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行天忽然連夜喊了副手崔大將軍,將現在手頭的任務和工作整理整理一交,並且叮囑了對方一些防範對方的突襲叫陣的要點,最後在老崔驚恐拉着他的袖子不讓走的慘叫中把老崔給揍成了人事不省,然後順利的帶着下巴都要驚掉龍易騎了倆匹戰馬就跑出了大營。
結果沒多久老崔醒了之後,整個大營馬上就跟炸鍋了一般的喧譁起來,要不是這大營之內的大多是久經戰陣的老兵,而且很多將領都是龍行天從小兵一手提拔上來的,這整座幾萬精兵,十幾萬後勤青壯的大營非得徹底亂了套不可。
飛鴿傳書,飛鷹傳書,八百里加急,但凡是算上是個通訊手段了,老崔都給用上了,甚至他都派出了幾十撥人連夜去追趕,但是都木有用。
飛鷹傳書到達皇帝手中的速度最快,得信的趙國玄帝大驚,一日三次派人去攔截龍行天,這個時候不是他該回西京的時候,
龍行天他何嘗不知這次魯莽了,皇帝不會輕易讓他回到西京,指定會派人在中途攔截他的,因爲有戒備,以他多年的對趙國暗衛的瞭解,他首先了第一批去堵他的皇家暗衛們,乾脆帶着龍易易容走小路朝着西京的方向走去。
他這一跑路,抓不住人的玄帝陛下就徹底抓狂了,整個西京也隨着他的突然迴歸,在小範圍內亂了起來。入京路途中的盤查越加的嚴密,關卡也增設再增設,如臨大敵,就連龍易都感覺到不對,幾次都小聲的勸說龍行天趕緊回到前線大營去,然後上摺子請罪。
有次倆人在一處密林中的小山包上吃着乾糧和着水壺中冰冷的水,龍易又忍不住勸了幾句。龍行天看着他神色複雜的道“易兒,不這幾天回事,每次我閉上眼睛,都看見成年之後的你大哥政兒一身戰甲,渾身鮮血的被人圍殺,然後他仰天大笑着別人割掉了頭顱,而我只能遠遠的看着,卻一點挽救的辦法都沒有……
我甚至夢見我手腳無力的給他收的屍,造的墳。”
“——”龍易失聲驚呼,這個時代的人其實還是很敬重鬼神的,也很有命運之說,所以龍易聽了老爹居然做了這種詭異的夢,不僅心中凜然,額頭也冒了冷汗道“可是爹,皇上不是說大娘跟大哥都已經被丁家所殺了嗎不跳字。
龍行天頷首“皇上說,暗衛們傳的消息就是如此,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們的屍體啊爹,也曾經十幾次偷偷潛入元國,但是結果你都,我又不可能徹底離開趙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玄帝陛下對我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大恩和給我聶氏被人坑害的族人報仇的大恩,所以在他步履維艱,一直都沒有打敗那些居心不良的世族之前,我也不可能長離開趙國,人不能無信義,當年他以誠待我,我同樣許下了幫助他的諾言……唉……
可是,已經二十三年了,老爹真的想看看,真的想看看,即使這次死在路上我也認了。”
龍易聽了這話,心中一緊,難過又同情,他慌忙拉住老爹的胳膊,口中焦急道“爹,你說呢若你真想,陪你就是,我們倆帶着我手下那批訓練好的親衛營一起去,如今元朝廷大亂,他們皇家那點暗衛內鬥還鬥不呢,我們這次再去,應該就能有個結果。若是大娘跟大哥真的還活着,自然是大幸事,若是他們的真的不幸……”
龍行天再次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帶着一種莫名的空寂,好似大樹一瞬間被抽出了所有的生機只剩下了一層老皮一般。
龍易聽到老爹的嘆息,看到他臉上那毫無焦距的漠然目光,心中一疼,又是委屈,老爹似乎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了這件事情上,且不說他這義子,他這個樣子對郡主和懷思有怎算公平呢?
這一日他帶着龍易終於趕到了北土城,夜裡就宿在北土城的一間客棧之中,巧的於西京盤查的嚴密,聶政等人有打聽到了龍行天已經不在西京,人正在前線的消息,所以聶政一行人也在稍微些的時候住宿在這個客棧之中。
第二日一早,龍行天爺倆先下樓,然後吃早餐,然後上馬走人,就在他們剛剛離開客棧的大堂的時候,許氏正好下樓吃早餐,堪堪望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離開了客棧……
許氏看見那背影,人就是一震,當下就停住了,就在這個時候聶政帶着淑之走了出來,淑之看着婆婆站在樓梯口,奇怪的詢問道“娘,你了?”
“沒……沒……”許氏回身,強制按下心中的轟然慌亂。“我……剛剛看到一個身影,很像政兒你爹……”聶政頓時一怔,接着就本能的向外頭看去,堂外人來人往,卻沒有那個能夠吸引他目光的人。
“娘,哥哥不是說,爹他老人家如今人不在西京,已經被趙國的玄帝給調往趙元戰場去了?”淑之在這個時候插言,其實她心中也很好奇,但是剛剛娘真的見到了?……
許氏這個時候也緩過了勁兒,覺得心裡的慌亂也漸漸的能夠控制了,這纔對兒媳說“走吧,先都隨娘下去吃飯,唉,政兒那爲真是不,這一路多乘人家照應了。昨天我們臨出西京,人家還親自來送。不過,娘到不,展澎竟然也在這裡,到是昨天也來送我這子,還一臉的狼狽,人也瘦了好幾圈,看着我眼睛紅紅的,真不落忍。淑之啊,你之後也要多關心關心展家的其它族人,說人家展澎也是在爲政兒辦事,嗎不跳字。
聶政一聽,明白了。其實娘大概也看出來了,看到展澎那瘦弱的憔悴的神色,卻是心中不忍,有一瞬間他都想開口把展澎調回到身邊,只是,如今他展澎把展輕語安置在了趙國西京城北方的一座小城之中,如果展澎,難保展輕語的事情不會再次被人在淑之和孃親面前揭開,聶政自問他對展輕語真是仁至義盡了,所以就這樣吧。
聶政看見淑之跟乖孩子似的點點頭,嘴角忍不住掛起微笑,偷偷的拍了她的背,安慰似的撫摸~
一家人吃過早點,再次啓程。倆對人馬,一隊向北,一隊向南,越離越遠,好似再次沒有交集……
龍行天帶着龍易騎着馬順着出京官道旁邊密林子裡被人踐踏出來的小路一路策馬潛行,就瞅見官道前方忽然被截斷了,遠遠的傳來的喧譁之聲,接着好多百姓成羣結隊的被驅趕離開官道,等他們徹底離得遠了,又出現了整隊的兵士進入密林內收索,龍行天覺得古怪,便帶着龍易藏起了馬匹飛身上樹,小兵搜地面,小將搜中間,他帶着龍易給大老鷹似的從一個樹頂頭飛到另外一個茂密的樹頂頭上去。
等到這些兵士蒐藏完了,又見遠處官道之上塵土飛揚,沒過幾息,大量的馬蹄聲就動地而來了。
這讓龍行天徹底感興趣了,發生了事兒了嗎?就在京城門口,還需要出動這多的人馬?
就在這個時候,密密麻麻數百人的皇家暗衛忽然在一個麻臉男子的引導下順着出京的大道就衝了下來。龍行天可沒打算不到京中就被人了,但是這次皇家暗衛的人馬出現了這麼多,而且看看,跑在隊伍最前面可都是皇帝的那幾個心腹,龍行天皺起了眉頭,琢磨着可能有發生大事兒了,就伸出大爪子拍拍身邊龍易的小肩膀道“出事兒了,我們也跟上去看看,若是真可怕的敵手,也能上去幫幫忙。”所以就給龍易遞送了一個眼神,暗暗的尾隨在了這對暗衛的身後。龍易聽了自然也是千肯萬肯的,好嘛,好爹任性臨陣脫逃,擅自回京,這可都是大罪,若是有機會能夠挽回一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其實,龍易心裡也清楚,以龍行天這些年的戰功和他的品格,不說別的,就說他屢戰屢勝可是除了一個實質的鎮國大將軍名號外,他都不好,封侯入閣那種事兒,老爺子那是能推就推的,玄帝多次公開表示待他如,老爺子也是次次恭謹的婉拒了,總說臣就是臣,君就是君,無慾無求的若非他對原本家人的眷戀之深,他都覺得老爺子快升仙了。咳咳咳……不能這樣說自家好頭子。
……
花開倆枝,各表一頭,就說這時的趙國皇宮內,玄帝最寵愛的貴妃寢宮之中,玄帝坐在主位上,他的愛妃貴妃娘娘就倚在他身邊,媚若無骨。遠離玄帝的秀墩之上,坐着他的堂妹,嫵媚成熟的明蘇郡主和沒遺傳她那美麗容貌的龍懷思。龍懷思其實應該叫聶懷思,不過龍行天的名字本身就是玄帝爲迷惑朝堂上的那些對手世家們給聶景起的名字。聶景本人對身爲女孩的聶懷思也沒多大興趣,這個時代的人,都比較重視子嗣,對於女兒,又不是喜歡的生的,聶景就不大在意了,在懷思十三歲的時候,聶景提出過把她嫁給龍易,但是明蘇郡主看不上身世可憐,孤兒的龍易,她早想把女兒嫁入皇室,正好玄帝的幾位皇子都沒有選正妃,她就起了思。
她那點思,玄帝后來也發覺了,他本有意促成懷思嫁入皇家,但是卻遭到了龍行天的堅決反對,爲了這事兒,心高氣傲的懷思還專門找過她老父,想要說服龍行天,龍行天直接告訴懷思“要麼逐出家族,斷絕父女關係,要麼你乖乖的找個合適的沒有皇族和世家背景的年輕人嫁了。”
懷思被逼出了眼淚,最後倔強的哪一個條路都沒選,應是跟老父僵持了下來,這幾年父女倆爲了這事兒,一直都相處的很冷淡。
這一次皇帝找來明蘇和懷思,很直白地告訴了他們倆,據可靠情報顯示,聶政帶着他**許氏一起到趙國來了,目的自然是要跟龍行天見面了。
明蘇當時就騰的站了起來,當年在玄帝找上明蘇的時候,就告訴過她聶景其實有妻子,還有一個五歲大的。但是從見到聶景第一眼,明蘇就喜歡上了這個既英武又帶着儒雅勁兒的沉穩男子,所以她義無返顧的嫁給了聶景,可惜聶景的心卻一直都不在她身上,這些年來她爲了能夠留下聶景,使盡了千般招數,都沒用,聶景越是緊張思念老家的妻兒,她越是心生嫉恨,幾次三番的跟皇帝聯手設法阻止聶景回元,並且每次聶景打算回元,她都提前給玄帝報信,讓玄帝早做準備。致使聶景次次滿懷希望的,次次希望落空……
可是這貨,有的時候執着的可怕,簡直是越挫越勇,即使的時候再失落沮喪,之後又開始積極佈置,等待下一次繼續……
他越是這樣,明蘇就越嫉恨,越放不開他,倆人這樣糾纏了多年,明蘇郡主是愛恨越積越深,聶景是面對她時越來越不耐煩。
但是此時此刻,當玄帝親口說着許氏帶着聶政找來的時候,明蘇卻是真心慌了,辦?她眼淚汪汪望着自家的皇帝堂兄埋怨着。“皇帝兄長,我早就說,爲了趙國,你就應該把那對下濺的母子早點殺死,以絕後患。若是他們早點死了,我們何必日日憂慮。如今那聶政,居然在隴右之地闖出了名號,這事兒若是被我家那冤家了,他還不得撒腿就拋棄了我們娘倆跑回他那老妻身邊去?”
一直跟在她身邊坐着的龍懷思也小嘴緊抿,臉色冷硬“是啊,皇上,爲早年您不直接殺了那母子倆呢,若是想讓我爹安心的留在趙國,殺了他們不是更加有利嗎不跳字。
趙國如今皇帝玄帝,一身黑色龍袍,黑衣上的金絲飛龍似乎要破空而去,一雙龍眸更是用紅色的寶石點綴,氣勢驟增。他似是思索的望着不知名的某處,眼神不見焦距,等到龍懷思剛剛也了這才帶着黯然和失望道“我當年爲要選擇留下那對母子,明蘇你會不呢?
……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爲了你,我更加厚着臉皮,設計了一套的連環計策,讓你嫁給了龍行天(聶景),當時你還跟我信誓旦旦的說,你一定會得到龍行天的心。可是二十多年,你不僅生不出,就剩下了懷思一個女兒,還從來沒讓龍行天對你產生一點眷戀之情。你是噹噹將軍府上的正牌,可是將軍府一開始是聶五這個小小的貪財愛色的小親兵當家,後來他出了貪污的那檔子事兒就變成了行天的義子龍易當家,龍易不在家的時候,人家都選擇讓懷思帶管,而不是你~
你說,還讓堂哥說你呢?你就是個廢物啊~”或許當年真是選了人,或許當年真是做的決定,若是幫助聶景把他妻兒都接入趙國來,又有今天這種謊言又補謊言的局面?當時他真的沒有想到聶景如此鍾情於那個鄉下,以爲給了他權位,給了他嬌妻枚妾,他就能夠感恩戴德爲所用,結果聶景還是聶景,他嫁了的堂妹給他,這多年來,反倒是弄巧成拙,讓他心心念唸的牽掛着老家的妻兒,即使告訴他他們都死了,聶景仍舊對於沒有給妻兒收到屍骨耿耿於懷~
這叫神馬事兒啊,玄帝不自覺的撫上的額頭,真是棋差一招。
明蘇的臉上頓時青了又黑,黑了又紅,紅了又白,白了又青……一各種滋味全上心頭,她看皇帝,連累汩汩的流下,委婉委屈的說“皇帝兄長,那能怪我嗎?我,他這麼多年來心裡就有一個人?我……我……我也極盡溫柔體貼的待他……皇帝兄長……這麼多年來,我無數次的努力……你看的見,他更看得見,……你還要我樣啊?無論我做,他就是視而不見~
我還能如何?
我喜歡他,我仰慕他,爲了家,爲了國,我都想去愛他,去照顧他,去憐惜他,跟他好好過日子,給他幸福。只是,他願意嗎?他不願意他,他躲着我,躲得遠遠的,爲了不見我,他甚至一年都不見懷思一倆次,這叫,這叫父親啊?
皇帝兄長……你又說說,我的苦要向誰去訴告呢?”明蘇在皇帝兄長面前不敢歇斯底里的,她強力的壓抑着的情緒,但是心頭的委屈和悲傷卻像是山洪爆發,攔阻也是攔阻不了了。
皇帝聽到這裡不耐煩的看着她,伸出龍爪子毫不客氣的點着她的鼻子,鄙夷的道“沒本事就不要總找藉口,同樣是皇室女子,你看看如今元國的趙太后,她當年在宮中的時候,生母不過是個低下的宮人,生了皇女才得以擺脫奴婢的地位,人家是做的?你看看人家的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爲國家取得了重大的貢獻?你再看看你?你好歹是宗室內的嫡郡主,好歹你的娘,你的外祖母,都是出身我趙國著名的大世族,而且每家都出過皇后而你呢,你看看你有一點的魅力啊?整天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還佔着堂堂的趙國軍神的妻子的位份,結果就是長期受冷落,一點的心都守不住的。
明蘇,朕的皇姐,皇妹中,果然你纔是那個胸大無腦,塗罝美貌,結果蠢笨至極的~”
這話,從趙國的皇帝口中說出,讓明蘇郡主的臉色一瞬間就大變,太傷人了。“我……”而且這還不算,趙國玄帝此刻的看她的眼光更是很不得掐死她個沒用的玩意的赤lu裸的鄙視,那宛如實質一般的殺意更是讓明蘇郡主心中拔涼拔涼的,這讓她整人都從椅子上跌落到地上,癱軟無力的看着玄帝,彷如待宰的羔羊。她是怕,皇帝以爲憎恨她沒有,直接下旨殺了她……嗚嗚~~~~(》_《)~~~~ 她還不想死。
就在這時,龍懷思幾步感到玄帝面前,普通一聲跪倒,哀聲悽悽道“皇上,母親或許蠢笨,或許無能,或許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理解到皇上的通盤考量,所以她纔會屢屢失措。以至於到今日還沒有得到父親的寵愛,但是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我父親他,那是個極爲固執的人,皇上您也是的。或許在世人眼中,他那鄉下的老妻真是一分也比上我的母親,但是他就是這多年來,即使認爲她已經死去了,還是對她念念不忘,癡心不改。皇上,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若是得到一個男人如父親那般的真心對待,哪怕只是在旁邊看着,只怕也是會真心的產生愛慕之情的。母親是真是願意傾的所有,去換取父親對她的一似眷戀的,但是願望畢竟只是願望……
皇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所以還請您原諒母親吧,我們趙國,或是說我趙國的皇室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父親這把利刃的,所以一定不能讓父親他的老妻和仍舊在世。所以皇上,您還是將皇室的暗衛們傾巢而出,殺死那對會誤事的母子吧。”
玄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懷思,眼神暗幽“懷思,你在說嗎?這話如果是你母親來請求,朕能接受,畢竟她跟行天的老妻是奪夫的情敵。你呢,你有沒有想到,行天的原配纔是你的大娘,她的更是有血脈相連的兄長。你剛剛居然能夠那麼平靜的對朕請求,讓朕派人去殺了他們……
那是不是說,有朝一**也會如此平靜的在你力有所及的時候派人來殺死朕呢??
你……你不覺得你太冷血了?太冷漠了?”
龍懷思聽了這話,整個人都被震驚的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