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國與大昀國相連。出了彌國便是大昀地界,便踏上大昀的土地,往南是子規城,往東是京城的方向。爲了讓他們能儘快趕到京城,蒙歌給他們準備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馬,衣物乾糧也備得很足。睿王和睿王妃的馬車尤其舒適,薛容另有一輛車坐。
到了自己的地盤,舒夜的暗衛、花未央的人馬立刻就冒了出來,各找各的主子彙報情況:
“主子,清月已經帶着小郡主秘密離開玉豐縣,將在華雲縣與主子會員。小郡主很好,勿掛。”
“王爺,秋妃一行還在碧河縣,預計明天啓程,龔先生已經盡力拖了,好像是太子已經知道王爺未與秋妃同行,接下來他們的行程會加快。”
薛容坐在馬車車轅上,看着馬車兩邊各自聽彙報的主,脣角抽搐:“這夫妻兩連生活節奏都一樣!可是,這聽完了回頭不還是會告訴對方的嗎?何必搞得如此神秘?”
爲了能隨時監測舒夜的身體狀況,他們三人共乘一輛車。
果不其然,聽完彙報,兩人跳上馬車,中間隔着薛容,施施然開口,把重點向對方複述了一遍。最後一起作了個總結:“火速前進,先到華雲縣與清月會合,再帶上孩子趕往京城,一定要在秋妃進京前到達!”
薛容仰面望天,語氣幽幽:“你們在必要這樣嗎?都是夫妻了,面對的也是同一件事,當面說不好嗎?”
舒夜:“……”
花未央:“……”
好像是哦,她從不過問他的暗衛,他也從不過問她的怪門。這是嘛情況?!
舒夜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下令:“冷風!傳令下去,以後王妃在場必須當着王妃的面彙報情況,大小不論!”
“是!”冷風淺笑點頭,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了。哎,子規城的精衛們終於迎來了女主人!
薛容的臉色這才舒緩了些,看着花未央。
花未央卻不打算與他分享資源。哼哼,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現在說這麼好,搞不好哪一天又給她弄個小三回來養着,她還是留一手的好!她貓腰鑽進馬車。
舒夜的目光暗了下去,果然,他犯了那麼多錯,她怎會輕易原諒他?
薛容破天荒的安慰道:“給她一點兒時間。我坐後面的車,你們好好聊聊。”說罷他就跳下車去,把馬車讓給他們夫妻兩人。
舒夜示意起程,隨後也鑽進馬車。
花未央正歪在車裡,把玩着一串蒙玥送的水晶小瓶子,每隻瓶子裡都裝着不同顏色的薔薇水,秀眉輕蹙,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在想着薔薇水?”舒夜捱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一隻手。
“沒有。”花未央無趣的把水晶瓶扔到一旁,問,“薛容呢?又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好三天後給我朱果丹露的嗎?怎麼沒動靜了?”語氣陡然一頓,她變得緊張起來,“不會是沒成功吧?”
“不會……”他弱弱的應了一聲,用力握緊她的手,誠懇的說:“央兒,對不起……”
未央渾身一震,眯起眼眸看着他。
他面色蒼白,眼底浮着深沉的痛意,緊握着她的手因爲緊張而有些汗溼。
“你的毒解了?”她敏感的問。
他點點頭。
“什麼時候?”她再問。
“就在你回漪蘭殿的那一天……”他說,語氣漸次低了下去。
怪不得他殷勤伺候她,原來是毒解了!
她的脾氣一下子上來了,用力掙開他的手,疏離的看着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因爲……我怕你知道了以後就拋下我……”他加重手中的力道,任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
他跟她槓上了!再掙扎也是無用!未央索性散了力,不再掙扎,語氣冰冷:“那現在呢?爲什麼又要說出來?現在我就不會拋下你了嗎?”
哼哼,都解毒了她幹嘛還要小心翼翼的哄着他?就連問他是否解了毒時,也怕刺激到他,馬上就相信他了。要不是昨天太累,在實驗室用腦過度,她怎麼會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慌亂起來,痛苦的呼喚:“央兒,對不起……”
“對不起有毛用?哼,既然你的毒解了,那我們就不妨把話說開來。我會和你一道帶着歡歡進京面聖,解了你的危機,也免得你被人陷害連累了我們母女。然後,我們就和離吧!”她板着臉說。
“央兒?!”他又驚又痛,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手不自覺的鬆開,一瞬間,只覺得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她要和離!不不,不能……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怎能離開?少了她,他會死的!
“央兒,對不起,我那時是沒有神智的,纔會傷害你,請你給我機會,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他放低身段哀求道。
他深知她有多倔強,所以知道與她冰釋前嫌有多難!
“舒夜,你以爲,在你那樣對我之後,我們還有未來可言嗎?”她冷笑。
其實在看他爲她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險用問天與情盅對抗,看他在情盅的控制下,還一點點兒的復甦對她的情誼,她的怨恨早已消散。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已經基本治癒她心上的傷疤。但是,到底意難平啊!
若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她還會一如既往的作個溫柔的王妃。但現在既然說破了,她也沒必要再壓迫自己的脾氣。嘴上認錯就行了嗎?哼,沒那麼容易!
“央兒……”舒夜聲音也跟着發顫,“只要你再給我機會,不管作什麼我都願意!”
“是不是我叫你死,你現在就去死?”花未央冷笑。
舒夜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幾近透明,脣角輕輕上揚,漾出一抹笑,那笑卻悲苦至極:“好……”
他擡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她,神情複雜至極,但很明顯,他的臉上多了一抹輕鬆。
他願爲她赴湯蹈火,怎捨得早早離去,獨她一人帶着女兒面對生活的冷暖?可是,若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的心,一死,又如何?
他閉上眼,慢慢蓄內力於手掌。
只要用力一拍腦袋,就能證明了……
“笨蛋!”她忽然伸出手,握住他因灌了內力而發燙的手,“這個時候你應該說:若我死了,你怎麼辦?我怎麼捨得丟下你?”
舒夜不敢相信的睜開眼,看着她。
她正看着他,既好笑又好氣的模樣。
她只是在試探他!
他猛然用力,把她拽進懷裡,緊緊的擁着,下巴抵在她頭頂,一遍一遍的呼喚着她的名:“央兒,央兒,央兒……”
他那麼用力的摟着她,不容自己與她有一絲縫隙般。說要把她揉進骨血之中,永不分離也不爲過。
她靜靜的任他摟着,聆聽着他的心跳,心神安寧,所有的怨和恨皆化爲雲煙,就此飄散。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不管前方有什麼風雨在等着他們,都讓他們一起去承受吧!
不求殿寧宏,不求衣錦榮,只求一心人,百首不相離。
脖子裡的玉忽然又熱了起來,驚醒她的神智。她睜開眼,嗔道:“你勒得我快透不過氣了!”
舒夜先是一怔,旋即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她往後靠了靠,和他拉開距離。理理耳旁掉落的髮絲,美麗的臉龐似有光芒綻出,格外迷人。此刻她不再冰冷,不再疏離,也不再故作溫柔,是真真正正,血肉飽滿的她!
他淺淺一笑,看着她微微發紅的臉,伸出手去撫摸着,愛不釋手。
她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揮開他的手:“我渴了!”
舒夜:“……”
渴得真是時候,他也很渴好不好?渴了很久很久了!
不過,夫綱不振,惟妻命是從。他吩咐馬車停下,麻利的跳下馬車去附近找水源。
聽他走遠了,花未央才小心翼翼的從衣領裡掏出玉來仔細的看。
果然,這玉里的紅色物質又流動了起來,而且這一次的流動似乎比上次要快一些,而且玉發出的熱度也比上次要高,她才怕舒夜捱得太近察出異樣,才緊急叫停。
這玉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玉無暇說是玉蟲,但玉是石頭啊,石頭裡面怎麼會有生物能生存呢?
太詭異了!
饒是花未央見過識廣,心裡也有些發毛。
算了,不戴了!
她扯下玉,放到一旁。
離開她,那玉中流竄的紅色立刻就停止了流動,她伸摸摸,那玉已經變得冰涼。
有自我降溫降這麼快的嗎?太不科學了!她又把玉拿起來重新戴上,那本已涼透的玉又慢慢熱了起來,不過這次不再是灼人的熱,是那種溫和的,極其舒服的暖意,帶着誘哄的意味。
這玉也是有脾氣的嗎?
花未央一陣無語。搖搖頭,把玉塞回衣服裡。
聽說有的玉是有靈性的,也許這就是一塊有靈性的玉吧!中間可能也不是什麼玉蟲,而是像五分熟的荷包蛋,中間還沒熟透,所以纔會流動。
恩,一定是這樣!
她立刻說服了自己。畢竟,她是被科學教養出來的孩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