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鉤,淺淺的月光映在水面上,海浪時而,時而,如同情人在竊竊私語。
花未央倒坐在船尾,看着黑暗中。夜色下,碧落島像一大團陰影,隨着距離的拉遠漸漸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雖然只在島上呆了半個多月,但她對這裡還是有感情的。玉家的人都很好,島上的人也沒有惡意。這裡真的是個與世無爭的好地方,是她曾經想擁有的和平之地。可惜這裡沒有舒夜,沒有歡歡……
玉無暇和不語消失了三天,不知道去哪裡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她大概已經到了陸地。惟一的遺憾是沒能當面和玉無暇道別,告訴他她不怪他。哎!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她留在觀濤閣的那壺好酒,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她惆悵的嘆了口氣,忽然,一束小小的燈光闖進她的視野。那燈如有神助,迅速的向她飄來。
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有人追來了?
花未央大駭,急忙叫:“玉叔,有人追來了!”
玉叔聞方回頭一看,也呆了。
“玉叔,他們肯定是來抓我的,我們快點兒!”花未央緊張的跑過去,扯着玉叔的手。
玉叔艱難的動了動脣:“是少島主……”
“你說玉無暇?”花未央傻眼了。
“恩。”玉叔點點頭,眼中有無數的風雲在涌動。
花未央鬆開他,重新跑回船尾。
那燈已經近了,可以看出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一個人,夜色下模糊看不清他的臉。但那身隨夜風恣意飄揚的白衣,那氣場,太熟悉了!
“天啊,難道真的是他?他來幹什麼?”
玉叔刻意把船停下,很快,小船就捱上來,果然是玉無暇!他緊繃着臉,神色凝重。
“玉無暇?!”花未央驚訝的叫起來。
玉無暇輕盈一躍,便從小船躍上她的船,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終於趕上了!”
“你……你來幹什麼?”她終於回過神來問、
“給你。”玉無暇從懷中掏出一隻精緻的玉盒遞給她。
她接過玉盒,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玉無暇道,不着痕跡的看了玉叔一眼,玉叔折身悶頭開船。
花未央接過玉盒打開一看,驚呼出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魏魏的伸出一根手指數:“一二三四五六七……這就是傳說中的七孔靈芝?”
“恩。”玉無暇點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這是不語送給你的。”
“還有什麼驚喜?”花未央無法想像在七孔靈芝之後還會有什麼驚喜。羊皮打開,裡面竟是一張藥方,字跡清秀工整,帶着淡淡的墨香,這墨香還和着藥香,顯然這藥方剛寫上去不久。藥方很複雜,涉及了不下三十種藥材,其實竟然有兩樣她認識的:極北寒蘭,七孔靈芝!
極北寒蘭,七孔靈芝!
花未央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她擡手扶了撫額,難以置信的看着玉無暇:“這是……朱果丹露的方子?”
“恩。”玉無暇晗首,伸手扶了她一把,“我們要不要坐下來說?”
“哦……”花未央已經被這兩大驚喜給雷呆了,腦子完全開不動。她隨他坐下來,一手拿着七孔靈芝,一手拿着羊皮藥方,心情激動得不知該怎麼來形容。驚喜來得太突然了!
他靜靜的看着她,薄脣微勾,淺淺的笑開來。
總算,他還有令她驚喜的東西。
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這兩份禮物如此沉重,沉重得令人不知所措。花未央實在找不到措詞,猛然想到自己還有好酒,趕緊獻寶般的道:“要不要喝酒?我這有好酒?”
“好啊!”他微笑迴應,猜測她要什麼時候纔會趕他走。
花未央手慌腳亂的翻出一壺李果酒扔給他,自己則拿了一瓶花釀。酒塞一開,好聞的酒香立刻撲鼻而來。
“來,乾杯!”
“好,乾杯!”
天上有明月如鉤,海上有剪影成雙。
不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惟有酒!
不知道喝了多久,花未央的話開始多了起來:“不是說沒有七孔靈芝了嗎?你從哪裡搞來的啊?”
“璇璣島。”他提着酒壺,含笑看她,目光漸漸溫柔如春水。這三日奔波的疲憊在她的笑容裡一掃而空。
“璇璣島還有?你怎麼不早說啊,害我傷心了那麼久……”她抱怨着,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呵氣如蘭,“我都已經絕望了,都做好回去就一刀兩斷的準備了!”
他安靜的笑,沒有告訴她,這株靈芝是從奶奶的墳裡盜出來的。孫子盜了奶奶的墓,所以他再無法回碧落島了。
“哎,哎,不說了,我們喝酒喝酒!”
感覺自穿到這個世界,就屬今天心情最好了。她抱着酒壺又是一通暢飲,直到酩酊大醉,沉沉睡去方罷休。
玉無暇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又累又困。他看看天色,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便挨在她身邊閉上眼睛。心神安寧而知足。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惟一一次如此親近的和她在一起。這種感覺,真好!
第二天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船艙裡滿是酒味,花未央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薄被,怔了怔,想到玉無暇,急忙起身往外跑:“玉無暇……”
“恩?”甲板上,白衣的公子迎風而立,猶如謫仙一般。
“你……還在?”花未央張口結舌。
“難道你不是擔心我走了,才急着跑出來的嗎?”他淺淺的笑,目光落在她光果的雙足上。
花未央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他抿抿脣,看着她但笑不語。
“那個靈芝,還有藥方,謝謝你們了!”花未央真心誠意的說,“我……現在沒什麼能報答你的,等將來……”
“央兒,我跟着你,好不好?”
她正窘迫絞盡腦汁,尋找可以報他大恩的東西,卻被他輕輕一句話打斷了思路。
“你說什麼?”她微張着嘴,石化了一般,傻傻的看着他,半天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