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巫雲真一臉茫然,見那青衣女醒了,連忙扶她,卻被她一把反抓了手,滿臉期待道:“你的血,能救我丈夫性命。”
青衣女一字一句,巫雲真聽得再清楚不過,然而,她卻更傻了。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個藥罐子?
“等一下,爲什麼。。。我的血,能救人?”巫雲真低頭看手指,流出的血液已經凝結,那麼小小的一道劃痕,和往日所有傷口並無不同。
下一刻,她鬼使神差地低頭舔了一下手指。
嘖嘖……沒什麼味道嘛……
那青衣女卻猛一把抓緊她道:“你果真是妖?”
“喂!輕點!”天知道這柔弱女王怎麼一下子就力大如牛了。“怎麼問這個?我自然是妖。我從小在烏來山裡長大,我母親便是堂堂烏鴉女王。。。有什麼問題?”這話問的,難道,她還有可能不是妖?
“烏鴉女王的女兒。。。”倚歆皺了一下眉,道,“就我所知,我這位遠房姑性格詭異,從來沒有成過親,也沒有生過一兒半女。。。”
“你什麼意思!我父親乃是天界大神雷丘,難道母親還會騙我不成?”巫雲真微有些惱怒,誰聽見自己母親被如此形容都不會高興。然而一提及父親的名字,她又不由想起他的那些花邊新聞來。莫非,母親和父親並不是正式生下她?不過這也無關緊要,母親那樣疼自己,自己怎麼可能不是她的血脈?至多,做一對孤兒寡母相依爲命也好。
“難不成。。。”青衣女突然茅塞頓開,若有所思道,“曾經有位高人指點我來這裡等你。原來是因爲你。。。”
話音未落,那青衣女突然毫無徵兆地直直往地上跌去。巫雲真一驚,連忙扶她進屋,才片刻工夫,那青衣女竟不覺又輕了些,幾乎失了一半重量。
“小白,她說的是什麼?原來我——怎麼了?”扶倚歆進屋坐下,巫雲真愈加好奇了。
小白當即在空中幻化出一個紅點道:“我先前無意中聽說你能夠救人,我還不信,現在卻由不得我信了大半。烏雲你可知道,你的血並不是妖血,你也並非烏鴉女王的骨肉,你……你分明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真神仙!”
“哈,哈!你胡說!我是誰,難道你會不知道?”巫雲真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般,仰頭大笑起來。
“我怎麼知道,我出生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人形了。可是你知道麼,我們烏鴉族和所有妖怪一樣,不到兩百歲是修煉不成人形的。。。”
“難道我已經兩百多歲了。。。”巫雲真恍然大呼,突然一拍腦門道,“哎呀,我知道了,難怪我會這樣機智!”
“呸!”小白直接唾棄之,隨即卻又遲疑起來,若說這巫雲真果真不是烏靈靈女王所生,她們這腦殘白癡的勁頭怎會如此相似?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莫不是消息有誤?
“我多少歲,回去問問娘不就知道了?”說起來,巫雲真好久都沒有回烏來山了,對了,今天是幾號來着?她似乎忘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明天就回烏來山!”就這麼定了!
“笨蛋!重點不是你多少歲,而是你這神仙之軀能夠救女王和她夫君。”小白徹底對巫雲真無語,復又回到空氣之中,嘆道,“你的血這樣有用,他們爲了活命,一定會對你痛下殺手,趁現在,你還不快點走——”
小白話音未落,巫雲真就感到有東西箍住了脖子,令她瞬間失去了呼吸。
“你殺了倚歆?”白髮男人一字一句質問,長長的白髮緊緊箍住巫雲真,眼神凌厲,滿含殺意,恨不能立刻將她千刀萬剮。
“……”誰允許鬼有這麼大力道的……!
那樊旭怒極攻心,一早便對巫雲真使了足以致命的力道。巫雲真此刻只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竟是連半分掙扎的氣力也沒有。
“就是這裡有人搞鬼,大夥快進去殺鬼啊!”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乒乒乓乓的吵鬧聲,紅色的火光漸漸聚集在門口,巫雲真眯着眼看到最後一絲光亮,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箭一般地向自己衝來,口中急急地喚着自己的名字。
然而,她瞬間已失去了最後一絲氣力。
“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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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雲真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被一片鮮紅色所包圍。
紅色的牀,紅色的桌子,紅色的窗,紅色的門……甚至連衣服也是紅色的。
不錯,此刻的她赫然穿着一身久違了的紅衣,成色與月老閣時那件一模一樣,只不過,式樣卻繁複別緻了許多。手邊放着一塊鮮紅色的方巾,四邊繡着流蘇,上面還有兩隻鳥,看樣子正在水裡嬉戲。。。
這是哪裡?
巫雲真第一反應就是起身看看情況。誰知她剛一起身,就見正前方的大門突然大開,一個粉紅衣服的小女孩跳進來,嘻嘻哈哈道:“姑娘,時辰到了。”
“時辰?”什麼時辰?巫雲真不解,那素未謀面的小姑娘已不由分說拉了她往外走。
“姑娘和我裝什麼糊塗,羞是不羞?”小姑娘嘻嘻一笑,拿起那塊方巾就對巫雲真劈頭蓋下來。
“喂,你做什麼?我看不見路了!”巫雲真只覺得莫名其妙,一把就要扯下方巾。那小姑娘連忙又攔又嚷道:“使不得!使不得的姑娘!小奴攙着你,不怕看不見!”
“喂,我跟你又不熟,幹嗎要你攙!”
正說着,門外突然想起了驚天動地的鼓樂聲,巫雲真心下生疑,那小姑娘已趁勢將她往外拖去。纔剛到門口,卻突然猛地撞上了一件硬物,直衝得巫雲真連退幾步。
巫雲真大惱:“我就說會看不見路!”
憤而一把扯下方巾,只見對面生生站着一個笑容璀璨如天光的男子。
“非別?!”那通紅一身的裝束,愈加襯得他美豔不可方物。巫雲真略有些發怔,剎那間,卻是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在他懷裡一意忍哭:“閻非別,你還敢來招我,你不是有很多女人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你不得好死!嗚嗚嗚——”
“真兒乖,都是我不好。”閻非別柔聲答着,將手臂收緊。過一會低頭看巫雲真,見她正一個勁往自己懷內鑽,恨不得把臉全埋進來。心內一動,突然俯下身子,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我們回房說。”閻非別邪邪一笑,不由分說將巫雲真打橫抱起,往屋內走去。
“姑爺!使不得的!”那紫衣小姑娘仍在原地等着,此刻急得擺出了個大字攔住閻非別去路:“客人們都還在大廳等着!”
“客人。。。”巫雲真更加糊塗了,被小姑娘看得不好意思,連忙從閻非別手中跳脫,臉上尚帶着紅暈道:“非別,我們這是在哪?”
“傻真兒,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難道你連這都忘了?”閻非別撇撇嘴,似乎因她的健忘而有些不悅,眉毛一挑,卻又突然邪邪一笑道:“真兒莫不是早已習慣了做我妻子的生活,連這儀式也不需要補辦了?那更好,我們這便回房去細談。。。”
巫雲真聽得一頭霧水,正要被他帶走,只見那小姑娘跳出來道:“公子胡說什麼?別因爲我們姑娘傻就欺負她,這客人都在前頭等着了,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更何況,這是公子早就欠了我們姑娘的!”
“好好。那爲夫就再陪真兒走一趟。”閻非別很耐不過嘮叨,略有些無奈,微微向巫雲真笑道:“真兒,我在前廳等你,我們快快走完儀式。”說罷,轉身走了。
“公子好不害臊!這也是急得的?”小姑娘嘻嘻一笑道,“姑娘也別犯傻的了,蓋上蓋頭好拜堂去。”
拜堂?巫雲真簡直如入迷魂道場,被她蓋好了蓋頭,迷迷糊糊就跟她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巫雲真聽見了震耳欲聾的鼓樂聲,而蓋頭底下也出現了無數雙腳,她聽見周遭一羣人在議論紛紛,及至到了一個地方站定,左側出現了一雙紅鞋,大廳裡又一下子安靜下來。
“今天是小女的大喜日子。感謝各位賞光前來。如今真兒找到了一個好歸宿,雷某也算了卻了一樁心願。”
雷某?爹?!巫雲真一下子掀開蓋頭,衆人一陣喧譁,卻見上首坐着一個俊逸不凡的男子,瞧他的容貌,分明和烏來山上那巨幅畫像一模一樣。。。
“爹!”巫雲真破口而出,引得周遭之人一下子都笑了,雷丘哈哈一笑道,“讓各位見笑了,小女果真是捨不得離開我啊!好孩子,爹也捨不得你!”
“岳父大人,我一定會好好待雲真的。”
聽見聲響,巫雲真當下轉過頭去,只見自己身邊赫然站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笑容和煦如春風,溫柔不可言說。那面容卻並非是非別,卻是師兄麒雲!
“師……兄?!怎麼會這樣……”巫雲真一時驚恐,冷汗直流。連退了好幾步,身後突然撞上一人,回頭一看,正是閻非別。
“真兒,恭喜你大婚。”看到巫雲真,閻非別毫無意外,燦然一笑,這時又牽了身旁一個女子的手道:“我帶憐兒一起來祝賀你。”
“非別?”巫雲真不敢置信地看着閻非別,剛剛,難道不是他在房門口抱她?難道不是他說在這裡等她?
難不成,剛剛那一切都只是幻覺?!
“憐兒,會不會有不適?”
“不會。”
閻非別輕攬那女子,肆無忌憚與她秀着恩愛,巫雲真只覺心霎時痛得無以復加,片刻間已被凌遲。突然間,她瘋了一般衝上去。
“閻非別!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嗎?爲什麼……會這樣!”巫雲真瘋狂地扯住閻非別的衣襟,又向着他手臂深深咬下去,然而閻非別居然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意對他身邊的女子笑着,甚至打算當衆親吻下去。。。
“不要!”
巫雲真大喊一聲,頓覺大汗淋漓。那閻非別微微轉頭笑道:“怪誰呢?是你自己讓我娶別
人。。。。。。”
“不是的!不是的!”巫雲真想要喊,卻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喉嚨好痛,像有千萬根針在扎。眼看着非別的臉孔漸漸遠去,巫雲真拼力伸手,卻怎麼也勾不着他。
“非別!不要走!”巫雲真在心裡吶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到。
怎麼會,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非別會娶了別的女人?爲什麼他居然狠心看自己嫁給別人?爲什麼新郎偏偏變成了師兄?爲什麼——
“神婆!神婆你快醒醒!”突然有人猛搖自己,巫雲真一睜眼,只見老碳頭正一臉心焦地看着自己,而自己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手心全是冷汗。
“你總算醒了!神婆,你被夢魘住了,剛剛可嚇死我了!”
“啊!還好是夢!”巫雲真呼出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突然間,她從牀上直直坐起來,飛快地跳下了牀。
閻非別!我絕不允許你娶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