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怕花未央成天躺在儀元殿裡悶得慌,叮囑玉兒扶她去御花園走走散心。
玉兒小心的扶着花未央慢慢的走,身後跟着一大票太監宮女,擡華蓋的擡華蓋,搬東西的搬東西,只要花未央隨時想坐,立刻就有人擺上桌椅板凳水果點心,打扇的打扇,按摩的按摩。
此時已經是夏天,綠柳成蔭,花開似錦。花未央在一片玫瑰園前站定。烈陽下花兒開得豔麗,香氣撲鼻。花未央用力吸了一口香氣,淺淺彎脣,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遠處。
玉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何紫菡和陳穎兒背對着他們站在牡丹園旁賞牡丹,應該還沒有發現她們。玉兒秒懂,提高音量:“就在這兒歇下吧!”
身後的隨侍立刻擺桌安凳,沏茶削水果,明黃的華蓋一遮,花未央便在這玫瑰園畔躲起了陰涼。她半起眼,看似在賞玫瑰,實則在等何紫菡和陳穎兒。
此番動靜驚動了不遠處的何紫菡和陳穎兒,兩人急忙相攜走來,鄭重的給花未央叩頭請安:“臣妾給娘娘請安,娘娘金安萬福!”
“起來吧!”花未央擺出一個大度的微笑。
兩人起身,何紫菡與花未央是舊識,她便上前一步正要開口,陳穎兒卻搶先一步笑道:“皇后娘娘,臣妾早就想去給您請安的,但皇上下了禁止令,不讓我們進儀元殿。今個兒巧在這裡遇到娘娘,可算了了臣妾一樁心願。”她甚至還熱絡的去拉花未央的手,“娘娘,臣妾終於盼到您回來了!”
何紫菡眼中掠過一抹憤恨,很快歸於平靜。
花未央雖然身子骨不好,眼神卻是頂好的,馬上捕捉到這兩人之間的異樣,她縮了縮手拒絕了陳穎兒的接觸:“本宮回來陳貴人很高興?”
“是啊!臣妾高興壞了,一直想去看望娘娘呢!”陳穎兒道。
“說起來,本宮回來後見的第一人便是陳貴人呢!”花未央意味深長的瞟着她。
陳穎兒多機靈啊,馬上聽她不悅,馬上擺出小媳婦的樣子請罪:“娘娘對不起,那天臣妾不是故意的,是皇上……”
“行了。”
她還沒有說完,花未央就打斷了她。她看着陳穎兒明媚如花的臉,目光一寸冷過一寸:“本宮與皇上置氣,累及陳貴人,是本宮要說一聲抱歉纔對。那場戲,委屈陳貴人了。”
啊?陳穎兒的嘴巴張成了o型。
“玉兒啊,你去庫房挑幾件好的賞給陳貴人,算本宮送給陳貴人的謝禮。”花未央揚起脣,笑得可藹可親,陳穎兒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若非陳貴人,本宮和皇上還不會這麼快就和好如初。”
陳穎兒臉上的笑再也撐不住,寸寸龜裂。
皇后幾句話就否定了她的存在,完全只當她是一個生活調味劑,而且現在一次性的用完就不需要了!
怒氣迅速在胸臆間雲集,陳穎兒真想大罵,可是她不能。她只是一個貴人,人家是皇后。她垂下頭,咬咬下脣,小聲說:“娘娘,那不戲……”
“是不是戲本宮心裡清楚,貴人心裡也清楚。”花未央依舊是笑,“即使不是戲,那又如何?”
陳穎兒被問得啞口無言。是啊,即使不是戲,又能如何?
她可能不知道花未央的脾氣,你待她好她便視你如親妹,你意爲敵啀眥必報。
“呵呵……”花未央輕笑,對於這種不要臉的人,她真的只想呵呵。不再給陳穎兒說話的機會,她目光越過她看向何紫菡,並親切的對何紫菡招了招手,“紫菡,你來!”
“是!”
何紫菡急忙上前,討好的詢問:“娘娘可大安了?”
“快了。”花未央含笑,“你這久可好?可有什麼需要?”
“謝娘娘關懷,紫菡一切都好,也不缺什麼。倒是娘娘,夏天陽光大,不宜在太陽下逗留,請娘娘多多珍重!”何紫菡關切的說。這幾句話倒是真情實意,她寧願伺侯花未央也不願意被陳穎兒踩着玩!
“放心,本宮一定會好起來的!”花未央揚眉,一如既往的恣意瀟灑,傲視一切,“皇上喜歡玫瑰浴,本宮只是出來看看這玫瑰開得怎麼樣了,這就要回了。”
她掃視一眼玫瑰園,囑咐道玉兒:“全都採了,開放的送溫泉泡澡,半開的送御膳房用蜜浸了作花醬,花骨朵陰乾了作茶。”
整整一園玫瑰啊,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被採光光,跟被蝗蟲打劫了一般只剩下葉和杆。
貴人陳穎兒也喜歡玫瑰,皇后回宮前這滿園的玫瑰都是陳穎兒的私有物品,如今皇后一回來就把所有的玫瑰給採了,一朵都不留給她。明眼人都知道皇后這是要收拾陳貴人。
陳穎兒豈不會知?一張俏臉都成了紫絳色。
眼看玫瑰採完,就站起身:“好了,我們再往別處去走走,你們兩也去玩吧,不用陪着本宮。”
一羣人又浩浩蕩蕩的跟上去,擡桌的擡桌,搬椅的搬椅,整一個流動性的小行宮。
這般盛寵,歸花未央獨家所有。
“恭送娘娘!”
何紫菡和陳穎兒恭敬的道福,直到皇后走遠纔敢起身。
兩妃之間待遇的差別讓陳穎兒氣得直髮抖,剛纔礙於皇后一直髮作不得。如今皇后走了,她就把氣全撒到何紫菡身上,一把把她推到一邊,恨恨的罵:“好你個何紫菡,竟然聯合皇后一起來冷落我?”
何紫菡諾諾的後退了兩步,委屈的咬着脣:“我哪敢?皇后拉着我說話,我能拒絕嗎?”
“就算不能拒絕,你也得爲我說上幾句話!”陳穎兒憤憤的瞪了她一眼,“還不跟我走?”
“是。”
明知回去是要受罪,何紫菡還是隻能跟着她走。
她們不知道,前面的花未央手裡擡了塊鏡子,通過反射把她們的舉動都看到了眼裡。
何紫菡是妃,陳穎兒只是一個貴人,縱有孃家可依也沒資格爬到何紫菡頭上去。可這何紫菡竟混成了陳穎兒的小跟班,真真是叫人生疑。
瑤夫人說的沒錯,何紫菡是受制於人了。只是,她到底落了什麼把柄在陳穎兒手上?
花未央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周公公來報:“娘娘,薛谷主來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儀元殿!”
“薛容?”花未央大喜,“快快,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