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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佔地廣闊,身爲女主人的霍顯,所居華堂,前有九曲迴廊,後有花園,花園後邊,有一個大棚,種植四季鮮花,以供霍顯插瓶。
婢女們站在廊下,隨時聽候使喚。
霍顯身着深衣,端坐席上,門口一個身着錦衣的老僕跪伏於地,以額觸地,嗚咽道:“夫人,程五郎實在可惡,專門針對大將軍府,只要大將軍府的下人外出辦事,他必定現身,仗着是阿郎的弟子,對老奴等人多方刁難。還有紅玉那個丫頭,處處幫他,比他更爲可惡。老奴等人身爲奴僕,死不足惜,只是墜了大將軍府的威風,老奴死不瞑目啊。”
老僕是府裡的二管家,綠草的爹。他說着,額頭把地面青磚磕得“怦怦”作響。
綠草逼得龐贊下跪磕頭在前,得良田在後,得意不到一月,龐贊求到程墨爲他出頭。程墨不僅讓他把良田歸還龐贊,還讓人打折他一條腿。
霍書涵聽說,又把在家裡養傷的綠草逐出府門,讓大管家把他這當爹的訓了一頓,罰三個月月例銀子。
兒子落得這般悽慘下場,自己沒了臉面,都是程墨害的。程墨要不是霍光的弟子,他早帶人闖進程府,把程府夷爲平地了。現在他拿程墨沒辦法,只能指望霍顯聽信他的話,爲他出這口氣。
霍顯接過婢女遞來的果漿喝了一口,道:“你去,傳我的話,叫程五郎過來見我。”
這些天時常有人到她跟前告程墨的狀,她問過夫君,夫君讓她不要多事,她也就不予理會。這會兒聽到婢女紅玉的名字,便深感不妙。
紅玉是寶貝女兒的貼身婢女之一,府裡誰不巴結奉承她?這丫頭眼高於頂,除了寶貝女兒,誰能指使得動她?現在程墨指東她打東,指西她打西,內中必有緣故,莫不是程五郎勾搭上這小婢女?若真如此,她斷斷容他們不得。
二管家哪裡猜到她竟是這個意思,聽說叫程墨過來問話,跟捧了聖旨似的,爬起來興興頭頭走了。
“霍夫人請我過去?”程墨奇道:“有事嗎?”
按理,他是霍光的弟子,理應上門拜見師母,只是一直沒有舉行拜師禮,去霍府見霍光,霍光也沒提過讓他拜見霍顯之事。現在霍顯突然叫他過去,爲了什麼事?
二管家以爲程墨就要倒黴了,眼望橫樑,臉上是嘲諷的笑,道:“五郎過去便知。”
太詭異了。程墨喊榆樹:“你去看看霍大將軍回府沒有,若回府,速速來報。”
榆樹答應一聲,飛奔出府,騎馬去了。
二管家奇道:“五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夫人還請不動你不成?”
程墨道:“雖說你是府裡上了年紀的奴才,輩份高,資格老,可程某是大將軍的弟子,陛下的伴讀,怎麼着身份地位也不比你低吧?爲何你見了程某,沒有半份尊重?”
那眼睛,都長到頭頂去了。
“老奴不敢。”二管家作勢要行禮,卻慢吞吞地做慢動作,等程墨讓他不要行禮。
程墨偏就那麼看他,直到他行了禮,才道:“免了吧。”
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兔崽子,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裡,要不然,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二管家心理髮狠,眼睛怨毒地瞟了程墨一眼,道:“五郎快隨老奴走一趟吧。”
保管你有命去,沒命回。
他眼裡怨毒的光一閃而過,程墨哪會沒看見?越發料定必有原因,更加不肯隨便過去。
二管家見程墨不僅沒有動身,還坐下,很後悔剛纔沒有假霍光之名,現在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好道:“五郎君怎麼說也是大將軍府的少主人,主母有請,怎能不去?還請不要讓老奴難做。”
程墨哪去理他?自顧自拿一卷書看了起來,自從跟杜晴等大儒讀書,他對古文的興趣日增,看書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二管家受冷落,大怒,要發作,轉念一想,程墨好歹掛着阿郎弟子的名頭,尊卑有別,只能借刀殺人。於是忍住,強露笑臉,打了個千,道:“少主人深受阿郎器重,理應早些去拜見夫人,還請隨老奴一同前往。”
他越是前倨後恭,程墨越覺得蹊蹺,乾脆拿書到窗邊看,離他遠遠的。
二管家在心裡把程墨的祖宗都問候遍了,才上前陪笑道:“夫人早等得心焦,少主人快走吧。若遲了,夫人一定會怪老奴辦事不力,求少主人體恤老奴吧。”
程墨瞟了他一眼,道:“站遠些,你的口水噴在我身上了。”
“你!”二管家心裡恨得牙癢癢,卻只能退後兩步。
從五郎到少主人,誰知道你藏了多少算計?要不是看在你奉夫人之命而來,早把你打出去了。程墨腹誹,捧着書吟誦出聲。
二管家悄悄走到門外,對跟來的小廝道:“叫幾個人,把這小子綁了。”
他就不信,堂堂大將軍府的二管家,拿這混小子沒辦法。
小廝答應轉身要走,黑子不知從哪冒出來,凶神惡煞擋在小廝跟前。小廝嚇了一跳,連退幾步,退到二管家身後,叫了一聲:“二管家。”
二管家低聲怒道:“閃一邊去。”
小廝忙退到牆角。
“你一個小小下人,何敢擋我去路?你可知道我是誰?”二管家挺了挺胸,淡然開口,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屋裡吟誦的程墨嘴角抽了抽,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黑子嘴笨,不跟二管家廢話,孔武有力的手臂一伸,老鷹捉小雞般把二管家提了起來,反剪雙手,道:“綁了。”
站在黑子身後的兩個侍衛二話不說,手腳利落把二管家捆成棕子,丟到柴房。
二管家回過神,忙扯開破鑼嗓子吼開了,黑子扯下他的襪子,塞他嘴裡,臭襪子薰得他差點暈過去,心裡把黑子家裡所有女性問候一個遍。
小廝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眼巴巴望着如黑子,不知他要怎麼折磨自己。
程墨踱到門邊,瞄了小廝一眼,笑了。廢話千言不如放力一搏,該動用武力的時候,就該動用武力嘛。
黑子提了小廝的衣領,去耳房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