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珍喝了口水慢慢的平靜下來,接着說:“第二天我就去縣衙報了官,羅供元開始百般抵賴,拒不認罪。後來牛知縣亮出刑具,把他嚇個半死,一個養尊處優的人哪受得了這個,羅供元供出自己不是男人,牛知縣讓人驗過後就放人了事了。羅供元回茶樓後可能是怕暴露了身份後面的人不會饒他,就毒死了夥計,自己也上吊死了。”
謝華珍說完這段又閉上了眼睛,彷彿還沒從那段往事裡走出來。也許是累了,一個女人,多年的隱姓埋名,多年的勾心鬥角,怎能不讓人心累。
外面太陽西斜,已過了正午。山上的鞭炮聲也漸漸稀了。
謝華珍還閉着眼睛,張康年接過來道:“後來沈郎中來了,他來沒多久我就看出他不是宮裡的人。這兩年我和沈郎中相處的也很好,只是這個人心思太細,一直猜測我的身份,我跟他講過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可惜他不聽!還有你丁苗,既然離開了何苦再回來送死。”
既然離開了何苦再回來送死?
這句話也是沈方鶴想問張康年的,既然已經逃出去了何苦還要回來?
“燕公子也來了,花姑娘也自投羅網。哈哈!我前幾天要你們走偏偏不聽,非要大家死在一起。”
張康年語音蒼涼,話語裡充滿無盡的惋惜,沈方鶴等人心裡也是一番感慨。
“其實早在幾年前我就在準備好了後路,後山有一個隱秘的天然山洞,洞內寬敞通風,最主要的是還沒人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在囤積糧食用品,我就想這一天到來之際我一家三口就躲在這山洞裡,再也不出來了。
“那天我得到花姑娘被抓住的消息後,就帶着珍妹憐兒躲進了山洞裡。就想着這一進去就老死在裡面了,但我和珍妹都放不下沈郎中他們幾個,畢竟花神醫是因爲我們死的。昨晚我偷偷地出來了,看見了掛在門上的豬頭。我知道是沈郎中在給我暗號,告訴我皇帝來了。”
一個豬頭怎麼能知道皇帝來了?燕秋離等幾個年輕人都不明白。
張康年看着幾人疑惑的目光似乎想起了開心事,哈哈大笑道:“哈哈……,你們肯定不明白,這是我和沈郎中的秘密。那是有一次我和沈郎中喝酒,喝多了我說了句皇帝這個豬頭。哈哈哈!就是這句話讓沈郎中敲去我三罈好酒!”
原來人這樣!
黃衣人也不生氣,心中暗道:罵吧!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不必計較了。
見黃衣人不說話,身後兩個隨從也裝作沒聽見,任張康年說下去。
“除了豬頭外門上還釘着一封信,信不是沈郎中寫的。”
張康年說這話時眼睛看着黃衣人,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信是黃衣人所寫。
“信的內容是:五月十六午時前,如果我和珍妹憐兒不出現在沈家醫館,他們就殺死醫館裡所有人,再血洗侯家集。”
血洗侯家集,好毒的手段!
丁苗沈蘭舟等人都震驚了,瞪眼看着黃衣人。黃衣人神色自若,彷彿張康年說的是別人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沒有。
張康年面帶悲憤接着說:“我和珍妹商量好了,不能讓沈郎中等人枉死,更不能傷了我侯家集父老鄉親,今天我們來了,來了就沒打算回去。”
張康年說完了,眼含無奈看着自己的妻子兒子。
謝華珍也看着丈夫,滿眼柔情:“康哥,可惜沒能陪你到老,但今天你我能死在一起,也算是白頭偕老了。憐兒,爹跟娘死了以後,如果你還能活着,別再賭了,記住做個光明正大的人,知道嗎?”
謝華珍話音剛落,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已插進了胸膛,人登時軟倒在椅子上。
衆人一聲驚呼,侯四更是一聲悲呼:“娘!”撲到謝華珍身上。
衆人無不動容,花滿月眼淚刷地流了滿臉,兩人雖沒有什麼來往,但聽了她的故事早被她的遭遇所感動,此刻再見她如此剛烈眼淚一下子忍不住流了下來。
黃衣人一臉茫然,看不出悲喜。
自古艱難唯一死!死對人來說是可怕的,但對有些人來說,死就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