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壓鎮,把整個文昌鎮團團圍住。如此大規模的陣架把整個鎮的人都被驚動了。睿王與睿王妃親自駕臨,所有的村民都跑來行禮。
“草民參見睿王,參見睿王妃……”
這鎮上有上千人,一時間呼聲浩浩,宛若參見君王。
舒夜與花未央各自騎了汗血寶馬,並駕齊驅,掃視四方,威儀十足。策馬前行,百姓們紛紛讓路,夾道歡迎。隊伍直奔新悅客棧。
太高調了!這是來救人還是來剿匪?
蒙覺再也坐不住了,挾着龍小妹來到窗臺前,黑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望着客棧外黑壓壓的士兵脣角抽搐:“睿王妃,你這是不想要薛容的命了嗎?”
“我要。”花未央冷冷揚眉,擡眸瞪着樓上的人。
“那就把人撤了,一個人進來!”蒙覺道。
花未央不爲所動,反問:“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算老幾?”
蒙覺:“……”
餘護法搶口道:“睿王妃,難道你不要你女兒的命了?”
此言一出,龍小妹的心也懸了起來,可是一想到薛容,她又硬不起來,哀哀的請求:“花姐姐,你就把制香的技術教給他吧,容哥哥他病了……”
“睿王妃,本尊知道你們人多勢衆,你要殺我易如反掌。但我若死了,薛容絕對要陪葬!本尊只想要制香秘技,並不想與你爲敵。只要你交出制香秘技,本尊絕不動他一根頭髮!”蒙覺道。
“就憑你也想制香?”花未央冷笑,“我告訴你,我花未央這輩子最討厭被人威脅!”
“睿王妃,你不要逼我!”蒙覺道,手中的刀子往前欺了欺,幾乎要沒進龍小妹的皮肉裡。
龍小妹哭了起來:“花姐姐,你就答應他吧。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容哥哥死……看在他對你的情份上,你就把那什麼技術給他吧!”
花姐姐來勢洶洶,擺明了要置蒙覺以死地,這可怎麼辦,萬一蒙覺真的殺了薛容……她不敢想像。
“花姐姐,花姐姐,求你了……我哥哥救過你,容哥哥也救過你,你就看在以往的恩情上,服一回軟,把制香秘技給他吧,好不好?”
算一算,她花未央欠下的人情還真多!
花未央抿了抿脣,不說話。
“睿王妃,我數到三,你要再不回答,我就殺了他們!”蒙覺冷哼,得意洋洋的開始數,“一……二……三!”
“數到一百吧,興許你數到一百我就會答應了。”花未央冷冷揚眉,看着蒙覺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蒙覺:“……”
圍觀的羣衆裡有人鬨笑起來。
蒙覺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衝,磨了磨牙:“花未央,你敢耍本尊?”
“哼!”花未央不屑的哼哼,低頭看了看藏在袖中的小沙漏,計算着時間。
舒夜貌似對自己老婆的行徑也很無語,反過來安慰蒙覺:“蒙覺,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我娘子一向都這樣。你不是想要制香技術嗎?都寫在這本手札裡,你放了龍小妹和薛容,我就給你。”
說着,他當真從袖中拿出一本半舊的手札。
花未央訝異的回頭,旋即眼裡冒火:“舒夜!你偷我的東西!”
“娘子,我覺得還是女兒比較重要……”
“閉嘴!我們傢什麼時候輪到你當家作主了?”
舒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花未央怒衝衝的打斷。
“娘子……”舒夜委屈極了,礙於自家娘子的淫威癟着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非常滑稽。
“再吵我就休了你,把手札還給我!”
“娘子……”
夫妻兩人還吵上了!他們到底有沒有把綁匪放在眼裡!
蒙覺被他們吵得頭痛,不耐煩的吼:“都閉嘴!”
夫妻兩噤聲,同時,花未央袖中的小沙漏也滴下最後幾粒沙。時機已到!她對舒夜點點頭。
舒夜正正臉色,沉聲道:“蒙覺,你不可能成爲彌國的王的,本王勸你趁早收手,本王還可留你一命。至於蒙歌,本王也可以說服她不殺你。”
“她不殺我我也要殺了她!”蒙覺忽然失去了理智,大吼起來,“那個心狠手辣的賤女人,我與她勢不兩立!我要爲蒙秋報仇!”
蒙秋便是原來的皇太女,蒙覺的雙生姐姐。
“不自量力!”花未央低吼一聲,擡手下令,“弓箭手準備!”
士兵們紛紛舉起弓箭,齊齊對準蒙覺。
蒙覺快要暈了,幾乎是失控的吼起來:“花未央,我死了,你的女兒就是陪葬品!龍小妹和薛容也是陪葬品?”
怎麼會這樣?這是受挾者該有的反應嗎?洛王不是說只要挾了薛容,花未央什麼都會答應的嗎?他徹底慌了手腳:“來人,來人!”
若她真的不顧一切的動武,他必定一敗塗地!
身後靜悄悄的,整個客棧都靜悄悄的,很詭異。
“餘護法!馬上去殺了薛容!”他再吼。
依舊沒有人回答,緊接着,身邊的兩名護衛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他驚駭的轉身,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白霧,哪裡還是他監控着的客棧,簡直是一座白霧繚繞的荒山!
怎麼會這樣?他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變得緊張起來,握着刀子的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這只是幻覺,但是想到佈陣的人,他就頭皮發麻!
這是五形八卦陣,難道是玄青?!
不,不,不可能。玄青早就死掉了,那,是誰布的陣?
四周寂靜無聲,白霧繚繞,讓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他吞了吞口水。
龍小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
“是誰?是誰在佈陣?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殺了她!”蒙覺慌亂的吼。
忽然,一根銀針破空而來,正中蒙覺的穴位。他只覺得背上一麻,隨即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了。
“王姐,我這次布的陣好吧?”
“好,極好,你比父王還厲害。”
白霧中有稚子的聲音傳來。
“這這……蒙賢?”蒙覺大驚失色,蒙玥是什麼時候到的文昌鎮?
白霧漸漸散去,從荒山又回到客棧。蒙玥一身瀟灑的勁裝帶着幾個人朝他走來,她身邊跟着小蒙賢,她在三丈外站定,喚:“王叔。”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和師父一起來的。”蒙玥淺淺一笑。
“調虎離山?”蒙覺終於反應過來,但爲時已晚。
早在花未央包圍文昌鎮時,蒙玥的人就打扮成百姓混入鎮中,再從地道潛進客棧。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沒錯!”爽郎有力和着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花未央已經把薛容已經帶了出來,剛解軟筋散,他此刻還有些虛弱。從一出來目光就落在受挾的龍小妹身上。
蒙覺被封了穴動彈不得,龍小妹還被襟固在他懷中,那刀鋒已經陷進她的皮肉,她一動不敢動,可憐巴巴的喚:“容哥哥……”
“小妹!”薛容奪過一名侍衛的劍,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走去。用力一斬,蒙覺的整條手臂便被卸了下來,鮮血飛灑,濺了他和龍小妹一頭一臉。
這是他平身第一次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
“啊——”強烈的痛意衝開了他的穴道。失去了右手,他擡起左手朝薛容劈去。竟然壞他大事,他活不了,薛容也別想活!
說時遲那時快,扯開龍小妹的一瞬間,薛容手中的劍和花未央的劍一前一後同時貫穿了蒙覺的胸膛。
花未央眼神複雜的看着渾身浴血的薛容,心中五味複雜。
他本是清絕出塵的世外之人,到最後還是染上了血債。而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容哥哥!”龍小妹緊張的心緒終於鬆懈了下來,她再也承受不住,兩眼一黑軟軟的倒了下去。
“小妹,小妹……”薛容棄了劍,一把接住她,一聲接一聲的呼喚着,言中急切令人側目。一邊喚一邊掐她的人中。
龍小妹只是氣急攻心導致暫時暈厥,緩緩的睜開眼睛,在看到薛容的一瞬,“哇”的大哭起來,如同受驚的孩童一般。
“沒事了沒事了……”薛容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柔聲安慰着。雖然他的動作很不熟練,笨手笨腳的,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對龍小妹的與衆不同。
花未央愕然的看着他們。舒夜不知何時過來了,握住她的手:“都處理好了,可以回家了。”
“哦哦……”花未央還在愣愣的看着薛容與龍小妹,沒有回過神來。
舒夜強行扭過她的頭,眼中盛着笑意:“你可爲他高興?”
花未央用力眨了眨眼,若有所悟,感慨道:“如此,甚好!我也放心了!”
人類是羣居物種,沒有誰是天生的清冷孤傲,多半是被命運給打擊的。相比起白芷,活潑可愛的龍小妹更適合薛容。
白芷訂婚了,薛容亦好事將近,轉眼間,兩個摯友就有了歸宿,花未央感慨萬千。
舒夜釋然的笑了,用力握緊她的手。
薛容對央兒有情,他早就知道了。現在央兒這神情,難道是不捨?
“他身體不好,不能離開神醫谷太久。待歡歡病癒後,就讓他回去吧!不要再打擾他了。”花未央低聲道。
舒夜一驚:她知道?
“我們兩已經欠他太多了……只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花未央展顏一笑,看着舒夜,“龍城主一直不同意小妹與薛容的事,大約是嫌棄他的出身,我想把嫁妝還給他。”
“好。”舒夜想也沒想就答道。
他沒有告訴他,他與薛容亦有英雄相惜的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