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蕭世廉伸手一拍桌子,怒道,“某是讓你去勸降的,不是讓你去下戰書的!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站在面前的侯亶卻是沉聲說道:“將軍,大勢如此,頑抗者不過是化爲齏粉,事到如今如果我們再低聲下氣的說話,以後這些人入了我大漢,豈不是要騎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此時就是要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蕭世廉皺了皺眉,侯亶說的倒是沒錯,李藎忱在南陳的進攻進行的實在是太順利了,大量的南陳文武官員涌入,加入到這個團體之中,如果不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這個位置得來的寶貴,那麼自然也沒有辦法保證他們對於南陳的忠誠。
還不等蕭世廉開口,一名斥候便快步衝進來:“啓稟將軍,富川方向發現陳人旗號大隊兵馬,人數應該在五千左右,另外象郡方向似乎也有援軍正在向這邊趕來。”
登時在場的將領們神情都是一動,唐孝沉聲說道:“是什麼人的旗號,可曾探查清楚?”
“似乎是嶺南部落還有越人,不過其中也摻雜有陳人兵馬,旗號各不相同。”斥候有些無奈的說道,顯然他們對於嶺南這邊的具體狀況也不算熟悉。
蕭世廉皺了皺眉,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沈君高這個平越中郎將調動的兵馬,或許這些軍隊都不算什麼精銳,甚至還有蠻人混雜在其中,但是要是真的死守這嚴關,那倒是個麻煩······
更重要的是現在援軍來了,傅縡還會考慮投降的事情麼······
“事不宜遲,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沿途截殺敵人的使者,大軍速速挺進到嚴關城下!”蕭世廉急聲說道,“準備攻城!”
“報!”又是一名斥候衝進來,“將軍,嚴關城頭升起‘沈’字將旗,應當是平越中郎將沈君高!”
這一次唐孝和李詢等人都坐不住了,當即紛紛拱手說道:“將軍,不能再等了,準備開戰吧。”
沈君高帶着援兵一來,顯然傅縡和原本的嚴關守將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一邊說着,大家一邊看向旁邊臉上帶着慶幸神色的侯亶,忍不住感慨一聲,這小子還真的是命好。如果不是他丟下一番狠話就跑,現在有可能已經淪爲沈君高的階下囚了。這位沈公可是出了名的果斷決絕,當然不會和傅縡一樣好說話。
蕭世廉微微眯眼看向遠方的嚴關,沈君高和傅縡,你們既然想要當孤臣,那某就成全你們。
而他身後的李詢等人臉上也露出激動的神色,蕭世廉帶着進攻嶺南的軍隊有兩萬,除了唐孝一部之外,其餘的都是李詢和羅毅的兵馬,這些人馬之中一部分是北周降兵,一部分是新招募的蜀漢士卒,都屬於沒有功勞甚至還有罪過在身的人,所以他們巴不得能夠和南陳軍隊大戰一場以求能夠建功立業。
若是南陳軍隊真的都和豫章郡、尋陽郡那樣望風而降,那大家還有什麼可打的,因此現在沈君高和傅縡要打,他們當然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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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高是一路從廣州狂奔而來的,當然他還盡最大可能調動了嶺南能夠調動的兵馬。
不管怎麼說嶺南也都是南陳的龍興之地,這裡有大量效忠於南陳的越人和其餘各族部落,而這些部落的統領就是赫赫有名的冼夫人。
冼夫人名叫冼英,現在已經年過花甲,她一聲致力於嶺南的穩定和繁榮,可以說嶺南有今日的景象和冼夫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而南陳也因此冊封冼夫人爲中郎將、石龍太夫人。
歷史上南陳滅亡之後,嶺南各族想要趁機反隋自立,冼夫人爲了防止隋朝大軍進攻,憑藉個人威望統籌安撫嶺南,硬生生的將這一股反叛浪潮壓了下去,而隋文帝對此也大加讚賞。而歷朝歷代對於冼夫人這種追求和平、避免戰亂和華夏統一的精神也多加讚揚和追封,尊稱其爲“嶺南聖母”,新中國成立以來,周總理更是以“巾幗英雄第一人”稱讚之。
但是這個在嶺南有着很大聲望的冼夫人,卻讓沈君高頭疼不已,他集結兵力實際上主要還是依靠的本地百越,而冼夫人似乎對沈君高率兵抵抗的行爲並不怎麼讚揚,因此沈君高最終只能調動和南陳朝廷最爲親近的幾個部落,否則所有的百越兵馬動起來,至少得有四五萬之衆。
不過大戰將至,沈君高也顧不得去考慮冼夫人在想什麼,只能儘量把更多的兵馬向嚴關匯聚。
這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看到城頭上的旗幟依然還是南陳的,這讓沈君高也長鬆一口氣。
並沒有注意到自傅縡以降有些怪異的目光,沈君高沉聲說道:“蕭世廉率領的兵馬應該只有兩萬左右,而我們可以在三天之內匯聚將近三萬兵馬,完全可以出城一戰,只要從蕭世廉手中搶下湘水渡口,我們就能夠阻攔其水師順靈渠進入灕水。”
傅縡頓時神情一振,說實在侯亶的威脅尚且還在耳邊迴盪,要說心裡一點兒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說句實話,如果不是沈君高這麼快抵達,恐怕傅縡真的得和下面人商量一下該怎麼辦了。
“傅公,國難臨頭,我們必須要共渡難關了。”沈君高咬着牙說道。
傅縡鄭重的一點頭,只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實在是可恥。
風吹動着衣袖,兩個人站在城頭上對視一眼,國家危亡,他們就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明,誰是忠臣!
只不過沈君高和傅縡並不清楚,就當他們兩個下定決心的時候,不遠處的上城步道入口,幾名嚴關守將對視一眼,神情複雜。其中一個人真的忍不住了,壓低聲音說道:“憑藉那幫冼夫人都打不過的百越人,靠譜麼······”
“而且聽說冼夫人似乎不願意追隨沈公啊。”
“你且聽聽,這不過三萬烏合之衆,就打算出城邀戰,到底是兩個文人,也不看看對面的是誰。蕭世廉也好,李詢也罷,哪個是好惹的?這幫傢伙從出蜀之後幾乎一場像樣的大戰都沒有打過,就等着拿咱們打牙祭呢。”
一千零一章關於陳頊太建的年號存在錯誤,此時應當爲太建十二年(公元580年)