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身高六尺?還是個左撇子?”霍懷信看着桌案上擺着的嫁衣,疑惑道,“身高倒也罷了,侯爺怎知是個左撇子?”
嶽瓊拿起那嫁衣,“霍兄且看,此嫁衣是那人穿在身上的,嫁衣簇新,唯有左邊袖口有污漬和被勾出的絲線,反觀右邊袖口卻沒有,我已叫人看過了,這污漬是梅園後牆上的青苔,定是那人入院之時不小心沾到的,那人穿着嫁衣必定小心行事,而他必定慣用左手纔會不小心在左邊袖口留下了痕跡……”
霍懷信仔細一看,眼睛驟亮起來,“侯爺英明!”
得此一言誇獎,嶽瓊卻不敢領受,脣角勾了勾,笑意略苦,這些可不是他的功勞,只是怕給秦莞惹上事端,這才省去她那一環未說。
霍懷信略一思忖,又道,“今夜之事是在詭奇,不過也正好讓案子有了轉機,國公府的送嫁隊伍中,有低等車馬儀仗僕從二十人,護衛二十人,嬤嬤管事等八人,近身的侍婢六人,還有便是送嫁的那位魏公子和其身邊的兩個貼身侍從了,若真如侯爺所言這嫁衣是宋小姐有備無患的,那便問問她管事的嬤嬤便可,同時將這些護衛男僕一一排查,豈不簡單?”
嶽瓊面色一肅,“正是這個道理,不過霍兄,此事的緣故何在?”頓了頓,嶽瓊隱晦的道,“那人假扮成宋小姐屍身的樣子,並未去找我也未去找稼兒幾個,偏生去找了個不相干的……府內下人,好端端的,嚇一個無干之人是爲何?”
霍懷信沒聽出異樣來,正要說話,一道郎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自然是要在府中製造恐慌,侯爺和世子爺身邊守衛重重,那人難以近身,便去找了旁的下人下手,他只需現身叫人看到便可。”
霍甯站在一旁,一臉的沉凝鄭重,“此事事關國公府和安陽侯府兩家,此人或許是想將事情鬧大,挑起國公府和安陽侯府的爭端,又或許是擾亂視聽不讓咱們好好查案,然而侯府的下人聰慧,記住了此人的特徵,查出來不難。”
霍甯一臉的篤定之色,霍懷信瞪了霍甯一眼,朝嶽瓊不好意思笑道,“侯爺見諒,犬子有志於此案,在下便讓他跟着歷練一番了。”
嶽瓊脣角微彎,倒不甚在意,“霍甯年輕有爲,又想爲你分憂,是好事,不過霍甯的意思,似乎是肯定兇手是在隨嫁的隊伍之中?”
霍甯略一猶豫,“這……還要查過之後才知道,畢竟宋柔是宋家的小姐,送嫁的隊伍無論是侍奴還是護衛,都是對國公府忠心耿耿的,沒道理害了宋小姐。”
嶽瓊微微頷首,此案府衙已經立案,便是去查人也要霍懷信在場,便道,“既然如此,我這便帶霍兄前去東苑,眼下宋國公府送嫁的一干僕從都住在那裡,稼兒和清兒已經過去清點護衛男僕人數,保證他們一個都不少。”
霍懷信神色一振,“好!若是找到此人,即便不是兇手也能提供重要線索,那這件案子就簡單多了,不像現在,全不知從何下手。”
死的人是宋國公府家的小姐,又牽涉安陽侯府,霍懷信知道,此案他辦好了或許不算大功一件,可若是沒辦好,那便是大錯特錯!
案發已經三日,他卻半點頭緒也無,正憂心的輾轉難眠之時侯府卻生出了變故,這簡直是送上門來的!霍懷信肯定,這件案子用不了幾日就會破!
霍懷信滿面春風的跟着嶽瓊到了東苑,整個東苑燈火通明,所有的宋氏男僕和護衛都被放在了一處,霍懷信到的時候,嶽清正和一臉迷茫的魏言之說話。
“言之兄,並非不告訴你實情,是要等知府大人……”
說着眼風一掃,“啊,知府大人來了!”
魏言之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霍懷信,忙上前道,“知府大人,可是小柔的案子有了眉目?”
魏言之乃是此次送嫁隊伍的頭領,算是代表宋國公府來的,霍懷信不敢輕慢,然而他也委實說不出什麼眉目,於是只好道,“魏公子莫急,今夜來便是爲了此案,案發當夜,我已帶人來問過諸位,如今出了些變故,有些事還要再問一次。”
魏言之面露失望,又啞聲問,“小柔她可好?”
這一問,可是讓霍懷信背脊一涼,宋柔已死,死狀還那般悽慘,眼下躺在義莊多日,早就難以直觀了,哪有什麼好不好的,霍懷信苦笑一下,“好,一切都好,義莊裡還是那日公子設下的香堂,這幾日香火未斷,宋公子節哀。”
魏言之咬牙,語聲艱澀的頷首,“還請知府大人務必重視,快些找出殺害小柔的兇手破了此案纔好,我連着兩夜夢見小柔,她九泉之下難得安寧,她孤身一人來了錦州府,眼下孤零零的躺在義莊之中,香消玉殞,連正經的法事也做不得,實在……”
霍知府只覺壓力頗大,眼下只是個魏言之,等過幾日正經的宋國公府來了人,只怕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破案,“那是自然,在下日以繼夜,絕不敢輕慢,魏公子也知道府衙辦案的規矩,未查明案情之前死者只能放在義莊,義莊有人看守,對破案最爲有利。”
魏言之頷首,頹喪的退了一步,“大人要問什麼便問吧,我們定然全力配合不敢隱瞞。”
霍懷信對魏言之十分滿意,吩咐身後跟着的十來個衙差,“你們,分成兩組,每個人單獨去問,問完的人直接出院子,不可同剩下的人交談。”
霍懷信到底爲官多年,頗有一套章程,他吩咐一出,衙差們就行動起來,起用了東苑的空屋兩間,所有的宋府送嫁男子等候在外,一個一個的被叫進去問話。
一轉身,霍懷信又道,“去找宋小姐的管事嬤嬤,問問認不認得這件嫁衣。”
嫁衣此刻在一衙差手上,這話一出,魏言之朝那衙差手上看去,眼瞳頓時一顫。
魏言之上前一步,“等一下,這嫁衣是從何處得來的?”
霍懷信蹙眉,沒答問,“魏公子認識?”
魏言之不避諱的上前,將那嫁衣翻看一番,雙眸立刻大睜,“認得!怎麼不認得!這是京城錦繡坊的手工,上面的繡樣全是金線繡制,榴綻百子等繡紋上更是嵌了碎寶,光是這一件嫁衣便是價值萬金,送嫁的路上我們都和小柔朝夕相對,誰都認得這嫁衣是小柔的!”
說着魏言之面色一沉,“知府大人拿走了小柔的嫁衣?”
霍懷信忍不住脣角抽動幾番,宋柔的屍身停放在義莊,然而她身份不同,停放的當夜魏言之便設下了香堂,不僅如此,還道國公府未來人暫不許動宋柔的遺容,霍懷信倒是想給宋柔換一身衣服,天知道一身紅衣的無頭女屍停在義莊多麼驚悚!
“自然不是,這不是宋小姐身上那一件!”
魏言之一愣,而後不可置信道,“莫非……是小柔備用的那一件?”
霍懷信和嶽瓊對視一眼,霍懷信點頭,“極有可能,所以纔去叫宋小姐的管事嬤嬤。”
魏言之一臉的怔忪,“可是……據言之所知,那件嫁衣從未取出,知府大人怎會拿到手?”
霍懷信沒回答,只道,“稍後魏公子就知道了。”
說話間,已有人去叫歇在另一處的宋柔的管事嬤嬤。
魏言之一臉的驚疑不定,一雙眸子急切的看着院門處,不多時,兩個着深藍色窄袖襦裙的婦人走了進來,今夜東苑動靜頗大,然而男女僕未住一處,兩個嬤嬤還不知叫她們過來做什麼,正心中忐忑,剛一進院門卻看到了魏言之手上拿着的紅豔嫁衣!
面色一白,兩個嬤嬤眸露驚恐的頓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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