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帝王因狐失分寸,將會動搖民心。舒夜看看瑤夫人,又看看一直忠心耿耿如同胞兄弟的四風護衛,終於妥協:“好吧,把人手都撤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吾皇聖明!”
瑤夫人鬆了手,四風護衛也鬆了口氣。
“都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舒夜擺擺手,只覺得疲憊。
“是。”
衆人退下,臨行前,瑤夫人親自在殿中點了一枝安眠香,又囑咐他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一覺。輕香嫋嫋,偌大的儀元殿只剩舒夜一人。他和衣躺在牀上,茫然的看着帳底。
在他的心裡,這雪狐和央兒竟然是並列的!太不應該!自己想想都羞愧!
他好像真的錯了,他不該把對央兒的思念傾注於雪狐身上,雪狐再聰明也只是一隻狐狸,更不該爲一隻雪狐而把皇宮鬧得天翻地覆。
可是,他真的很想找到它!情之深意之切就好像當初孤擲一注去極北雪域找央兒……
不知是真的倦了,還是因爲安眠香的關係,他慢慢闔上眼,意識變得模糊。隱約間,他似乎聽到央兒的聲音:“傻子,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啊!”
他真的是思想有些混淆了,央兒怎麼可能是雪狐?雪狐又怎麼可能是央兒?
他心裡吃笑,正待反駁,眼前畫風一轉,又看到央兒站在一片青山碧水間,花花便趴在她腳下。她看着他,淺笑盈盈,卻不說話。他急切的迎過去,大聲呼喚着她的名字:“央兒……”
待他撲上去,卻只抱到花花,四下張望,哪裡還有央兒的影子?他悵然的抱着花花,心痛如刀絞,一遍遍的重複喚着:“央兒,央兒,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冰冷的聲音讓他抖了一抖,轉身果然看到央兒沉臉瞪着他,懷裡抱着女兒,“還找我作什麼?你不是有它了嗎?”她指指他懷中的花花,恨恨的罵:“你就和你的狐狸過日子去吧!”
然後,她就消失了……
他的視線只剩下一片絕望的黑色,如同盲了一般……
“央兒!”他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吼起來!他想睜開眼,眼皮卻有千金重,怎麼也擡不起來。
“皇上你怎麼了?”有人搖晃他,關切的問。
他慢慢睜開眼,瑤夫人的面容映入眼簾,他悵然若失:“原來是夢……”
“皇上夢到什麼了?可是夢到皇后了?”瑤夫人一邊用手帕爲他擦頭上的汗一邊柔聲問。她不放心,所以又折回來看看他是否睡着了,卻看到他躺在牀上痛苦的掙扎,並且大叫着皇后的閨名。
“恩……”舒夜掙扎着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到現在心還在一抽一抽的疼。
“沒關係沒關係,只是夢。”瑤夫人柔聲安慰,一如小時候他受了傷安慰他一樣。
舒夜心頭一熱,眼眶裡浮起氳氤:“姨母,我很想她……”
“姨母知道。再等等,她會回來的。”瑤夫人也跟着紅了眼眶。舒夜和姐姐一樣是重情義的人,只是這皇后到底去哪裡了?爲什麼到現在都還不回來?
“會嗎?”舒夜苦澀的彎彎脣角。已經等待得太久了,久得他都快要失去信心了……
“一定會的。”瑤夫人堅定點頭,用力按住他的手,“如今重要的是解除內患,再專心對付大夏。解決了這些,你們兩纔有安生日子過!”
“我知道……”舒夜垂下眼眸,聲音低而啞。
很想問問雪狐回來了嗎?可話到嘴巴,還是嚥了回去。算了,還是找機會回忘川天機閣去求師父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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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央在睿王府逛了許久,後來迷迷糊糊的睡在花臺裡,待醒來已經日上三杆。她伸個懶腰,打個哈欠,跳出花臺,四下張望,纔想到她已經一夜未歸。糟了,找不到她舒夜不知急成什麼樣子!她立刻跳起來準備回宮。
路經池塘,她彎腰去喝水,卻照見水裡的狐狸身,激情瞬間就滅了——舒夜是會緊張她沒錯,但不會緊張一隻狐狸。
想到這兒,她又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在池塘邊趴了一會兒,才無精打采的出了睿王府,順着街道慢慢的走。路上有人指指點點。
“看看,那裡有隻白色的小狗……”
“什麼狗,嘴巴又長又尖,那是狐狸!”
“狐狸怎麼會是白的……”
“笨,你沒聽說,我們皇上的新寵就是從極北雪域抓來的雪狐!你最好別打它的主意,小心掉腦袋!”
“怎麼可能?皇上的寵物會在街上?”
“你沒聽說?昨天晚上皇上的新寵走丟了,皇上只差沒把皇宮給掀翻了……”
“……”
他在找她!
花未央心神一凜,忽然又有了力氣,拔腿就朝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心裡只有一個意念:他在找她,她要回到他身邊!
忽然,一雙精緻的繡鞋擋住她的去路,她擡頭,對上辛茹似笑非笑的眼,辛茹身後還跟着兩個熊腰虎背的老婆子,此刻一人提着麻皮口袋,一人拿着罩網,正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辛茹佯裝訝異的問,慢慢彎腰想去抱她。
花未央心裡警鐘大作,靈巧的閃到一邊避開她的觸碰。
“呵呵……”辛茹直起身笑了起來,“皇后娘娘,您這是在怕什麼?乖,過來,我送你回宮!”
辛茹臉上的疤已經好了,但這女人明顯是記仇的!纔不會那麼好心,花未央不再和她糾纏,拔腿就跑。
“抓住它!”
她聽到辛茹下令,緊接着一個大篩網從天而降,把她罩在其中,她拼命掙扎,那網卻像裹有了身上,怎麼也掙不開。
“哈哈,抓到你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帶走!”
一個婆子過來,直接連網帶狐裝進麻袋,提起來就走。
花未央暗暗叫苦,慘了,遇到辛茹這賤人。明知她是皇后還敢這樣對她!她曾經抓花她的臉,這回指不定她怎麼收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