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愣在原地,腦袋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栽倒在地。
雖然青龍神獸壽與天齊,但他用盡渾身靈力凝聚出的這道虛影,也告訴了江子笙他此時的境地是多麼的危險,不然也不會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留下。
知道如花真正的身份的人不多,其中最有嫌疑的便是兩人。君無邪和柳卿。
如今君無邪已經死了,柳卿勢必知道了如花和江子笙已經結成聯盟,所以纔會在任錦軒受傷之期,將身體虛弱的如花擄了去。
好在,柳卿最想要除掉的目標是江子笙,所以如花作爲誘餌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江子笙掃了青樓一圈,飛身進了如花的廂房,果然看到了如花曾滴落在地上的鮮血,以及她扯落的幾根虎毛。
血跡雖然乾涸,但是顏色很新,按時間推算,事件發生應該是在兩天前。
再加上那散落的幾根白虎毛,江子笙更加確定了此事是柳卿所爲。
“這個陰險的柳卿在這個時候動作也是算無遺策了,難怪能獲取朗君燁的信任。”江子笙咬了咬牙。
任錦軒還有五天才能醒。她現在只能是按兵不動,等着柳卿主動出擊。
整理好思路之後,江子笙也不在萬香樓多留,拐了一個彎,便轉到了回春堂。
如今虎子的妻子也懷了身孕,江子笙便讓他開始學着管賬,以後也可以自己獨當一面。
衆人見她回來,知道她不喜虛禮皆向她點了點頭便又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江子笙進庫房,將所有藥材都填補了一遍,便讓給了藥尊堂的鑰匙給齊大夫。
如今她已經不去藥尊堂,藥田放在那裡也是浪費,必須得找個人看管纔是,齊大夫雖然年邁,但身體硬朗,江子笙將藥田交給他也放心。
齊大夫跟着江子笙進來,見江子笙挺大的肚子,摸了摸鬍子,和藹地道:“怕是小半個月便要落地了吧?”
“可不是,往時聽人說這後三個月最是難熬,他們倒是聽話安分的緊。”江子笙摸着肚子,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東家如此聰慧,小公子定也是個懂事的。”齊老說着又感概了一句,“東家很快便苦盡甘來了。”
江子笙滿臉含笑地點了點頭,而後將正事跟齊大夫說了一遍。
齊大夫一聽江子笙如此器重他,當下是又驚又喜,連連擺手道,“這可萬萬使不得,東家這四塊藥田皆價值連城之物,我……”
“我信你,自然才交與你。”江子笙沒等齊大夫說完便打斷了他,輕嘆了一聲,繼續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身子越來越重,今後爲人母沒個兩三年怕也當不了事。聽說您有個兒子,正好託他幫這個忙,我出三倍的工錢如何?”
“這……”齊大夫看着江子笙,搓着手,有些猶豫不決。
江子笙也不等他再說什麼,直接把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上,言辭懇切地道:“齊老,拜託了。”
齊老垂首看着手心雖然小卻份量沉重的鑰匙,終是點點頭。“好,既然東家如此信任小人,小人定不負東家,只不過這工錢還是照舊便好。”
齊老是有一對兒女的,原來也是大夫,但他知道江子笙有些舉賢避親,所以便讓自己的兒子轉行做了打鐵匠。雖然他知道兒子表面不說,心底也是怨他這個當爹的。
如今讓他管理江子笙的藥田,也算是一番不小的彌補了。
“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府中還有些事,我便不多留了。”江子笙知道齊老思想有些頑固,若是她執意漲工資,事情怕是要壞。
“東家慢走。”齊老見江子笙要走,向着她拱手作揖。
江子笙點點頭,便回了王府……
江子笙知道所剩的時間不多,這五天裡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致志地煉起丹藥。
好在任錦軒的雅苑是在寂靜的地方,終是上空劫雲密佈,倒也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而任天行也在百無聊賴之中將《金瓶梅外傳》給寫了出來,江子笙自己沒有空便讓暗衛中的小五去辦此事了。
……
漫長的五天終於在百般煎熬之中度過,一向神秘的玄閣竟然在這一天大辦酒席。
桌桌珍饈,就連那酒也是如同瓊漿玉液一般。
連上天也似乎極爲給面子,停止了連下幾天的大雪,出現了冬日高照。
縱使豔陽滿天,坐席上的賓客也都穿了好幾件衣服。他們一邊吃着喝着,一邊向着那扇緊閉的大門望去。
那裡面有着一個他們這一輩子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不知玄閣閣主什麼時候出關,我這正好有一事相求呢。”一個風度翩翩的儒生裝扮的公子,對着那扇門望了又望。
“呵,誰來這不是爲了見閣主?這玄閣閣主可是神秘的很,就算出來了也見不得會幫人看相算命。”一個灰衣老者拿着一根柺杖,眼睛倒是亮堂的很。
“想要看相算命去華都街上不就可以了?”另一個人也是一笑。
衆人熱熱鬧鬧的,說着談着,便扯到了江子笙的事情。
其中一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手拿着酒罈,一手招呼着衆人過來,壓低聲音道:“世人都說這個玄閣閣主從不近女色,你們可知道他中意的女子是誰嗎?”
其他人一聽這個大八卦,皆是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着。
“江神醫知道吧?”
男子話纔開口便被其他人捂住了嘴巴。
“江神醫的事情你也敢編排,不想活了?”一個男人狠狠地瞪了那大漢一眼。
其他人也是紛紛指責其他,人生在世誰沒有個病痛,這裡的人大多都受過回春堂的恩惠,此刻自然不容許有人毀了江子笙的聲譽。
那大漢不是大玄的人,倒沒想到江子笙的人氣如此之高,訕訕一笑,連喝了一整壺酒才壓下受驚的心臟。
他們並不知道,此刻的話題的人物竟然被攔在了玄閣的門外。
江子笙看着童子阻攔着自己前進,滿心疑惑,卻沒有生氣。“我有玄鐵令爲何進不得?”
“這是先生的命令。”童子木訥地看着江子笙,臉上沒有其他的表情。
江子笙身形一頓,倒沒想到是夙夜在阻止着自己。
他是突然反悔了嗎?
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過,江子笙便很快否決了。夙夜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答應了自己,斷不可能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
江子笙深吸了一口氣,揚起一個不算難看的笑容道:“那你們先生讓我何時來?”
童子聽言,搖了搖頭。
江子笙也不惱,直徑走到臺階上坐下,聲音不大,卻字字堅定。“既如此,那我便在等着。”
童子眉頭蹙了蹙,終是沒有說話……
江子笙願意這樣折騰自己,煤球卻是不樂意了,從寵物欄中出來,用自己的身體爲她築起了一道牆。
“東家,您還是先回去吧。這天寒地凍的,就算你能受得住,任錦軒若是知道的話一定又會責怪你了。”
江子笙搖搖頭,眉目不動。
她有求於夙夜,總是要做出些樣子來的。
玄機閣中,夙夜已經從佔玄臺上下來,他身着一襲玄墨色的法袍,整個人卻是年輕了許多,看起來不過才及笄的樣子。
眉間一滴紅色的硃砂痣,縱使抿着一張脣,亦傾國傾城。
都說返老還童能讓人高興,但玄閣的長老們卻知道,夙夜之所以容顏大改,是耗盡了所有的靈力所致,此刻的他雖風華鼎盛,卻是迴光返照而已。
誰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就此倒下。
他取出棋盒中的最後一枚棋子,放於陣眼之中,身下的八卦乾坤圖霎時光芒大盛。
夙夜像是沒看到一般,隻手輕揮,那陣圖中的光芒便悉數落進了他的玄墨法袍之中。此時若是有心人觀察的話,必然能發現,夙夜最後一枚白子落進陣眼之時,八卦陣圖中有六顆不顯眼的星星閃了閃。
“客人也該等急了,你把這一百人帶進來罷。”夙夜隨手捏起一把竹籤交給了一旁的童子。
今日邀來玄閣的人有富貴,有貧寒,有超重高官,也有些流氓地痞,可謂是龍蛇混雜。夙夜這隨手一捏便選出了所有人中八字最硬的一百人。
他答應替他們做一件事,卻需要借他們的命數一用,也正因爲如此,夙夜纔會大辦筵席。
一一給這一百人解了劫數之後,拿到他們的貼身之物後,夙夜才緩緩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纔開門,夙離便撲進了夙夜的懷中,淚眼汪汪地道:“爹爹,你爲什麼不讓孃親進來,也不讓夙離見孃親?”
夙夜蹙眉,彎下腰與夙離平視,“爲何這般說?”
“孃親被攔在門外,已經等了近兩個時辰了。”夙離抽抽鼻子,可憐兮兮地看着夙夜。
夙夜面色一變,睜眼之間便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想着江子笙還在門外,抱起夙離大步走去。
他神色不變地推開門,見到臺階上一女子,衣着清簡的坐在臺階上,當下放輕了腳步,輕聲道:“你來了?”
江子笙聞言,立即起身,轉身見到夙夜的時候,明顯的怔了怔。“你倒是年輕了許多。”
“此次閉關小有成效,進來吧。”夙夜說話間已經執起了江子笙的手,拉着她往玄機閣走。
他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心有執意,對江子笙的動作也親近了許多。
江子笙一心念着任錦軒的病,倒沒有在意夙夜的情況,輕聲道:“任天行現在還在雅苑……”
夙夜擡頭看了眼天色,回眸一笑,“無妨,我已經讓人把他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