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說好的是嶽凝來接,怎又是燕遲?
秦莞心底遲疑着,腳步卻朝燕遲走了過去。
“拜見世子殿下——”
燕遲華服撩黑,極淡的金色暗紋在秋日的暖陽下散發着矜貴的色澤,他只是百無聊奈的站着,可通身的氣勢,已是嚇得秦府的門房大氣也不敢出,見秦莞出來,燕遲淡淡的神色掃了過來,他在打量她……
秦莞被他暗沉的目光一看,頓時有些心虛。
她自然沒忘記,那一日她和嶽凝懷疑燕遲,離開的時候可說是非常失態了!
“走罷。”看了秦莞兩瞬,燕遲忽而出聲。
秦莞鬆了口氣,一擡頭,卻見今日還是一輛馬車,如此一來,豈非又要和燕遲同乘一車?
同乘一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今日燕遲身上的氣勢尤其強烈。
秦莞硬着頭皮上了馬車!
車簾一落,馬車裡頓時暗了下來。
燕遲一身黑衣,臉色似乎也是黢黑的,越發讓他高深莫測琢磨不清,可與此同時,秦莞卻在看燕遲的手,燕遲爲何會用左手呢?
“你在看什麼?”
燕遲的話帶着兩分危險意味,秦莞頓時擡起了目光。
燕遲的左手擡起,他眉頭略皺的道,“我的手怎麼了?”
秦莞脣角微抿,對上燕遲黑沉沉的眸子,忽然道,“世子殿下能用左手寫字?”
燕遲墨瞳一凝,一瞬間眼底露出了恍然,他脣角略彎,眼底卻無笑意,“左手不僅能寫字,還能用刀……”
秦莞拿不準他是在玩笑還是說真的,眉頭一擰。
“殿下可知道,整個侯府都在找一個左撇子?”
燕遲頷首,“那又如何?”
秦莞不由暗急,“眼下,殿下便是那唯一的左撇子。”
馬車走動起來,因是進入了秋夕節節慶,這個錦州城今日比平日裡熱鬧了許多倍,嘈雜德爾人聲透過窗櫺傳出馬車之內,秦莞卻覺得馬車內的空氣都冷凝了住。
“你在懷疑我?”燕遲這一問,更危險了,彷彿如果她點頭,他會把她了結在這馬車裡。
秦莞眼珠兒轉了一圈,“也不能說懷疑,只是殿下的確會用左手不是嗎?”
燕遲似笑非笑起來,“在你心底,我有可能是兇手?”
秦莞心底在搖頭,嘴上卻遲疑了一瞬,“懷疑殿下是兇手,證據不全。”
燕遲點了點頭,“你倒是還記得證據不全。”
秦莞語聲微弱,略有些氣虛,要說懷疑燕遲,真的只憑了他會用左手這一條,而秦莞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懷疑略有草率,她假笑一下,“那是自然,否則……”
“否則你早就去告發我了?”
秦莞被點破,更覺有幾分尷尬,“殿下放心,真相如何是知府大人的事,秦莞不會插手的。”說着秦莞趕忙轉移話題,“殿下的傷如何了?”
燕遲輕哼一聲,“似乎沒見好。”
秦莞一愣,“怎麼沒見好?殿下是又動武還是又騎馬了?”
燕遲下頜微揚,“什麼都沒做,只是傷口處極其難受。”
秦莞心底“咯噔”一下,難道她用了烈性的方子反倒是不對?
燕遲的傷可謂是極重了,如果她用的方子不適用,只怕不僅不會加速傷口癒合,多半還會加重她傷口的潰爛,秦莞雖然從來對自己的醫術成竹在胸,可相比之下燕遲的命來的更重要,於是在燕遲篤定的語氣下,她竟懷疑了自己一次。
秦莞一把掀開車簾,見車簾正往城南而去,便道,“殿下不如將馬車開往侯府?秦莞爲殿下看看傷勢,若方子不適,是要換的。”
燕遲挑眉,似乎沒想到秦莞立刻就要給他看傷,對上秦莞清溪一般的淺淡明澈的眸子,燕遲心底忽然生出了一個有趣的念頭。
“今日太長公主也出來了,眼下正在等着你,就不回去了吧。”燕遲語聲淡淡,又有種迫人的涼意,頓了頓,他接着道,“何況我的傷不足爲提。”
秦莞面色一正,“殿下的傷很重,再嚴重可能傷及性命,輕者也要留下病根子,殿下眼下還年輕,等再過幾年,殿下極有可能開始病痛不斷,屆時如何上的戰場?”
秦莞說起正事來,總有種一絲不苟的冷肅,而這種冷肅,最是讓燕遲着迷,他略微思忖一刻,而後才勉爲其難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在車中看看吧。”
秦莞挑眉,車中?車中光線晦暗,不過如果實在回不去侯府的話,倒也可以,畢竟等去了麗水湖畔,就更不可能當着安陽侯一家人的面看他傷勢了。
秦莞滿心正經,全沒注意到燕遲眼底有些詭奇的瀲灩。
“那好,請殿下解開衣襟來。”
秦莞做了妥協,可燕遲卻慢條斯理的,似乎十分不願在車中被看傷勢,秦莞見着也不催,也不知爲何,自從上次懷疑了燕遲,她在燕遲面前便有些心虛。
燕遲一邊解衣,馬車一邊飛奔而過,秦莞算着時間,到麗水湖要走小半個時辰,在那之前,她怎麼也看好了燕遲的傷勢,連換藥都來得及!
秦莞心中一定,燕遲已慢條斯理的將外袍和裡衣一起褪到了胸口以下。
這一褪下,秦莞才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車廂逼仄狹小,而燕遲等同於半裸在她眼前,若是在侯府房間裡還不算什麼,可在這裡,就有些叫人臉熱了,秦莞是醫者,感覺雖然不那麼強烈,卻還是有兩分曖昧在其中的,她定了定神,“請殿下轉過身來……”
燕遲從善如流的側了身子,這一側,秦莞發現情況好像沒她想的那麼糟糕。
燕遲說傷口沒見好的意思只怕是傷口沒有痊癒,可他的傷勢這樣重,自然不會朝夕便痊癒大好的,可他爲什麼說傷口極其難受?秦莞細細看過去,指尖揭開了包紮極好的傷口一角,秦莞掀了一角的窗簾來看,未見出血,更不見更多的潰爛,甚至傷口邊緣生出了一層淡粉的新肉,她用的藥分明很不錯啊……
秦莞凝眸,“殿下說的傷口不適是指的什麼?”
燕遲仍然側着身子,頓了頓才道,“奇癢難耐。”
秦莞眸子微微瞪,“殿下久經沙場,受傷也不是第一次了,竟然不知傷口癒合會發癢?”
燕遲語聲正正道,“這次的癢比以前都不同。”
秦莞哭笑不得,“那是因爲秦莞用藥和別個不同。”
這麼說着,秦莞只覺一路奔馳的馬車速度慢了下來,今日大街上人來人往,秦莞並沒在意馬車的減慢,她見燕遲的傷有見好的趨勢一顆心便落了下來,將簾絡一垂,自己也退了開來,“殿下的傷勢無大礙,大可放心了,今日我又帶來了新藥,會比這個更好。”
她後退,這邊廂燕遲轉身繼續慢條斯理的穿衣。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秦莞挑眉,怎麼了?這麼快是不可能到麗水湖的。
這想法剛落定,秦莞忽聞一道腳步聲朝着馬車靠近,秦莞只以爲是燕遲在途中有什麼別的安排,想法還未落定,馬車的簾絡忽然被人一把大大的掀了起來!
“九姑娘來——”
“了”字沒說的出來,嶽清木偶一般的愣在了馬車外。
他清楚的看到,馬車裡的燕遲正在系解開的衣襟,他外袍和裡衣盡數解開,雖然面容依然如往常般傲氣凜人,可這幅場景出現在和馬車裡,怎麼看怎麼讓人浮想聯翩,而秦莞坐在一旁,面容鎮定如沒事人一般,嶽清僵愣着,簾絡仍然被他高高舉起,如此一來,不僅他看到,他身後一丈外的太長公主並着所有安陽侯夫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秦莞看看燕遲,再看看岳家人的臉色,忽然覺得誤會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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