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平失聲呼道：“你是莫遠谷的兒子？”
莫秦川有點詫異，問道：“老人家認識家父？”
李東平嘆息道：“二十年前我在走鏢時曾到過京城，曾隨白赤練去拜訪過令尊。”
李東平說來不勝感慨，心中又想起了年少豪邁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
莫秦川道：“前輩既然認識家父，就如同是晚輩親人一般。晚輩此次家中遭遇如此滅門之禍，實在想不出跟誰人有此深仇大恨。全家十餘口人，只有晚輩一人沒在家倖免於難。但晚輩逃亡路上也是圍追堵截，這是要趕盡殺絕呀！”
李東平無奈地看了看沈方鶴與侯滄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莫秦川的問題。雖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跟餘念生有關，但說出又有何益？徒增煩惱。
“莫公子，”沈方鶴道：“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太悲傷了。如今外面有人追殺你，我想你還是暫時住在這裡，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再安排把你送出去。”
莫秦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茫然地點了點頭。
侯滄海道：“只怕那納小七……”
沈方鶴道：“不怕，我想了個主意，裘家叔侄一直在房中很少拋頭露面，裘莫愁又一直以男妝示人。我們讓莫公子住到裘震房中，讓裘大小姐改回女妝，就說是滿月的一個親戚，來客棧幫忙的，想來納小七以及其他人不會猜疑。”
李東平拍手叫好：“這主意不錯，只是裘大小姐那裡會不會……？”
花滿月站起身說道：“我這就去說。”
侯滄海道：“好，此事宜早。不能等到姓納的小子回來。”
花滿月去了樓上客房，沈方鶴留下沈蘭舟照顧莫秦川，與侯、李二人去了西廂房。
“這客棧越來越熱鬧了，”侯滄海很擔憂：“裘氏叔侄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又來了個莫秦川，這飛陀石猛也太大意了，不能看面相有幾分相似就給拿了來。你也該問問姓名吧，上京城的年輕人太多了，不能每個人都拿來吧。”
李東平默然半晌，說道：“此事只能等過個一段日子，讓石猛再來一次，用同樣的方法把他再弄走。”
沈方鶴說道：“只能這樣了，但願納小七不會看出點什麼。”
李東平眉頭一皺，恨聲道：“這姓納的小子是何來路，實在不行就……”
“不可，”沈方鶴頭搖成了博浪鼓：“他既然是安插進客棧的眼線，無故失蹤不是更惹上麻煩！眼下我們只有小心行事，莫漏了馬腳就行。”
“明刀明槍倒不可怕，嚴讌兒、賀三兒包括納小七都露了身份，可怕的是侯六酒坊的那個人，一直不動聲色。我曾經去過他的酒坊買酒，此人跟生意人一般模樣，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哦，”沈方鶴聽老侯這樣一說，也覺得此人可怕，問道：“那人多大年紀？什麼模樣？”
“臉上塗了易容丹，面色焦黃，看不出真實年齡，他說話雖然故意變粗了嗓音，憑我感覺也不過三十幾歲。”
“此人很可怕。”
“我覺得嚴讌兒更可怕。”
“對！”沈方鶴同意侯滄海的說法。想到嚴讌兒的種種，沈方鶴只覺頭皮發麻。
侯滄海笑了笑，說道：“聽人說嚴讌兒昨晚去了侯染匠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今天染匠夫妻倆關了染坊，屁顛屁顛地跑到嚴家染坊幫忙去了。”
李東平也笑了：“還能有什麼手段，威逼利誘。”
沈方鶴嘆道：“財帛動人心啊！我看賀三兒也是被人利誘了。”
“這女人的手段確實了得，有時候能讓你哭笑不得。但他現在已在明處，我們只要加點防備就沒有可乘之機。倒是酒坊那人，咱們是不是可以從侯六那裡打聽一下？”
侯滄海苦笑道：“不是沒想過，其實侯六並不是侯家集人。在他十多歲的時候他母親帶他逃難到侯家集，到了這裡後他娘跟了賣酒的侯老實，他也改了姓侯。可沒過幾年，侯老實得病死了。他母親又回以前的老家，侯六可能是捨不得酒坊就留在了侯家集。”
沈方鶴道：“侯六這次回家跟他母親有關？”
“侯六臨走前曾找過我那兒子，他說是家中有急事，回去一段日子，讓一個遠房親戚幫忙照看一下生意。當時我們也沒想到跟這件事有關，更沒考慮到他在這方圓幾十里根本沒有親戚。”
李東平說道：“待我晚上試他一試。”
沈方鶴忙道：“老哥不可輕舉妄動，小心打草驚蛇。”
“不會，我也不常來你醫館，他也猜不到我是何路數。”
侯滄海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這樣也行，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丁苗回來的時候一眼看到換了女裝的裘莫愁。裘莫愁換上了花滿月的衣服，在樓下院子裡幫着花滿月收拾東西。
“你是裘姑娘？”丁苗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換了女裝的裘莫愁眉眼間少了那股英氣，多了幾分嫵媚。看起來比花滿月更美上幾分。
如果說花滿月的美奔放的夏季，裘莫愁的美就如春風拂過的初春。
裘莫愁聽丁苗這樣一問，羞澀地笑了笑，說道：“苗哥哥，我是莫愁。”
丁苗呆愣了一會兒，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傻傻地叫了聲：“莫愁妹妹。”
花滿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丁苗喝道：“別亂叫，從今兒開始，她叫秋無心，是我的姨妹，你要叫她小姑。”
裘莫愁羞紅了臉，丁苗更是一頭霧水，出去跟着納小七轉了半天，回來裘莫愁變成自己小姑了，莫名其妙。
“苗兒，你進來。”
丁苗聽見沈方鶴叫自己，忙走進了診堂。
“你滿月姑姑說得對，從今天你起和蘭舟都要稱呼裘姑娘作姑姑。知道嗎？”
丁苗一臉茫然地點點頭。沈方鶴見他不明白，就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又跟他說了一遍。丁苗聽完才如夢初醒，忙不迭稱是。
“你跟着納小七發現什麼沒有？”
“師叔，”丁苗湊近沈方鶴耳朵：“開始他就在街上、四野外走走畫畫，很正常！回來時我發現他去了聚金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