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越來越多,大多拿着钁頭、鐵杴,也有木棍、鐵棍的,他們形成一個包圍圈把林聿圍在當中,只是林聿手上有兩個人質,把人質掄起來轉圈。
他們投鼠忌器,雖然亂紛紛舉着傢伙一次次想打,但總是不敢打下去,怕打到自己人。
林聿長這麼大,只知道姓曹的把其他村民踩在腳下,聽老一輩說起姓曹的劣跡,把他們描繪得如狼似虎,而且一出來就是羣狼,羣虎。
但是林聿從從沒見過姓曹的一窩蜂鬥其他村民。
因爲自從老爸林進均和老丈人姜鵬離開部隊回到村裡,分別成了兩姓的帶頭人,既有實力,兩大姓也空前地團結,經過幾次對陣,很快就把姓曹的囂張氣焰打下去了。
那時候林聿纔剛剛出生吧。
只要姓曹的不敢找事,不敢偧刺,其他村民樂得相安無事,他們不習慣欺負人。
當林聿漸漸懂事了,長到九歲時,老丈人一家被逼跑了,然後父母死了,兩大姓沒了帶頭人,就像被擒賊擒王一樣,從氣勢上全部投降了。
這就相當於兩大姓反抗姓曹的強權,雖然取得一時的勝利,但是終歸失敗了。
此後姓曹的氣焰更加囂張,有事沒事的喜歡找事,但是其他村民只能忍氣吞聲,再也沒人敢反抗了,更不用說能組織起姓氏之間的羣體事件。
現在林聿終於見識到姓曹的如狼似虎的氣勢了。
看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大聲叫着,罵着,大體意思不過是罵眼前這個青年,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也不打聽打聽,敢到上崖來鬧事!
今天要是讓你活着出去,大傢伙都不姓曹了。
羣情激奮,吵吵嚷嚷。
村民越聚越多,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就像包餃子一樣越來越厚,林聿知道要想不傷人就脫身,幾乎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也不得不在心裡由衷讚歎,姓曹的確實團結,只要一個姓曹的有事,就是全體同姓的事,一呼百應,也不問什麼事,只管跑出來跟着上前就是了。
這說明人家姓曹的有凝聚力。
而其他姓氏沒有凝聚力。
凝聚力從哪裡來的?
林聿認爲歸根結底就是倆字:利益。
每個姓氏都有他們的族系,都有因爲血緣關係而類聚起一羣親近的人。
姓曹的在族系方面跟其他姓氏是一樣的,但是他們的族人當中有精英人物,只要團結在精英人物周圍,他們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除了傻瓜,沒有姓曹的會獨立於這個利益保護的圈子之外。
據說姓曹的從老一輩就是人才輩出,就是這些人才,成了家族的最大凝聚力。
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他們團結的心理基礎和行爲習慣。
林聿知道,如果自己的家族裡邊也出現幾個精英人物,比方說老爸林進均,就能增強家族的凝聚力,姓林的就能緊密團結起來。
當然這是他的一個美好設想,當前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才能脫身?
打出去很簡單,可是這些姓曹的雖然如狼似虎有點可惡,但他們爲了家族的利益勇敢戰鬥,倒也值得欽佩。
再說林聿也知道,鬧起事來看着如狼似虎,其實大多數還不都是些處於社會最底層的老農民。
他怎麼下得去手打這些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民!
林聿苦思無計,只能掄着那倆人自保,村民們怕傷了自己人不敢打下去,他也不能獨善其身地從包圍圈裡跑掉。
天漸漸黑了,街上的路燈亮了。
作爲葫蘆峪村的特區,上崖是村裡唯一安了路燈的區域。
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林聿突然見圍在外圍的村民撤圍了,紛紛向東運動,他透過人羣的頭頂看到,又有很大一羣人衝過來。
那些人手裡全部舉着傢伙,也是钁頭、鐵杴、棍棒之類,甚至還有手持三股鐵叉的,本來那是叉柴禾的,現在當了趁手的武器。
人羣稍近了些,林聿看清楚了,這些人居然是兩股力量,一股力量頭前是十二爺、三大爺他們,後面跟着姓林的。
而另一股力量是姓周的,舉着钁頭暴叫着衝在前頭的,居然是大夜叉。
林聿瞬間心裡一熱。
姓林的被姓曹的重新踩在腳下十多年了,這些年姓林的吃了再大的虧連個屁都不敢放,想不到今天爲了自己,居然能組織起這麼多人。
而且是在青壯年全部外出打工的情況下,剩下的中老年還能組織起來。
更讓他感動的是,姓周的居然也能組織起一支中老年的隊伍,而且很明顯是大夜叉組織起來的。
心裡的感動不過僅僅是停留了一瞬,更大的擔心在他心裡升起來,村民們全部拿着傢伙,這麼多人亂哄哄一旦打起來,不管誰勝誰負,絕對各有傷亡。
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老少爺們自相殘殺!
可是這麼混亂的局面下,他又被圍在當中,讓他居然有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眼看羣情激憤的兩派村民越來越近,只要他們一旦接觸混戰在一起,那時候誰也沒辦法制止了。
千鈞一髮之際,人們突然聽到一聲大吼,就像雄獅發出的怒吼一般,氣勢猛烈,震耳欲聾,蓋過了亂紛紛的叫罵聲。
林聿看到曹宏凱推着一輛平板車從衚衕裡衝出來,速度就像機動車一樣快,很快衝到了兩派人的中間地帶。
到了中間以後抓着平板車掄起來,像個輪子似的飛快轉動,就這速度,只要有人沾到輪子上必死無疑。
曹宏凱一邊掄着平板一邊大聲吼叫,讓兩派人都停住。
兩邊的人都被這驚人的氣勢嚇住了,停在原地推推搡搡不敢再前進一步。
見村民停住了,曹宏凱掄着平板車就像挽了個槍花似的,改變了平板車的運動軌跡,只聽“嘭”一聲巨響,平板車的車尾杵在地上。
曹宏凱扶着立住的平板車,滿臉憤怒地左右看看那些村民:“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擡頭見,你們哪來這麼大仇恨,都不要命啦!”
“你
叫他們閃開,讓小聿出來!”十二爺豹眼環睜,揮舞着一根粗大的木棒叫道。
“都閃開,”隨着一聲暴叫,村民們看到狗狗抱着一隻老土搶跑出來,“都閃開,老子把他打成肉泥!”
姓曹的紛紛往兩邊閃開,給狗狗讓出一條通道來。
這時兩道強光從下邊翻上坡來,很明顯是開上來一輛車。
那輛車車速很快,一眨眼到了近前,林聿看到是輛黑色的四門牧馬人,飛馳過來毫不停頓地衝着狗狗撞過去。
牧馬人上來得突然,速度太快,村民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們眼睜睜看着牧馬人像只黑色的猛虎一樣撲向狗狗。
狗狗抱着土槍嚇呆了,就像老鼠看到從天而降的貓頭鷹,腿都嚇麻了。
快要接近狗狗時,牧馬人突然一個漂亮的甩尾,隨着剎車聲,車輛橫向又往前衝了一兩米,在路面上搓起一陣塵土,同時一股橡膠的糊味飄散開來。
駕駛位的車門子正好正對着狗狗。
在村民的目瞪口呆中,隨着車門的開閉聲,從塵土裡走出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來。
女警個子很高,身形勻稱,挺括的警服穿在身上更讓人顯得格外精神,肩上兩槓三星,膚色白皙,五官線條分明,絕對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看看她臉上那層冰霜,讓那些平日見了美女就要流口水的男人們都不敢生出褻瀆的心思來。
“把槍放下!”女、警聲音清脆,氣勢威嚴。
狗狗瞪眼看着女、警,愣了一愣,隨即扭回頭來盯着林聿,繼續舉着土槍向他衝去。
女警搶上兩步趕上他,伸手抓住槍身,另一隻手左右一掃,掃開狗狗握槍的兩手,槍到手的同時一掌拍在狗狗胸前。
狗狗被拍得往後倒退,可他僅僅退了半步,女警緊接着來了一個轉身後擺腿,把狗狗掃倒在地,從奪槍到狗狗倒地,不過一秒鐘的時間,這身手,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銬起來!”女警命令隨後跳下車的警察。
狗狗這回是完了,林聿心說,收槍都這麼多年了,他還私藏槍支,雖然是老土槍,可正好讓警察撞見準備持槍傷人,這個罪名怎麼也得讓他在裡邊待上幾年。
“誰在鬧事?”女警環視左右提高聲音問道,“站出來。”
“是我,”林聿放開那倆都要被勒得翻白眼的村民,走到女警旁邊,“不是我鬧事,是他們準備把我活活打死。”
女警凌厲的眼神打量一下林聿:“因爲什麼?”
“因爲什麼?”椒子醬大嗓門叫着衝上來,“這個禍害纔回來幾天,打了多少人,你看他把我踢的!”
椒子醬一邊說,一邊抹抹嘴角的鮮血給女警展示。
女警再次把凌厲的眼神轉向林聿:“女人你也打!”
林聿笑笑:“你們走了我還打她,我準備把她打死算了,這種不長人腸子的女人不配活着。”
這句話把椒子醬噎得眼都翻白了。
女警冷若冰霜的臉上浮上一層怒氣,這個青年太囂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