,除了煙花對應水餃這根線對了,其他三根完全是驢脣不對馬嘴。
觀衆中已經有些輕微的譁然,評委席更是看見了十幾個搖晃的腦袋。
楊洋都冒汗了,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閃而過,笑着說:“白鷺可能太緊張了。我再提示一下,其實左右的八種物品,都對應着中華傳統節日。”
三樂一臉茫然。
高露說:“不會吧,大叔,這個怎麼都不會啊?”
李英俊無奈的說:“有什麼辦法,估計在遇到我……在我遇到劉海和梅子之前,我們都沒錢,也談不上過節,更別提吃這些應景兒的食品了。”
李正仁疑惑的說:“大叔這句話太不通暢了。”
李英俊擦汗,說:“我是替他們緊張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哇,雲雀,你的運氣真不錯啊,抽到了爲你和五樂準備的題目了!”楊洋似乎是真心的爲FE組合高興。
這題目就是白給的題,問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哪年哪月那日成立。
李英俊說:“完蛋了。”
李正仁說:“大叔,你……”
高露汗如雨下。
雲雀挺乾脆,對楊洋說:“叔叔,我知道是十月一日,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年。”
楊洋嘴角抽動了一下,說:“好的,我們來看小鳩抽的題目。”
“請聽下面的音樂,請說出歌曲的名字。”
然後是一段熟悉的音樂。
其實五樂的運氣也不錯,這段音樂就是幾乎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兒歌《娃哈哈》。
五樂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不會唱這首歌,我也沒有聽過這首歌。”
李英俊懊悔的都要捶地了,五樂會《魯冰花》,會《AMANI》,會《雙截棍》,其他孩子會的他都會,就是不會什麼兒歌。
高露同情的說:“大叔,節哀順變吧。暴風雨還在後面呢。”
李正仁說:“大叔,你放心吧,他們不是溫室裡面的花朵,其實比你想的要堅強的多。”
五個孩子站在臺上,開始忍受評委們的猛烈轟炸。
“其實剛纔主持人也說了,爲了遷就兩位小選手,選的題目都是非常容易的。我不想對一個孩子說什麼太苛刻的話,但是自己祖國的生日都不記得,這實在很難想象,也很難理解。”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普遍的現象,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而在我反思的同時,的確教育界也在做一些改進,加強對學生從小中華傳統文化的教育,其中有一些就是針對傳統節日的,爲什麼那位選手會只連上了一條線呢?”
“還是能說明一些問題的。我認爲一名歌手要有素質,有內涵,才能唱出感動人心的歌曲。”
“我想你們是不是忽略了一些東西?”
“這首兒歌是唱了一代又一代,現在的學校從小學的時候就只知道抓學習,英語班,作文班,奧數班,說不定這位小選手所在的學校的音樂課早已名不符實了。”
評委席上此起彼伏,專家們紛紛發言。
五個孩子一言不發。
現在,評委們意猶未盡,點評逐漸升級了。
“其實也不能怪學校和現在的教育體制。家長們急功近利也是一方面,對於傳統節日和祖國的生日,做父母的不教小孩子,真的很失職。”
“嗯,是這樣的,這個需要平時的耳濡目染,在過節吃東西的時候完全可以利用這樣的機會做一下解釋和說明,就像講故事一樣。”
高露說:“他們好過分啊!”
李正仁說:“什麼狗屁評委啊!”
就在鏡頭在各個義憤填膺的評委間轉來轉去完全無暇顧及舞臺上的五個孩子和兩個主持人的時候,臺上響起一聲大喝。
“喂!”
大樂搶過了莫妍手裡的話筒,一隻手指着評委席:“點評就點評,說人家的父母不覺得也很沒有素質嗎?”
就在評委愣的都說不出話的時候,話筒到了四樂手裡。
舞臺上四樂眼裡充滿了淚珠:“幹嘛說我爸爸呢?我爸爸有教過我的,就在上個國慶節還教過我,可是我忘記了。我媽媽已經死了,她也不想失職也不想丟下我不教我的……嗚嗚嗚嗚。”
這時候的後臺亂成一團。
本來以爲沒事的肥胖電視臺長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掉下來。
“快切廣告!”
切廣告的手被按住了,餘青說:“臺長,你也太緊張了吧?把這個當成選手與評委之間的互動就好。其他組合不也有點評感想麼?”
“我能不緊張嗎?這要吵起來怎麼辦?”
餘青抱着胳膊肘,冷笑了一下:“這不更好,‘我最火’組合秀從開始到現在,最缺火爆的新聞。再說,那些專家評委假模假樣的,誰也不放在眼裡,你心裡不也挺膩歪的嗎?”
電視臺長顯然有點動搖。
“先觀望下,看看他們怎麼收場。”
二樂拿着話筒正在說話:“前面說的我們聽不懂,但是我們願意聽,幹嘛後面說我爸?你們怎麼知道沒教我們?不就是節日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是屈原寫的,端午節就是紀念他嘛!”
三樂湊過去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就是說重陽節的啊。”
四樂這時候又哭哭啼啼開口了:“如果這就是傳統文化,那這些我們都有學,可是我們除了餃子什麼都沒有吃過,你讓我們怎麼選呢?”
五樂說:“學校教不教那個兒歌我不知道啊,可是我又沒有去過學校……”
話筒又回到大樂手裡。
“中秋的詩,蘇軾的《中秋見月和子由》哪位評委能背出來嗎?”
評委席一片靜默。
“小鳩,背。”
“明月未出羣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五樂一字一句的開始背誦。
楊洋說:“好了好了,這個……我們每個組合和評委互動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相信都有所瞭解了。”
大樂說:“那我說最後一句。”
楊洋只好答應。
“剛纔有幾位專家說我們的父母失職,我希望他們道歉。”莫妍倒抽了一口氣,大樂直勾勾的盯着評委席:“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禮,我這裡先請求你們的原諒。”大樂鞠了一個躬:“但是沒辦法,中國人很注重孝道。”
餘青在後臺笑得幾乎喘不過氣:“哈哈哈,這下看他們怎麼下臺。”
電視臺長擦着汗:“餘青,不會出事吧?”
“放心,如果有什麼不妥,主辦方會第一個打電話來——沒打就說明沒事。”餘青拍了拍電視臺長肥厚的肩膀:“再說,這正是我們臺和其他臺不同的地方,完全真實的現場,其他臺誰敢?”
事情以楊洋代表幾位評委說了一句“沒有了解具體情況不好意思”收尾,李英俊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一趟。”
“喂,大叔,他們沒事的,他們做得很好,我簡直要爲他們歡呼了!”
李英俊披上外套,聽高露在後面喊:“大叔,比賽結果就要出來了啊!”
“這些都不重要。”李英俊開了門,說了句“你們隨意、走的時候關電關門”就出去了。
雖然入春了,天氣還是冷的要命,尤其是在夜晚。
剛纔在屋裡看電視提心吊膽流了好多汗,現在風一吹,李英俊打了個大噴嚏。
一到電視臺門口,赫,原來自己不是來的最早的。
門口密密麻麻站了好多記者。
先出來的是一批一批的現場觀衆,他們好奇的看着門口擺着各種架勢的記者悄聲談論,也有記者正在隨機採訪。
人潮散去,一批一批的組合也出來了,記者們象徵性的圍上去問了點兒問題。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李英俊纔看見劉海和梅子揹着大包小包,大樂他們手拉着手,走出了大門。
走到中間,大樂還停了一下,掏出一張紙給四樂擦眼睛。
記者就在這個時候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